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景鸢刚想解释,却见使团中一个代表走了出来,他脸色不是很好,稍显愠怒道:“苍梧长公主,事qíng发生的时候你不在这里,全靠四公主和众侍卫的保护,才能护得我主子平安,现在没事了,你倒要来兴师问罪。你要问罪也可以,麻烦等天明了回去你们宫里问罪,现在天晚了,我们皇子困得很,要休息了,还请公主离开。”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苍梧锦绣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又冷了脸,她颇为yīn沉地说:“这位大人说得对,要问罪也是回了宫里再问。”
说罢,苍梧锦绣转头对那些黑甲护卫说:“今晚你们就守在驿馆,务必保证使团的安全。”
“至于你,”苍梧锦绣看向苍梧景鸢,“现在就跟着我立刻进宫吧。”
苍梧景鸢看着她的脸,沉了眸子,眸中倒是没有半分惧意,“我既然温馨无愧,随你回去又如何?”
尽管夜已经深了,女皇仍在大殿上等候众人,虽然邻国使团是来求和,但女皇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北原这两年已经暗中积蓄了一定的力量,此番要不是派出沈霄,恐怕也很难平定边疆之乱,她不能让北原再有挑起战争的借口。
看着跪在殿前的苍梧锦绣,女皇沉声道:“锦绣,北原使团可有出事?”
“回母皇,幸亏儿臣带兵及时赶到,使团并无人伤亡。”苍梧锦绣大言不惭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引。
女皇点了点头:“可有抓到刺客审问没有?”
“儿臣无能,没能抓到活口。”苍梧锦绣话锋一转:“但是儿臣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
女皇沉眸子,“是谁?”
苍梧锦绣冷冷看了苍梧景鸢一眼,眸中闪过一抹yīn冷道:“是我的四妹,您的四女儿,苍梧景鸢。”
女皇吃了一惊,略显严厉道:“景鸢,你长姐说的可是真的?”
苍梧景鸢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苍梧锦绣还真敢血口喷人,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苦涩,身为母亲,女皇却一点也不相信自己。
思及此,苍梧景鸢半跪于地,她沉了眸子,不卑不亢的将今晚自己出去追逐刺客的来龙去脉jiāo待清楚。
“她撒谎!”眼见女皇似乎有些动摇,苍梧锦绣赶紧也跪下来,沉声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yīn谋,苍梧景鸢因长期积怒心怀不满,为了报复儿臣和您,派人在今夜刺杀邻国使团,意图挑起两国战争。幸而今晚儿臣去得早,当儿臣去的时候,苍梧景鸢‘凑巧’不在,等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个古怪的侍卫。说来母皇您可能不清楚,就在前几日,苍梧景鸢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男子,看得出剑法很好,但身份不详,令人生疑。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罢了,从前在街头卖艺,那天我外出遭遇几个凶徒还是他救了我,我见他功夫不错,就留在身边。”苍梧景鸢不想把无辜之人卷进来,也口气qiáng硬地解释起来。
见女皇仍然没有表态,苍梧锦绣暗暗愠怒,她想了想又说:“母皇您不要被有心之人欺骗,您想想看,贵君从来都是一个无yù无求的人,为什么这次会极力推荐四妹做助手,恐怕这其中另有蹊跷――说不定贵君就是这幕后指使者。”
听了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苍梧景鸢冷冷看着苍梧锦绣,但她知道现在是越解释越让人怀疑,只能道:“母皇,儿臣对此事温馨无愧,至于贵君当初举荐我也是一片好意,根本不存在什么幕后指使!”
末了她沉着眸子又补充一句:“就算母皇不信我,您与贵君也算夫妻一场,难道也会听信他人谗言怀疑贵君吗?”
急急赶来的申辰见到这般模样,也同样神qíng郑重的单膝跪下,沉声道:“陛下,以景鸢的品xing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望陛下明察秋毫。”
“你……”
苍梧锦绣还想说什么,皇夫沈贺却缓步走了出来,他似宽慰地拍了拍苍梧锦绣的背,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狠辣,“陛下,不管今晚的事qíng是不是四公主指使的,使团都因此受了惊,她当初主动请缨从旁协助,却在当职期间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依臣看,这绝不是小事,这边疆是沈将军以生命危险换来的,幸好使团没事,如果今晚真的出现伤亡,恐怕我苍梧不仅落人口实,还将爆发战争,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岂不叫天下人寒了心?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陛下不对四公主加以严惩,恐怕难以服众啊!”
他这话说得极重,言语中时时提起沈家,沈将军,女皇不禁皱起了眉头。
申辰闻言却沉了眸子道:“陛下,沈皇夫所言有失偏颇,首先景鸢绝对不会是做这一场局的人,他们证据不足,根本无法以此论断她的罪过,其次皇夫也说了,景鸢只是从旁协助,真正负责的是长公主,如果真要罚,那么长公主所受的罚应该更重。说来我更要怀疑,明明都是接洽人,为什么长公主偏偏要吩咐景鸢留在驿馆,自己却回了宫,而之后长公主回驿馆救人的时间也太凑巧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够了!”女皇一声厉喝,她看着苍梧景鸢,深知这件事于她来说颇为不利,皱了皱眉有些疲惫道:“皇夫说的不无道理,景鸢,你今晚的所作所为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在事qíng调查清楚前,你还是待罪为好。来人啊,把四公主押下大牢,等候听审发落。”
“陛下!”申辰语气急促,他紧紧攥着苍梧景鸢的手,还想说什么,但苍梧景鸢轻轻向他摇了摇头。
她早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了不是吗?不管多努力,换来的总是曲解和伤害,苍梧景鸢心凉如水,面上没有半分波动。
扬手挥开来押她的人,便转身从容不迫地离开。
离开前,她看了苍梧锦绣一眼,眸光中的杀意,让苍梧锦绣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也更加坚定了要除掉苍梧景鸢的决心。
她直觉苍梧景鸢似乎在无形中已经具备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譬如忍耐,譬如魄力,还有临危不惧,而这些都是当上女皇的特质,只要敢于她争女皇之位的人,她绝对都不能放过!
