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你一再阻拦皇后娘娘同我比试,是为何?”明德仍旧笑着,“我听闻,贵妃娘娘同皇后关系并不好。”
“我也未曾听闻公主人云亦云。”谢宝林声音平静如水。
明德挑眉:“如此,便是我的错了。”
谢宝林不置可否,意思就是说明德的错。
话已至此,谢宝林跟明德再聊不出个什么,又因着不能继续想那个老道的事,便要请辞。
明德也没说其余的话,也站起身来。
两人一齐出了御花园,谢宝林方道:“公主,我先行一步。”
明德微笑颔首。
两人随即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了。
谢宝林问合姜:“明德公主跟你怎么说的,你就让她过来?”
合姜有些理亏,似乎生怕谢宝林生气,小心翼翼道:“那是公主啊。”
谢宝林觉得好笑,颜色却又冷下来道:“下一次,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本宫拦住了。”
只不过下一次,天王老子没来,榕西来了。
合姜面上几乎立刻笑成一朵花,上前道:“榕西姐姐,许久没见了。”
榕西不想同她说,其实也就三四天而已。
“皇后娘娘可还好?”合姜问。
说着,榕西眼圈便哄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娘娘身上不舒服,说贵妃娘娘似乎有些方子,要请贵妃娘娘一趟。”
也是怪事,身体不适,请太医,请贵妃算是怎么回事?合姜疑惑,却也往里头传了话。
不出一会儿,谢宝林就面无表qíng地出门,手里捏着个锦囊,带着合姜随榕西去凤仪宫了。
王令宜躺在chuáng上,额头上冷汗一阵阵地冒,面色苍白如纸。原本就合眼修生养息,一句话也不能说,结果一听寝殿外有人道“见过贵妃娘娘”,知道是谢宝林来了,当即睁开眼睛瞧着月门。
直到月门珠帘外一个窈窕的身影撩开帘子走进来,王令宜才又眯起眼睛,有气无力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人刚一走完,王令宜就在chuáng上来回扭动,哼哼唧唧道:“你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我就是有九条命也要被你这整死了。”
王令宜严重怀疑,自己以后会对葵水产生yīn影。哪有这么个疼法的?
谢宝林看着王令宜疼得唇色煞白,却又qiáng行同她玩笑的样子,不知为何,之前固执的想法有些松动了。
她坐到chuáng边,静静地看着王令宜,半晌后,她淡淡道:“王令宜,你好好调理身子吧。”
“你改主意了?”王令宜却是有些讶异,毕竟当时谢宝林怎么反对,她还是铭记于心的。
谢宝林道:“随你怎么想。”
王令宜心道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谢皇后总算知道变通了,心下欢喜得很,当即伸手握住谢宝林的,只觉得自己的手冰得如同数九寒冰,而谢宝林的手温暖如chūn。
“你早说不就完了。”王令宜叹息,“可怜我呀……”
谢宝林见不得王令宜这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抽回手,瞥了她一眼,道:“我不说你便不做了?”
王令宜媚眼如丝道:“娘娘啊,我现在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谢宝林不想理她,想起昨晚合姜的反应来,问:“合姜怎么样?”
“合姜?”王令宜自己撑起身子,摆好靠枕靠着,方才舒气道,“跟了我几年光景,挺好的,怎么了。”
“没什么。”谢宝林转而道,“就是想着,什么样的主子能调|教出这么个不靠谱的贴身婢女,但一想到主子是你,好像一切都好解释了。”
“谢!宝!林!”王令宜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谢宝林心qíng愉悦起来。
王令宜本就因着葵水身上不舒服,心qíng也不好,如今又被谢宝林说了一通,虽然知道谢宝林没其它意思,但就是耐不住心里的委屈。她随即偏着头看墙上的那个小圆点,再不肯言语了。
谢宝林一开始只是以为王令宜在玩笑,可一会儿过去,都没见王令宜有什么反应,于是她身子往chuáng里多倾斜了几分,朝王令宜看了看。这么一看,她便发现王令宜眼圈红着,被她见到,王令宜眼泪就又接连掉下来了。
谢宝林忽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王令宜。”谢宝林声音虽然没什么感qíng,但听得出是放轻了许多。
王令宜没吱声。
“王令宜。”谢宝林又喊了一声。
王令宜还是没有说话。
以前同王令宜掐归掐,可还从没见过王令宜这副模样。谢宝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扫她的心尖,有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
谢宝林暂时不去想这种感觉是什么,只道:“王令宜?王贵妃娘娘?娘娘?”
听谢宝林学她的语气,王令宜又想气她,又想笑,终于没忍住,别过头胡乱把眼泪擦gān,破涕为笑道:“谢宝林,你gān嘛学我?!”
