“咦?大小姐身边那个,不就是方才那个男人么?”
白萝自然是早看到了,却没有如白小朵这般惊呼,眼尖的就发现那男人,似乎同白瑾极为亲密,站在人中,还有不少人在庆贺着什么。
“在看什么?”
陡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打断了白萝的沉思,倒也不避让,就指了指白瑾身边那个美男子,好奇的问道:“他是谁?”
那一刻,她似乎从卫明贞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意。机智如白萝,虽搞不清qíng势,却不再多言,倒是后边跟着的南夜凑了上来,很适时宜的说到。
“那是安北候,去年袭父位的,如今也算是这京都里,最年轻的侯爷了,听说同你姐姐在议亲。”
白萝挑眉大惊道:“你是说这段时间?”
也不怪白萝如此诧异,关键是两人身份有别,如南夜所言,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嵘国公府的砥柱,白萝委实不能想象两人该如何讨论。
卫明贞已经走开了,余下南夜摇着一把血玉骨的折扇,极为风骚八卦的说道:“确实,一个喊嫁,一个喊娶,最近闹的有点大。”
这是个新鲜事,白萝比谁都清楚,如今她名义挂着储妃称号,嵘国公府世女的名号也就算是撤了,可到底还是要人袭位,那无疑就得是白瑾了。按着正常的套路来说,白萝这会应该站出去,举双脚赞成这位安北候嫁入白府。
正看着呢,那少年似乎也不避嫌,挽着白瑾的胳膊,便指点着下人牵来的骏马,而白瑾也没推脱一二,反倒陪着美男,甚是贴心。
“阿姐也真是,议亲也不同我说一声。”不免有些失落。
白小朵看了个真切,趁着白瑾没看过来前,就拽了拽白萝的衣摆,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快走吧,殿下说了不能叫人发现,万一被大小姐看见了……”
“嗯,那走吧。”
也是看够了,白萝想着早已离去的卫明贞,便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身影方才消失,不远处的白瑾就有些不适,下意识朝这边看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白侍郎在看什么?”
空dàngdàng的糙垛,白瑾收回了视线,不着痕迹从安北候手中退出自己,摇头温柔笑道:“无甚,侯爷不是喜欢这马么,试试吧。”
北郊围猎场,主要是野生的动物较多,环着几处便是大山避云,要玩的尽兴,就得选匹好马。不论是卫明贞的雪白烈马,还是白萝的枣红宝马,都是从宫里挑来的一等一。
白萝绑着护腕之际,就到了马围,饮着茶的卫明贞轻抬眉头,面带浅笑道:“可看清楚了?”
有些yīn阳怪气的话音,听的白萝刺耳,只当她是在怪她停留了时间,就告了几声不是,牵过侍卫手中递来的马缰,背起箭囊就理了理额间的碎发,一双明眸清亮。
“殿下,快走吧,怪凉快的。”
就卫明贞这人,白萝这段时间也是摸清楚脾xing的,一块磐石不为过,又冷又硬,她冷的时候,你就得热;她硬的时候,你就得软,对付着来,看她还好不好意思生气。
这也就是白萝会磨人,饶是卫明贞也不好端着,暗叹无趣,特别是接收到来自南夜的安全信号后,才露出笑意跟了上去。
“今日不过游玩,你切莫跑开了,不然……”
这个不然,白萝当然知道是什么,无非就是以后不能再玩罢了。受牵制太久的她,难得放归大自然,当下是什么都愿答应卫明贞,就等着一声令下,挥鞭直冲。
“知道了。”
当事人可能不以为意,可难为了旁侧的人,就如南夜,策马在后,看着齐排在前的两人,不禁有些牙酸……
不由叹道:还是他家主子手段厉害,怀柔政策,就是这么管用。
第50章
茂密山林,遮蔽不见烈阳,由白萝打前,后面跟着一众人,策马疾过。忽而,白萝发现了不远处有一抹暗huáng身影,忙拿过长弓搭箭,一流水的熟练动作,无不是英姿飒慡。
“呀!是只鹿!”
算算时间,她们也跑了好一会了,终于碰着猎物了。
白萝半眯左眼,抬臂呼气,三指捏住箭尾,对上十米开外的活物,瞬间便松了手劲,长箭破风而出,直朝糙丛中的花鹿而去。
虽没了一身内力,可她这一箭发的还是极佳,直去鹿腿,只待she中再策马追去,带回去包扎伤口还能养活。可眼看着花鹿被she中了后腿,却见不知何处又腾飞一箭来,泛蓝的羽毛带着光芒,直直钉进了受伤花鹿的大眼。
“擦!是谁?!”
不足一米大的花鹿惨鸣一声,勒住马缰的白萝瞬间就变了脸色,将长弓放回背后,就打马往那边去了。也是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不少模糊的马蹄声,待白萝一行人稳了,那群人也出现了。
“侯爷这一箭可真是厉害!这般远的距离,居然都能she中鹿眼,神了!”由远及近,随行之人不住唱和。
随意顺了顺额间的刘海,白萝微侧美眸,看着马下垂死挣扎的花鹿,she中的一眼惨不忍睹,还有半只羽尾露在外面。还不待她拔剑出来,旁侧的南夜已然一刀斩下去了,倒在血泊中的花鹿终于不再叫了。
“怎么又是你们?”
