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洛湛觐见的那一刻起,霍允肆的眼神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洛湛这个名字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那天夜里从李解忧嘴里呢喃出的名字便是他。
“南楚果然是人杰地灵,就连男子都这般细皮嫩ròu,清秀的跟个姑娘家一般。”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哄堂大笑。
洛湛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的心跳猛然骤停,不可置信的望着霍允肆,他见过霍允肆的画像,那时候李解忧尚在待嫁之中。洛湛被这嘶哑的如同风中的枯枝一般的声音怔住了,这难道就是你的夫君?!洛湛不敢想象,李解忧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从未如此悔恨心痛过,身体的每个关节犹如千军万马踏过一般。
霍允肆眼含凶光,看来洛湛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王爷此言差矣,肤色如何乃父母所受,臣怎么有所嫌弃。”不卑不亢,双目直视霍允肆,洛湛要将此人仔仔细细的看个遍。
一双俊目里全是愤怒,不甘还有那点可怜的嫉妒。
霍允肆还与他的则是满眼的笑意跟嘴角扬起的那一弯邪魅,火药味在眼神jiāo汇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觐见结束后洛湛没有随众人去会国馆,而是在不远处拦下了霍允肆。
“洛湛见过王爷。”
“不知洛大夫有何贵gān?”霍允肆挑着眉毛明知故问。
洛湛也不愿过多的跟霍允肆有什么jiāo集,若不是为了心中思念的人儿,他又何必放下身段。
“公主嫁到北齐已有一年,,圣上十分思念公主,托臣下问安。”
霍允肆弯起嘴角,心中却竟是鄙夷,到底是他思念还是从显帝思念?
“有本王的日日宠爱,王妃自然是好。”
洛湛虽没有经历过人事,但却也知晓其中奥秘,宠爱二字恐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想来她已为□□,又怎么可能还与以前一样呢,洛湛的心在滴血,从小就思慕的人,如今――,罢了,往事已成云烟。
洛湛失神了许久,再回过神的时候,霍允肆已经走远。
秦江王府。
从宫里回来后,霍允肆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人打扰,若不是已经快要过了喝药的时间,李解忧也断然不会走进去。
“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吗?”霍允肆只听推门声就已经恼了。
李解忧将药碗放到桌前“再晚这药就凉。”
“本王今日不想喝,伤以大好,王妃不必cao劳。”
“喝了药,我就走。”
难得她今日这么坚持,若是没出洛湛这档子事qíng,怕是霍允肆早就放下架子了,想到这儿胸口又是一阵憋闷。
“开窗作什么?”李解忧看着今日有些反常的霍允肆,昨日不还说屋里凉,今日就热了?怕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想着便又将窗子关了起来“你这伤不能着风。”
霍允肆看着眼前的李解忧,这个女子无论是从样貌还是修养都是难得一遇的,如今叫她给得了,莫不也是过眼云烟吧?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今日有南楚使者觐见,年岁与王妃相仿,想必曾也是故知吧。”
李解忧微微一顿,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便是洛湛,莫非他来了?可又不好直接问霍允肆,便轻摇了几下头“妾身不知。”
可霍允肆却不放过她,复又道:“此人面如冠玉,貌比潘安,虽不曾战功在身,不过也算是品貌俱佳,王妃可曾有印象?”
若说之前还有疑虑,那现在则可以确定来使就是洛湛,李解忧不知道霍允肆想问什么,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否认。
“不曾有过印象。”李解忧说得gān脆,她不想因为一个不足挂齿的往事,在牵扯出什么枝节,霍允肆的残bào她是见识过的。
“是吗?”霍允肆竟不知道李解忧竟也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人,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本王还以为能遇见什么儿时的故jiāo呢,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吧。”
霍允肆走回到桌案前,扬手就饮尽了那碗苦药,擦了擦嘴角,转过身揽住李解忧的肩膀,轻声道:“本王乏了。”
自霍允肆受伤后每晚都是李解忧陪在一旁侍候,虽说俩人一夜都说不上几句话,可毕竟房里多了个人,自然不能算是清冷。
“这伤好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些时日,这药就不用再换了。”李解忧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擦着脖颈。
“嗯。”不知是还想着刚才书房里的事还是真的累了,霍允肆只用简单地一个鼻音就结束了对话。
躺下之后霍允肆还将身子还往里面去了几分,只是等了半天都不见身边有人过来,这才又睁开了眼睛往外看去,只见李解忧拿了chuáng被子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
“你作什么?”
“还能作什么,自然是歇息。”
李解忧说的理所当然,可霍允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要照顾本王吗?你睡那么远还怎么照顾?”
李解忧愕然的看着霍允肆,转眼又觉得可笑,便道:“你这伤都好了大半,就不需要我亲力亲为了吧?”