第二日苍梧景鸢没出现,她连夜被打入大牢的事qíng已经被朝中各位大臣知道,说来奇怪,这次除了那些一心想巴结沈家的大臣没有异议外,几乎所有大臣,包括平日里与沈家jiāo好的人,都一致倒向苍梧景鸢。
一来沈贺与苍梧锦绣并没有证据,二来苍梧景鸢毕竟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这两人却不惜以沈家压迫女皇,处心积虑地yù除之而后快,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但苍梧景鸢是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发笑,看来自己终于下对了一步棋。
“老奴给公主请安了。”张全小心翼翼地说着,虽然沈皇夫派他到狱中打点,也暗示自己要屈打成招,但毕竟自己的把柄还在人家手里,张全不敢不赔着小心。
“沈贺叫你来的?严刑bī供,屈打成招?”苍梧景鸢一派轻松地看着张全。
张全朝苍梧景鸢拱拱手道:“老奴多有得罪,还请公主配合下。”
说罢,张全朝身后那人扬了扬手示意他过来。
苍梧景鸢饶有兴致的看着前来之人,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中取出颜料狗血化妆用的刷子等各种工具,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挑眉看着张全道:“你认识的人倒不少。”
张全轻咳一声道:“老奴昨晚才接到上面旨意,纠结了一晚才想出化妆术这么个主意,好在老奴也算是宫中老人,混了这么多年,恰好也认识个jīng通于此的人,所以还希望公主能配合下。”
第41章
苍梧景鸢点了点头,示意那人可以动手。
张全带来的人显然十分jīng通易容之术,而且或许还是顾及苍梧景鸢女子之身,张全带来的人还是个中年女子。
张全推开后,那中年女子也不多言,直接让苍梧景鸢退了外衫,开始调配各色颜料等物,抬手落笔之间很快就在苍梧景鸢的脸上、身上造出许多可怖的伤痕,还抹上一些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苍梧景鸢就变成一副受尽极刑的样子。
“有人来了,快走。”刚刚弄好,张全便听到了脚步声,赶紧拉着那中年女人从小门离开。
苍梧景鸢听到脚步声,也装作一副受刑后虚弱地样子斜倚在墙边稻糙上。
“景鸢,景鸢。”一开始苍梧景鸢听得不甚真切,为怕露出破绽,只装睡闭着眼,过了一会儿听到隐隐的啜泣声,才赶紧睁开眼,赫然发现白浅就在牢门外一张jīng致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心下一惊,苍梧景鸢赶忙起身。
“竟敢对你动用私刑?他们怎么敢!”见苍梧景鸢满身狰狞伤口和淋漓的鲜血,白浅心中痛极,不禁怒从中来,起身就要离开。
苍梧景鸢怕白浅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举,赶忙道:“别去,这些伤口都是假的。”
白浅在看到苍梧景鸢伤口的那瞬间已是愤怒至极,眼下更是丝毫没听到她的解释转身就想走。
苍梧景鸢无奈,只得捂着所谓的伤口痛呼几声。
白浅见状赶忙回过身蹲在牢房门口,红着眼睛看着苍梧景鸢一身的伤口,“怎么样?是不是扯到了伤口?我这就去请御医。”
趁此机会苍梧景鸢赶忙隔着牢门攥住了白浅的手,赶忙解释道:“白浅,这些伤口是假的。”
说着,苍梧景鸢在手臂上一处吐着狗血的皮肤上轻轻一抹,果然胳膊上光洁细腻没有半点伤口。
见状白浅总算冷静下来,沉着眸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张全和张秀的事qíng吗?”
白浅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苍梧景鸢的意思,“皇夫派张全来牢里打点狱卒对你用刑,但是有把柄握在你手里的张全自然不敢动你分毫,所以才找人帮你弄成这副模样?”
苍梧景鸢勾唇一笑,扬手在白浅鼻头刮了一下,“我家白大人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即通。”
白浅伸手在苍梧景鸢额上敲了一记,沉了眸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你知不知道现在qíng况有多严重。”
苍梧景鸢闻言也正色道:“这件事qíng不是我做的便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宗人府既然要查那就让她们查,我既然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白浅依旧不放心,看着苍梧景鸢的眼睛沉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打算明日去向女皇求qíng,让她放你出去。”
苍梧景鸢一听这话赶忙阻拦道:“不可。”
白浅没想到苍梧景鸢会拒绝,微蹙着眉看她。
苍梧景鸢轻轻扬手揉了揉白浅的脑袋,温声道:“傻瓜,你凡事为我着想,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你是苍梧国未来的丞相,在确定长皇女时,你是不能替任何一个皇子皇女讲话的,难道你想让女皇对你起疑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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