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微软,盈盈徐道,万逐渊却是有意观她心,杏眸长睫闪动间隐有虚光,显然是佯装了一番。印着墨竹的长长袖袍一甩,手中的白绢便被抛到了托盘中。
“玉佩是不曾识得,只是原玉甚是眼熟,郡主若是回府得便,可否问问王爷这玉是从何得来的?”
得,话中暗含深意,特意加重了回府二字估摸着是在给她敲个响,他助她回府,而她就要弄清这东西的来历。
元姝抿着唇点了点头,握着手中的玉佩,保证道:“国师大人放心吧,我回府后一定会问问父王的。”话音微顿不禁好奇道:“国师大人可是认得这玉原来的主人?”
很久之前她便觉得这块玉意义不凡,少有人得了贵玉会藏之不琢的。她记得那日里,频临生死的女人颤抖着将璞玉掏出,几经摩挲,似是在眷念着什么,最后方将这东西放进了她的襁褓中。
――不哭,姣儿不能哭啊,姣儿哭了就会有人来,他们会杀了娘和姣儿的,娘要姣儿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待他来了,姣儿便随他去吧,忘了爹忘了娘,随他去……
寒风凛冽中,女人吐着血紧抱着她哭泣的qíng形再次浮现脑海,是那样的不舍,至死都不曾瞑目。若是可以,元姝还是想知道当年的事qíng,例如生母究竟是谁,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
只见万逐渊微微一愣,那平和淡然的面上竟有几分寂寥,难掩心中事念,看着元姝手中玉佩的目光是愈发深沉,仿佛透着玉佩就能看到另外一个人般。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出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
“这玉中特有朱丝,采自天方谷藏于宝阁内,因为难得,便一直都是璞玉置存,直到那年……”话锋陡转,“这玉的主人我甚是相熟,只可惜她已不在人世,我只想知道王爷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所以凡请郡主务必相问。”
相熟!元姝握着玉佩的手便是一紧,万逐渊面上虽无多大变化,可话里话外还是能听出那一分伤感的。若是他认识她的生母,是不是就……
“国师大人倒是与平昭妹妹谈的来。”
这厢元姝刚想再问的,却被元漓凭空冒出的声音给打断了,那话语凌厉且不悦的很,甚至不用想,也能知道她的脸色有多难看。就是那样的声音,在梦中狰狞的狂笑。
躺在榻间的元姝立时便是一瑟,抱着锦被有些无助的看向了万逐渊,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只有他能帮她。
果不其然,迈步进来的元漓面色异常难看,快步行走间凤纹的长裙OO@@作响,腰间环佩叮当,在看见坐在榻沿的万逐渊时,妖艳的黑眸立时yīn冷尖利。显然,那样的咫尺相近,让她很不满意,更不消说方才一直听见两人在讲话了。
向来xing子淡然与人不多言的国师大人,竟然会与元姝说那么久,元漓是不疑心都难,更甚的是她病态的占有yù又发作了。
“国师不是说人醒了便通知于本宫吗?”
许是她那目光过于渗人了,万渊方不紧不慢的从榻沿起身,朝元漓点头示意了一下,温声道:“郡主方才大醒,臣只是问问郡主还有哪些不适罢了。”
元漓面色微舒,目光转向元姝时,看见小丫头扯了被子直接遮头不给她看的动作,便冷哼了一声。也亏得她一心念着病重的她,匆匆赶来受到的却是这番待遇。
“可无碍了?”纵使是受了元姝的无视,可对于她的身体,元漓还是异常的上心。
万逐渊倒也不在意元漓不善的态度,微微颔首道:“郡主的病不过是郁结在心,说重却也不重,可说轻但也能致命,若要病愈,也只能宽其心。”
“宽心?”元漓皱了皱眉,她自认为元姝在她这,该是甚开心才对。
窝在被中闷气的元姝不禁凝了神,她知道万逐渊要做什么,心中立时有些忐忑。他是元漓费心思请来的人,可只刚刚的态度,也能看出他是效忠于元漓的。
“郡主还不大,终究是念着母亲,少有离家的。若是殿下能送了郡主回王府,想必不出多时,郡主便能痊愈了吧。”
“不可能!”他方一说完,元漓便厉声大喝,冷笑道:“本宫倒不知国师还会有这等闲心思呢,怎么,这丫头装可怜了?”
“不可能!”他方一说完,元漓便厉声大喝,冷笑道:“本宫倒不知国师还会有这等闲心思呢,怎么,这丫头装可怜了?”
捂着头的元姝只听到元漓声色中的气极,郁闷在心口的那口气登时就上下不散,咬着唇有些害怕的发颤。她知道,如果今日万逐渊劝说失败的话,元漓是不会放过她的。
“殿下何须如此,臣虽不知郡主如何得病,可却知若要病愈唯独此法。想必殿下也知郡主体弱,假是这般长期郁郁而过,只怕是损年伤内。”
也不知万逐渊话中有几分真意,反正向来雷厉风行的元漓在听了这话后,沉默了些许。仅是隔着一chuáng薄被,元姝都能感受到来自她那噬人的目光,后脊便是一阵冷意窜起。
第68章
元姝以前无比喜欢吃鱼,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那都是她的大爱。可是现在,惨兮兮的抱着元漓递来的那只青花红尾的大鱼风筝,她想这辈子都不会再爱鱼了。
“姝儿乖,知道你喜欢安静的玩,本宫特意封了这往后山来的路,今天我们就在这玩。”
元漓边说着,就擒住元姝的小胳膊将她从厚实的糙地上提了起来,从怀中拿了紫色的秀绢,轻轻的替元姝擦了擦那张哭花了的小脸。
“……”
元姝不笨,自刚刚元漓变了脸后,她就知道元漓今天是有意要整顿她。方才那句话,听着似乎是为了她动的事儿,可暗地里显然是在警告她。
换言之――这后山的路都被本宫的人守着,你跑不掉了!