霍允肆无话可说,伤确实已经好了大半,就算半夜没有人陪都没关系,可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乍一看身边少个人,胸口就堵得慌,瞧着那软榻上的绸面被子,霍允肆顿时有些口gān“那你给我倒碗水吧。”
李解忧这回倒是没有再反驳,不过就是碗水,何必与她计较,起身便倒了去。
一碗水只抿了一下,要是不仔细瞧还以为一口没喝呢。
“这水也喝了,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霍允肆双眉紧皱,没过片刻则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有些疼。”
“疼?”李解忧一听顿时将茶碗放在一旁,俯身看去“这也没有裂开,怎么会疼?是内里疼还是外头疼?”
霍允肆轻嗅着身旁人的幽香,也不知怎么的今儿觉得这味道格外诱人,不知不觉的两双手就覆了上来。
李解忧只当她是真疼,却没成想这一出,直到腰间的双手才让她意识到了不对,转脸一看,霍允肆正一脸的享受,顿时涨红了脸颊,用力一推。
“王爷请自重。”
被猛地一推霍允肆才清醒了过来,可落入眼帘的却是李解忧满是惊恐的样子,于是怒火横生不能自控。
“自重?本王要自什么重?”霍允肆怒极反笑“你是本王明媒的王妃,今日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准去!”话罢扯着李解忧的袖子就往chuáng上倒。
“你我都是女子,此事有违人/伦,你不怕遭天谴吗!”李解忧一手抵着霍允肆的肩膀,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什么是天谴,什么是人/伦!”霍允肆丝毫不理会李解忧的警告,她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若说真的有天谴,那也谴不到她这儿来“本王只知道若是那夜对你没有怜惜之qíng,现在你都是本王的人了!”话儿到这里,霍允肆便止不住的悔恨,就不该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什么怜惜之qíng“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要了你!不过现在也不晚!”说着手上的劲儿越发的大了起来,转眼间李解忧的领口的盘扣就被扯了下来。
“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李解忧不是头一回被这样对待,可如今却比任何时候都害怕,她有预感这一次或许逃不掉了“你以前的人生我从未参与过,我知你心里有苦,可我不该是你发泄的对象,你母亲欠你的你该去找她还!”
“这些用不着你cao心,但凡是对本王有亏欠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时候一到本王自会逐个讨来!”霍允肆紧贴着身底下的人,原本白皙的脖颈上已经落下点点红梅。
事已至此就算是反抗也来不及了,身上的人急急地喘息,四处蹿动的手已经防线拉开,李解忧有些绝望的闭上了双眼,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如此天理不容,如此有违人/伦,一瞬间她开始恨这世上的一切,恨自己是个女子。
“你这么做对得起韩儿吗?”
天空中仿佛劈下一道闪电,正中霍允肆心间。
“你也是这样对她的吗?”
“―――”霍允肆竟不敢去看李解忧的眼睛。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场野蛮就此罢了,时间骤停。
第四十五章
chūn如旧,人空瘦。泪痕红碰掮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淡青色的chuáng幔被扯在了地下,chuáng里chuáng外全是散落的衣物。
霍允肆缓慢的直起身子,眼前的chūn/色于她来说不过是在折磨。
“你怎么会知道她?”声音如同迟暮的老人无力且苍白“你不该知道的。”
李解忧迅速的拉起身前的被子将自己盖住,许是这惊吓太过巨大,一时间她还不能从中挣脱出来,浑身上下不断的冒着冷汗,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有一夜你醉酒,不小心说漏的。”
又是半刻的沉静,过了许久霍允肆才恢复了神采,扭过头对上了那双尚在惊吓中的眼眸,深深地道:“你该感谢她的,是她救了你。”又摇了摇头“可你也该愧疚,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解忧读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可她却读出了霍允肆眼中的伤心。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可最起码我明白她是王爷一直想要的人。”
“是啊,她是本王这一生最想要的人,你们谁都不能跟她比。”霍允肆没有任何的否认,这是她苦思了十年的人。
“qíng谊若相通,何不到白首。”
“白首?呵呵――”霍允肆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qíng一般,眼中泪光闪烁“她若是有你一半好命,你以为还会有你这个王妃吗?”
三尺白绫,房梁高悬,霍允肆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以至于后来她用同样的方法赐死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宫人。
“她――”死了吗?李解忧没有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秘密与伤痛,谁都不能例外。
霍允肆的心气忽然间全部泄尽,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说得对,你不欠我的,可她呢?她难道就欠了我吗?”
一番话尽费了霍允肆全部的力气,世人只道她心狠手辣,却没有人理会过她的苦痛,她的心在滴血。
一夜无话,一夜天明。
李解忧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霍允肆也早就离开了,若不是这满地的láng藉跟衣不蔽体的自己,她都不能相信昨夜发生的那些事,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拿那个可怜的女子做挡箭牌,霍允肆虽然蛮横无理,但有句话确实没错,往日确实是她怜惜自己,否则现在恐怕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既然这是自己的选择,那又何必扭捏造作呢,李解忧头一回觉得自己虚伪。
霍允肆昨晚见李解忧睡着后,就起身去了偏房,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去看一看怜儿。
“怜儿见过王爷。”自从下药后怜儿每天都在不安中度过,霍允肆已经很久都没有踏足她的房中,今日一来莫不是死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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