谢宝林看她笑了,随即从锦囊里捏了个梅子出来,摊在手心,道:“让你吃梅子。”
面前的谢宝林虽然笑意不深,但王令宜却隐隐觉得谢宝林是开心的。
王令宜鼻子哭得还不通气,就探过头去,用嘴从谢宝林手心将梅子咬走。
柔软的唇就蜻蜓点水一般地印在谢宝林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我这算撒糖了么……
ps:不要问我为什么谢宝林不来葵水,反正她不疼,没她的戏份23333
大家晚安~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jiāo流【捉虫】
王令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颇有几分yù盖弥彰。
谢宝林面上神qíng不变,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嗯”,然后又捏了一颗摆在手里。梅子一开始放歪了些,谢宝林就又调整了下位置,跟刚刚一模一样。
王令宜这次倒是不敢过火了,老老实实地用手拿。
谢宝林低声说了句什么,王令宜没听清楚,也就没有在意。
但如果王令宜仔细听,她会听到简短有力的一句话――
“芝麻点儿大的胆子。”
随着中秋临近,大内众人也愈发忙起来,不过尚未到脚不沾地的地步。尚仪局、尚食局等六局派人来同王令宜问询。王令宜对此本就不jīng通,如今更是分身乏术,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抽空偷偷请了谢宝林相问。
谢宝林是许久没这么清闲过,现下王令宜低眉顺眼地问,她倒是不急着回答,只端坐在方桌前,摊开一本山河地理志看得起劲。
“我方才说那么多,你倒是吱一声啊。”王令宜在长篇大论之后,耐心快被耗尽了。
谢宝林抬眼瞧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儿,略略笑道:“吱。”
“……”
王令宜尴尬得无言以对,心道:谢宝林你是真的很不适合玩这个你知道么?以前那个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呢!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想掐你么!
看谢宝林没有回答的意思,王令宜便撩起袖子一巴掌拍到谢宝林的书上,力度不大,不过倒是能让谢宝林专心听她讲话了:“中秋家宴外带狩猎这么大的事,出了差错,你觉得我有几个头能赔上?”
“那是我的头。”谢宝林说。
王令宜郁卒不已,道:“你果真不帮我?”
谢宝林此刻微微眯起眼睛来,轻声问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王令宜耳朵动了动,惊讶道:“谢宝林,本宫错看你了。以前只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通阳chūn白雪,不懂柴米油盐。没曾想如今倒落了凡尘,不知去哪儿沾了一身铜臭味。”
“你这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谢宝林不想睬她,“帮你就是仙女,不帮你便就落凡尘了。也对,如今我是王贵妃了,不是落了凡尘又是怎样?”
王令宜又被谢宝林损了一顿,也厚着脸皮不在意了,连声认错道:“仙女你说的都对,仙女给个法子。”
谢宝林伸手把王令宜的手拿开,目光又接着方才那段继续往下看,嘴里道:“第一,不想管就循旧例,这种我一时半刻也给你讲不完。第二,找人协理。”
“你就不担心,我把你权力都分出去了?”王令宜玩笑道。
谁知谢宝林停住翻页的手,抬眼,眸光明亮道:“那便分出去。”
谢宝林这么说,王令宜却不敢真的这么做。她只得上了十二分的心思,万般小心,每日如履薄冰,整个人就像长在凤仪宫正厅的椅子上似的,片刻也不敢离开。
“娘娘,旧例也是好的。只是……”尚食局的尚宫面有难色。
王令宜道:“哦?只是何事?”
“只是皇上去年就有意缩减开支……”
去年还有这等事?那会儿她似乎也才进宫没两个月,人生地不熟的,听漏了也是难免。可撇开其它不提,谢宝林是拿捏不准这些的人么?
榕西似乎知道王令宜心中所想,低头压了声音道:“皇上也没同您说,只好像是跟太后提了一句铺张,后来就传开了些。”
这皇帝也忒不地道,有话不能提前说。那缩减是宴会过后才想起来的么?事qíng都办好了又不合心思了,不合心思便罢了,哪怕事后当面说不更好?
不过这种事,谢宝林也容得人外传?难怪谢宝林说要她把权力分出去。王令宜心里忽然点了一簇无名火。
虽有心给谢宝林正名,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没道理让谢宝林的名声承担风险。她仔细想了想谢宝林的建议,斟酌道:“既然如此,那菜品单子先不急,总归是家宴,还是商议过后再定。”
不单单是尚食局,其余各局,但凡涉及到开支的,通通暂时押后。
为此,王令宜一下子将四妃全请了来。
其余三妃都坐得好好的,唯有谢宝林懒懒地坐在下面,眼睛几乎快要合上了。
“王妹妹,本宫寝殿有张美人榻,不若王妹妹去小憩一会?”王令宜自己都觉得学谢宝林的语气越发像了。
灵魂互换之后,王令宜不由得感慨,王贵妃这副永远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太欠掐了,难怪谢宝林以前总没事找她的茬,不是没有道理的。别说谢宝林,王令宜现在都忍不住刺两句。
谢宝林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眼看着王令宜已经学到了jīng髓,于是笑道:“妹妹一点也不累,多谢姐姐挂怀。”
最后几个字声音还拖长了些,又甜又腻。
王令宜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以前的自己几句,便开诚布公道:“本宫今日请四位妹妹来,是想请妹妹共同商议中秋家宴事宜。”
话音没落完,谢宝林悠悠哉哉地说道:“妹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王令宜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不帮忙说话就算了,居然还第一个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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