换了白色短打的美男勒住了马缰,看着地上的猎物,再看看面有不善的白萝,白皙若冠玉的面上,也极是不悦,显然还是把之前的不快记在心中。
白萝未理她,倒是跟在安北候旁边的白瑾愣了愣,说实话,她委实想不到,卫明贞会带白萝出宫来玩,而且瞧那架势,似乎熟稔极了。
“阿萝。”
可是这次,白萝没有应她,也不是生气了,而是白瑾后边跟的不少人,家世都该是上乘,若是不小心bào漏了身份就不好了。
那安北候立时就不愿意了,看着身边的白瑾就问道:“白侍郎认识她?”
心中已有不适的白瑾未曾理会,转眸看向了稳坐马上的卫明贞,也不知是白萝这冲喜的缘故,人看着比以前好太多,原是泛着青白的yīn冷,都被浅笑冲淡些许,只那双凌厉凤眸,还是叫人不敢直视。
“我们走吧。”
白萝就这么侧首小声同卫明贞说了一下,素手拿着绵竹扇的女人不知可否的笑意更深了,看向白瑾的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不屑。
“殿下你在看什么?走了吧,那么多人,bào露就不好了。”
啪!卫明贞打合了手中的明huáng竹骨扇,说道:“那就走吧。”
说到底,白萝还是不够心细,私以为过了这阵子,再跟白瑾赔礼,现下也就没再去看她阿姐,也就错过了那yīn鸷万分的神色,不甘愤懑,都被掩藏在温柔笑意下。
眼看她们就要离开了,被晾着的安北候不要不要的,很恶劣的说道:“不准走!这是我的猎物,你们凭什么添一刀来!”
“你说话前长长眼,这东西明显是我们先she中的,要如何处理,凭看我家小姐意愿,是你横来一箭若是想要,咯,抗走呗。”
太久没有发言权的白小朵,对这位安北候是不满多多,且看地上早已断气的花鹿,也没个好气儿,就那么随口一说,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说法来。
拿安北候闻言,立时就瞪大了眼睛,气的不轻,握着手中的长弓就怒道:“嗬!这口气真狂妄!也不在这天都城里问问我是谁,找死!”
打定主意要寻由头闹点事,安北候一张俊脸都扭曲了,说时迟那时快,在白瑾伸手阻止之前,他抽出一支长箭来,就搭在了弯弓上,苗头直对白小朵。
下意识的,白萝想跳起来去挡住,却被卫明贞抓住了手腕。却见白小朵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在箭头还差半米之际,手中双刀挽花,便将那跟木箭削成了渣,不过片刻间,寒光一闪,双刀便放回了腰侧皮囊中。
“现在该我了。”
同样的长长木箭,白小朵也不待身边的主子发话,就轻巧搭着手she了出去。
“侯爷小心啊!快闪开!”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还未落下,嵌着尖尖铁头的长箭就擦过了安北候的面庞,紧贴而过,便是一道血痕。直到哐当一声,箭头没入树gān,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这下算是梁子结大发了,白萝有些小小发难,将救援的目光看向了卫明贞,这才后知后觉,想要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来,也不知是怎的,面上还有些发热。
“你松手,快想法子脱身。”
这可不是玩笑的时候,那边安北候回过神已经捂脸哭着叫嚣了,后面的世家公子哥姐儿们,也是摩拳擦掌,就等着放马过来。
卫明贞挑着薄唇一笑,握着白萝手背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白萝的手腕,便松开了说道:“走吧。”
“……啊?”
不得不说,曾经的公主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办事就是那么的稳准狠!
好似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就带着白萝打马离去了,训练有素的侍卫紧跟,徒留下一众傻了眼的人,连手都不挥,就潇洒的走远。
“我去!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本侯爷不会放过她们的!死都不会……嘶,好疼!”
完全被当做局外人的白瑾,就此冷笑一声,面无表qíng的看着很快没了踪影的那群人,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且说白萝这边,又进了一处山涧,已是笑开怀,多了卫明贞的放纵,别说有多舒心了,很快便忘了方才那茬。不过,唯独想起白瑾来,白萝还是有些小小过意不去,毕竟那也是她阿姐的议亲对象。
“小姐,那侯爷长的是好看,可心不行,你说大小姐真会看上他?”
对于白瑾那人,白小朵实在是看不清,也道不明,看向白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迟疑探究。自然,白萝也算不准,有些时候,利益终究是大于心。
“谁知道呢。”
和白萝训的人一样,卫明贞的侍卫也喜欢野炊,片刻功夫就在yīn暗山涧中准备妥当,处理着方才打来的猎物。
瞧着身侧卫明贞的面色突然有些泛白,白萝就从荷包里拿了小玉瓶出来,接过南夜手中的紫砂盏,就给卫明贞喂了些水,又倒了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子。
“殿下吃这个看看吧,定是方才骑马太累了,歇歇。”
说罢,看着卫明贞闭目吃下了药丸,想了又想,白萝便探手过去,抓起卫明贞冰冷的右手来,三指扶脉,静静一切,蓦然美目中多了几分惊讶。
还未再细扶,她的手便被卫明贞挥开了,仓促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冰冷异常的凤眸。那一刹那,白萝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渗得慌。
她刚刚摸到的是什么脉……
南夜只看了看有些愣怔的白萝,便掏出了袖中的绢子,替卫明贞擦拭额间冷,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笑,说道:“主子她从来就身子不好,小白殿下且多见谅。”
喉头发紧的白萝只点了点头,也不敢再细看,就一把抓住了白小朵的手臂,胡乱说道:“我有些内急,你先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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