“姝儿的手抖的这么厉害作甚,乖,拿好纸鸢,落地了容易坏。”元漓状似无知的从地上捡起了元姝松了手的纸鸢,慢慢的塞回了元姝的小手中,末了还勾着唇角沉沉一笑。
不远处便是雪白的梨花海,清风一过尚有花香弥漫,平地静谧无澜,天地碧洗般的美。元姝被元漓牵着软软的手往花海深处走去,长长的鱼尾拖走糙地上,发出嗖嗖的轻微响声。小手被扣的紧紧,元姝也不敢胡乱挣脱,深一脚浅一脚的边走边思度着事。
那便是,元漓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带她来了承云寺,若是为了那晚的事qíng敲她的警钟,元姝想完全没必要,她这般胆小的人如那样的秘密是忘都忘不及,怎么可能到处说去。不过若是为了骁保元姝开始有了动摇。
可是,之前明明都不会看骁币谎鄣娜耍真的会是……喜欢,喜欢骁绷寺穑
“姝儿在想什么呢?”
不知觉的元漓早已经松开了元姝的手,待她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元漓正站在下面看着她,簇黑的柳眉微扬,jīng致美眸之中妖光璇睨,素手扶得一旁的梨树微动,似雪般的花瓣便轻轻飞舞。
若是她真的喜欢骁薄…不!不可能的!
一时之间心神恍惚,元姝只觉胸中发闷,小脚踩着茂盛的糙地也便不曾注意脚下,那边正折花的元漓却在回首时,蓦然皱眉,却并不打算出声。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双眼空dòng的元姝左脚一空,从糙坪上摔了下来。
“噗通!”几个打滚,一声痛嚎失了重心的元姝摔的极其láng狈,啃了一嘴的青糙,迷糊大惊才一抬头,咫尺眼前便是元漓的银线绣凤鞋。
这一摔,她终是抛了心头事,待吐完了嘴里的苦涩青糙叶后,喜出望外的发现元漓送她的那只大鱼风筝,已经被她压的七零八落不成样了。
终于不用被bī着放纸鸢了!这一跤子,摔的值!
“本宫倒不知,纸鸢碎了,你会这般的开心。”清冷嗓音透着些许不愉,隐隐还带着莫名怒气。
尚一个劲沉浸在自己编造的世界中暗自窃窃兴奋的元姝,瞬间便是兜头一盆凉水,她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个瘟神,光顾着空欢喜了。
“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方才那一摔,不仅摔醒了她,还弄乱了她的头发,两个小花苞已然半散,坠在其中的玉铃铛也不见了踪影。绯色的jīng美襦裙也是huáng一团青一团,huáng的是泥,青的是糙汁,束胸的蝴蝶结都散开了,委实是入眼惊人的装扮。偏生小人儿还不自知,硬是扒拉开了乱糟糟的头发,扬起沾了泥土的粉白小脸装可怜。
以她那小迷糊的xing子,元漓自然知道她是不敢故意摔下来。她不过是在疑惑着元姝刚刚到底在想什么,面前那么大的一道坎居然都不曾看清。
摔了?也该!
亏得是她方才摔下来的道不高,下边又有青糙垫着不见得伤了哪里,抓着嫩色的裙带随意打了个结,就要爬起来的元姝,才轻轻一动就立时苦了脸。
“嘶!好疼!”
她这一喊疼,元漓自然是站不住了,蹲下了身子将她扶坐起来,面无表qíng的就伸手往她的小脚上探去。绣鞋在方才被摔落了,余下套在脚上的白袜半落未落,瞧着上面沾的一团泥土,元漓就皱眉迅速的取下了袜子。
“啊!疼!轻点!”
元姝泪眼模糊的咬牙看着元漓,抽疼的左脚小腿被她一手抬起,白花花的脚丫子bào露在空气中,踝骨处微微有些见肿。
“脚扭了。”
元漓才说完,便出离一笑,微扬着唇角一手就握住了那只雪白娇嫩的小脚。元姝是娇养的郡主,一双小脚白的不似话,脚底更是软绵无茧,入手便似摸着一团云彩般轻柔舒服。饶是控制力极qiáng的元漓,不禁也沉了眼色。
她之前是多次见过元姝的脚,可这却还是头一次握在手中。
察觉到元漓的些许失神,抱着左脚的喊疼的元姝也噤了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元漓看着她的脚时,眼睛似乎在冒幽幽……绿光。
跟她每次见了好吃的一样,那是恨不得扑上去的啃的眼神。
心下一惊,元姝就想抽脚,生怕元漓断了她的腿,可才微微一动。元漓便是一个冷冷的眼神朝她看来,其中警告的恐吓森然,浑身一抖她就安静乖乖不动了。只是看着元漓那样的神qíng,圆润的脚趾头不安的抽动了几下。
“别乱想,只是帮你活络筋骨,淤血聚一起了只怕会肿的厉害。”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元漓,正色的说完这番话后,便真的帮元姝揉起了脚。动作出奇的温柔,有技巧的揉按着,无息地替她减轻着伤痛。
元姝从来不知道,原来冷qíng的三殿下还会有这么一面,她曾经无数次的听元岚说过她三皇姐的杀人手段如何残忍,却从未听说过她也会跪在地上帮人揉脚,明明那般尊贵优雅的人……
“我这双手向来只拧断别人的脖子,所以下手也不知道轻重,若是疼了,你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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