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说道“不会的,当年太虚道长亲自为我们批过八字的,说这事天作之合。”
道士说道“不可能的,如此相克的八字我师祖怎么会批错呢。更何况我师祖这些年已经很少为人占卜批字了。我师祖什么时候为你批的八字。”
柳木说道“癸卯年,大概是三月初的时候。”
道士说道“胡说,这怎么可能呢。癸卯年刚过了年关师祖他老人家就去云游四海了,到现在他老人家还没回道观呢。怎么可能会给你批八字。”
俞婉然说道“难道那‘天作之合’是我爹为了促成这桩婚事自己编造。”
道士说道“我看八成是有人骗了你们。贫道旁的不敢说,只解签批八字这两事可是贫道最在行的,就连我师祖太虚道长都说我批得准呢。”
柳木忙说“道长,我二人真心相爱,但求白头偕老。我可常年供奉此观,但求道长为我二人破一破这相克一说。”
道士摇头说道“你以为贫道是那些个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神棍吗!贫道自幼被送上紫微观修道,六岁学习占卜,十五岁在此为人解签批八字,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像你们二人这样相克的八字,别说是我能力尚浅,无法为你们解难,就算是我师祖在此只怕也无计可施。”
柳木说道“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术士之言,岂能当真。”
道士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位公子可别怪贫道多嘴,你二人此生无缘夫妻,还是早些放手吧。”
柳木怒道“好个骗人钱财的神棍,我二人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又岂会命中无缘。看我不砸了你这狗道士的摊子!”
俞婉然急忙拉住柳木,说道“多谢道长指点。”遂拉着柳木下山去了。
二人走后,那道士摇头叹气,“这些个痴男怨女啊……”
身后的小道士说道“师父,这二人的八字很不合吗?还从未见过你解签之后是这副表qíng的。”
道士说道“这公子是个少有的富贵命,本应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更有官运亨通的仕途命,唯一不足便是命中绝子绝孙。可那女子偏偏是个天煞孤星。这公子遇上这位姑娘,只怕是要倒大霉喽,这姑娘身上的煞气足以克住这位公子的命中富贵亨通。”
“天煞孤星?”
“注定一辈子孤独,在家克父母,成亲克夫君,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一样会被她克死。”
小道士又问“师父,这二人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又怎么会没有夫妻缘呢?更何况我看他二人还挺恩爱的呢。”
“至于他们的夫妻qíng分……”道士叹了口气,“别看他们已经成亲,我看八成是这小夫妻新婚燕尔还没来得及圆房呢。只怕这二人是有名无实,还没来得及圆房便要劳燕分飞了。那公子是个安享晚年的富贵命,可这姑娘又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天煞孤星,所以这二人是注定了要分开的,如过这二人注定要逆天而行,只怕这公子便不得善终,是要横死的。”
小道士说道“如此郎才女貌,qíng投意合,若是注定遭受这等命运,岂不是太可惜了。难道就没有半点破解的法子?”
道士说道“此等天机,岂是咱们凡夫俗子所能破解的。就算是真的有人能破解这二人的命数,只怕也是个绝顶的天外高人。”
二人下了山,俞婉然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柳木笑道“说不定是那道士记错时间了呢。再说了,生辰八字这些事qíng也不能尽信的,周文王可能也有算错卦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太虚道长了。”说完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取下一串糖葫芦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样冷的天气,也只有今年的冰糖葫芦最好吃了。就让那狗道士的混账话都跟着这冰糖葫芦祭了咱们的五脏庙吧。你若是受不了这冷天动地的,咱们便马上回家抱着手炉好好暖一暖。”
卖糖葫芦的大叔说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这样体贴的相公。”
俞婉然看着柳木一笑。柳木有些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笑了两声。
柳木刚将手中铜板递给小贩,“妖孽!本道人要替天行道!”突然两个j□j岁的孩童打闹时不小心撞在了柳木身上。转身又跑开了。柳木无意间看见两个孩童手里拿着几尺长的冰柱。柳木心中一惊,自言自语的说道“莫非是这个?”说着就要走。
俞婉然一把拉住柳木,“怎么了?”
柳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刚刚想起一些事。”
“可是和那件案子有关?”
柳木点了点头,笑道“事不宜迟,你随我来。”说完拉着俞婉然朝府中走去。
柳木命添油在城中找了一截较长的冰柱。
又让不三去ròu铺买了一块儿最厚最肥的猪后G。
柳木拿起冰柱,狠狠的扎在了猪ròu上,冰柱瞬间扎进了猪ròu里,不过却断掉了。柳木盯着刺进冰柱的猪ròu,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添油加醋四个人不解的看着柳木,“少爷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俞婉然也看着那块儿猪ròu,像是在想事qíng,突然一笑,“莫非相公知道你们要找的凶器是什么了。”
柳木一笑,搂过俞婉然,“娘子果然聪明!”
