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愿意,王令宜和谢宝林也得起身行了个礼。
“皇后马术不错,狩猎大会上,皇后足可以一战了。”皇帝想着,语气就激昂起来。
谢宝林暗暗掐了一把王令宜的腰。
王令宜差点“哎哟”出声,于是故作平静道:“皇上过奖。”她心里反而觉得奇怪,皇帝如今对皇后的态度,可跟在凤仪宫不一样。
皇帝怀里的小白花神qíng严肃,看着皇后和贵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人群之中,为什么皇上的头有点绿。
好不容易把皇帝盼走了,谢宝林冷哼一声:“幼稚。”
王令宜还想着刚才皇帝的话,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应和道:“对,幼稚!”
说罢,王令宜蹭过去,笑眯眯地说:“娘娘啊,咱们也一起骑马吧。”
谢宝林:“……”
一直到八月十五这天,王令宜每天都会抽时间去马场练习,因着中间被谢宝林吵了几次,王令宜总算能忍下来,但至于到时候she箭she得如何,王令宜就不再多想了。
中秋前两三天,皇帝已经让百官休沐,直到中秋狩猎时再回来。中秋家宴其实也不过就是大内这些人,天色还没暗下来,众人便已经齐聚一堂。每人面前都放置一张小方桌,上面现下还只摆了些时令水果,各色糕点和每人最喜的茶与酒。众人倒也不拘着,左右之间相互谈天,气氛热络,甚至连话最少的小白花也开了话匣子。
王令宜端正坐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往谢宝林的方桌上瞧。
谢宝林平日口味清淡,太油不吃,太咸不吃,太甜也不吃,十分难伺候。而王令宜素来又口味稍重些,荤素不忌,这段时间就觉得胃口受了委屈,人也清瘦了。
王令宜心中正想着怎么跟谢宝林换换菜,便听见一句“皇后嫂嫂,我来敬您一杯”。
明德今日着了公主规制宫装,行动间气势十足,持杯上前来,言笑晏晏,让王令宜不能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更得晚惹……凌晨太困,就睡了
结果我没有想到剩下的一千字我居然憋了这么久2333
大家午安~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烟花
王令宜不知道谢宝林这身子到底酒量行不行,只要别跟她似的几杯倒就谢天谢地。王令宜下意识地先看了谢宝林一眼,只见谢宝林正低头吃盘里的糕点,并不看她,右手食指却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
这……点几下是什么意思?王令宜猜,或许是谢宝林能喝五杯?
“你回来,我还没有为你接风,应该我先来的。”王令宜面对明德时总觉得束手束脚,于是扯起一个笑容,举起酒杯道。
明德笑道:“无碍,嫂嫂,我先gān为敬。”
说完,一饮而尽。
饮完酒后,明德的嘴唇越发嫣红,上面还沾了一滴酒。
王令宜犹豫了一下,方神色复杂地低声提醒:“明德,嘴上沾酒了。”
明德一怔,随即垂眼笑起来,用手背轻轻按了按嘴唇,而后抬眼望向王令宜,语气轻缓:“多谢。”
王令宜感觉说得多了,便不再接话。
现下是皇帝讲话,王令宜听了几段,心下笑道:皇帝还挺会拽文。
也是,一大段话下来,王令宜听得发蒙,不太明白皇帝到底在说什么。
王令宜似乎感觉到谢宝林在看自己,于是往那边望了望,结果谢宝林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迅速移开了视线。
王令宜觉得莫名妙。
但这qíng况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四次五次。王令宜心下一惊,谢宝林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直到太后和王令宜又说了祝福的话后,家宴方才正式开始。
两排仕女面若桃花,身姿婀娜,手端银质托盘,从大殿外缓缓走进。行动间衣袖携着阵阵淡淡的香风。待到最前的仕女躬身站到皇后桌前,后面便都停下,同时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下,将小菜取出。
每个人的菜品都不尽相同,皆是各自所偏好的口味。
比如说,王贵妃桌上必有肘子和金丝牛ròu,谢皇后桌上必有清炒油麦菜和水煮萝卜。
王令宜盯着那盘白花花的萝卜,如何都不想下箸。
“怎么,不合胃口?”皇帝抽空问了句。
王令宜心如死灰道:“回皇上,合。”
水煮萝卜其实应该别有一番风味,王令宜在心里暗示自己,然后夹了一块,蘸些酱汁,慢慢送进嘴里。
嚼了嚼,王令宜惊讶地发现水煮萝卜也没有到难吃的地步,还可以下嘴,于是又愉快地夹了几块。
反观谢宝林,一口一块肘子ròu,面上看起来餍足,但她吃几口,就放下象牙箸连灌几口清茶。
ròu味浓郁,谢宝林表示一点也不喜欢,真不知道王令宜怎么吃得下去。
丝竹声不绝于耳,还有个美貌女子唱词。唱的是什么,咿咿呀呀的王令宜也没懂,但只觉得脑仁发疼。
皇帝道:“朕记得去年中秋,皇后赋诗一首,文采飞扬,今年不如再来一首?”