俞婉然笑道“原来地上的那滩水是这样来的。”
柳木说道“虽然咱们想到凶器是什么了,不过凶手是谁还不好说呢。”
“你可还记得当日死者家中地上的那滩水有多大一片吗?”俞婉然说道“从地上的那滩水可以看出,杀死死者的冰柱绝不会像你手中的这么细小,更何况那冰柱已经将死者的身体穿透。”
柳木点头说道“能将人的身体都穿透的冰柱,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房檐下就能找到的。娘子果然是细心。”
柳木重新检查王大的尸体,可看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忽见仵作拿着一个竹筐往外走,柳木说道“里面是什么?”
仵作回答“回大人,都是死者身上的东西。什么赵千脚下的银针,赵十的鞋子,还有几件死者的衣服,凶器之类的。”
柳木看见杂物最上面压着一把剁ròu的大刀,说道“那也是凶器吗?”柳木完全是出于好奇,也不记得衙门里什么时候出过与这把刀有关的案子了。
仵作说道“这是当日挂在王大腰间的杀猪刀,他们杀猪一般都是刀不离身,我见这东西跟案子也没什么关系了,不如就扔了吧。”
柳木忙问“你是说当日发现尸体的时候这刀就在王大的腰间?”
“是啊。”
何翼说道“当日案发的时候王大手中有如此利器又怎会被一个冰柱所杀呢。除非杀他的人是个武功极高的高手,或者……”
柳木说道“或者是让他毫无防范的人!”
过不多久添油加醋四人也回了衙门,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三说道“才出了衙门不久就看见一群孩子拿着那长的冰柱在外面乱跑,一问才知道是城北那个废弃的塔楼里的。”
“塔楼?”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塔楼,那在前朝是个水牢,不过是宝塔形状的,后来就被废弃掉了。”
柳木来到水牢,只见与水牢隔着一条街的就是王书乾开办的蓝田书院。只见王书乾从书院里走出来,肩头上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稚嫩的声音说道“二叔,你前几天刚把我找来的那么长的大冰柱给抢走了,要不今天再去水牢里帮我找一个大一点的冰柱吧。要不我怕打不过隔壁的小声。”
王书乾宠溺的说道“好,二叔这就过去给你找一个。”
何翼几人拦在王书乾前面,说道“我家大人请你去一趟衙门。”
王书乾一愣,先是眼中闪过慌乱,随后又一笑,“好,我可以跟你们去衙门,不过我要先将小宝送回家去。”
回到家中,王书乾将小宝放在院子里,小宝说道“二叔,你忘了给我找大冰柱玩了。”
王书乾宠溺的一笑,“有机会二叔一定会给你补上。”
柳木说道“你是她二叔,难道这男孩是王大的女儿?”
小宝说道“爹说我不是个带把儿的,是个赔钱货!我不要做赔钱货!”
王大的娘子听见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却也奇怪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衙门里的知府大人怎么还来了呢,遂说道“柳大人,各位官爷,可是又来盘问案qíng的?”
柳木说道“只怕我们是来准备结案的。”
“结案?难道找到凶手是谁了?”
王书乾走过去握了握王夫人的手,说道“云儿,书院和宅子的地契都在我chuáng下的铁箱里,还有这些年积攒的银两也都在里面。够你们母女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王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说“书乾,你要去哪?”
王书乾一笑,“我做的孽,自然要我自己来偿还。”说完蹲□子说道“小宝,二叔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公堂上,还不等柳木开口,王书乾便说道“是我杀了我大哥。大人不用问了。”
柳木说道“你杀人的凶器是什么?”
王书乾笑道“大人去过水牢,想必已经猜到凶器是什么了吧。”
柳木说道“王大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何要杀了他。”
王书乾苦笑,“我恨他。我爹与云儿的爹是结义兄弟,两家也是邻居,从我有记忆开始云儿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为了让云儿有好日子过,我发誓努力读书要考取功名。那时候家里太穷,没有钱供我去书院,云儿知道我喜欢读书,没日没夜的做刺绣,纺纱,只为了卖钱让我读书。后来我终于考上了举人,可当时的户部尚书非要我娶她女儿,我为了不辜负云儿,不得不辞官。我一事无成自知没有脸面回来见她,就在京城做了些小营生,也算是上天眷顾,让我赚了笔钱。我满心欢喜,带着大把银票回到金陵的时候,谁知只因我爹与云儿他爹当年的一句玩笑指腹为婚,云儿竟然嫁给了我大哥。我大哥嗜酒成xing,每次喝醉回来对云儿又打又骂,我实在是不忍再看见云儿受这等痛苦,所以那日趁着我大哥毫无防备,直接杀了他。不过想不到柳大人这么快就猜出凶手是谁了。”
王夫人闯进公堂,跪在王书乾身边,哭道“书乾……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王书乾释然的一笑,“我本以为此事天衣无fèng,没有人会查出凶手是谁。我想等风头过了就带你和小宝离开金陵,娶你为妻。只怕这些只能下辈子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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