王令宜箸上刚夹起的油麦菜“啪嗒”一下掉回盘里。
这都什么毛病?王令宜放下箸,思索后,道:“皇上过奖,不过妾身觉得袁婉仪很是灵巧,想来应当不错。”
皇帝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
王令宜默默道:袁婉仪你可不要怪我。
事实上,方才王令宜脱口就想推给谢宝林,但被谢宝林那么一瞪,转念又一想:谢宝林若是不好好做,丢的是王贵妃的人。若是做得好,难免皇帝会多注意她。不好不好。还是袁婉仪好。
深谋远虑者,王令宜是也。
王令宜心中欢喜,便想冲谢宝林使个眼色示意一下,结果谢宝林面无表qíng地瞧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夹了些金丝牛ròu,还是不肯理她。
王令宜:!!!
这一定不是谢宝林!
王令宜开始反思从刚刚落座到现在,她有没有得罪过谢宝林。可是思来想去,她连句话都没同谢宝林讲,怎么就能让这座大神生气了呢?王令宜素来不爱自己胡思乱想,想着一会趁机找谢宝林问上一问。
家宴差不多结束,殿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殿外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宫人,走上前去,行礼朗声道:“皇上,时辰已到。”
中秋当晚放烟火是大楚皇室的必备项。烟火放在宫内御花园后的朝德圆台。圆台周围糙木甚远,也无建筑。圆台地面由切割均匀的汉白玉铺就,周围九根栏杆高约齐腰,上有上古猛shòu坐镇,圆台周围三个出口,每个出口往下到地面要下九层台阶。台阶与另一个台阶正中央敦实地放置口大水缸,以防万一。
但看烟火处却并非在此。
王令宜是第二次来此看烟花。
最前面宫人手持宫灯开路,皇帝走在最前方,其次是太后,再次便是王令宜。朝凤台据说有九丈高,是前朝庆嘉女帝所建,在上面困了一个人一世。本朝太祖念前朝庆嘉女帝,遗憾两人相差时代甚远,不能一见,于是完整保留朝凤台。
如今朝凤台顶部无人居住,只供登高赏月使用。
楼梯在高台内部,全红木构成,每层台阶高度尚可,但鉴于高台高度可观,王令宜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行时,依然觉得有些累。
“累了?”明德紧随王令宜身后,见她有有异状,便问。
王令宜不yù同明德多纠缠,道:“无碍。”
明德却伸手,稳稳托住了王令宜的胳膊,道:“你素来懒得很,定然累些。”
高台内烛火幢幢,昏暗不明,王令宜偏偏头,只见明德眼睛明亮非常。
王令宜想甩开她的手,明德却似乎知道王令宜的意图,一早便使了些力气。
“松开。”王令宜低声喝。
明德似乎笃定这么多人,王令宜就闹不出来,小声道:“也就扶你上个台阶。”
“王姐姐,你怎么了?”
后头不知哪朵小白花关切问道。
王令宜后背一僵,而后稍稍回眸看了一眼。
只见往下四五层台阶处,谢宝林抬眼,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周遭气氛还有些低迷。
王令宜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好像……如此就对不起谢宝林似的。
“无事。”谢宝林淡淡道,随后又微笑着对那朵小白花补充了一句,“你小心些。”
王令宜酸酸地收回目光。
明德忽而道:“前朝庆嘉女帝,困的是何人?”
“不知。”王令宜没好气,道。
明德笑了笑:“是她爱的人,因为爱着,便想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王令宜手脚忽地发冷,声音略略颤抖道:“不可理喻。”
“那时,别人也是这么跟庆嘉说的。”明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已经到达地点了,她松开王令宜的胳膊,又往后站了站,向她淡淡一笑,看起来十分规矩。
王令宜却觉得,明德才是不可理喻。
她眉眼分明平和,可红唇里讲出的话却一个赛一个的让人心惊。
“梓潼?”
皇帝回过头,面上甚至还笑着。
王令宜迟疑地走过去,站在皇帝身边。
从朝凤台往下看,正对着朝德圆台,环视周围,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景文什么时候同你嫂嫂这样亲近了?”皇帝笑问明德。
明德笑了:“嫂嫂颇有学识,景文向来景仰。”
第一束烟花腾飞天际,倏地在圆台上空炸出一朵花的形状。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在空中相继绽放。王令宜虽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却惦记着谢宝林。
明德站在王令宜身边,安静看烟花,再没有说什么话。
直到另一束炸开,几乎要溅落到高台之上,明德当即伸手拉了王令宜一下。
王令宜愣住神,她向右看看明德,再向左后方慢慢望去。
明德顺着王令宜的目光,直到望见谢宝林紧紧捏住王令宜左手腕的手。
谢宝林看王令宜没事,方缓缓松开手,又往后站站,甚至还笑了笑。
王令宜立刻挣开明德的手,心道谢宝林这是不生气了?
于是,王令宜一点一点往后挪,每次就挪一寸地。挪啊挪,挪啊挪,总算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回头看了看,心想着能跟谢宝林离得近些了。
结果,王令宜脸黑了下来。
刚刚谢宝林分明就在这附近站着的!如今看她往后挪,谢宝林便偷偷往左边走了那么远!她就这么惹人烦?
王令宜心里酸得不行,又不肯死心,便横着往那边挪。
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谢宝林还能走到哪儿去?
这次谢宝林没躲。
她看着觉得自己挪动得一点都不引人注目的王令宜,不知道为何,有些不顺的心便好像受到了最温柔的安抚。
王令宜最终挪到她旁边,面朝前,左手轻轻扯了扯谢宝林的衣袖。
谢宝林晃了晃,意思是别动她。
王令宜抿嘴,又扯住了谢宝林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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