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么?
不是的,并不是这样的qíng感。
或者说,并不仅仅是这样的qíng感。
还有一件事,她不知道如何诉说。
三天前,裘郁柔就知道刘颐真回来了,刘颐真给她发了短信,短信内容是法语的“我回来了”。
裘郁柔并不奇怪对方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但是当时她还是一下子摔了手机,就好像那是一只定时炸弹
但是重点仍然不是这个。
那天她很快冷静下来,并把这件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沈飞瑶回复她会解决,于是许梓然再也没有收到刘颐真的第二条短信。
所以,真正令她在意的事是――
从十月初开始――实际上准确来讲是从许梓然给她弹了钢琴曲开始,她经常断断续续地做一些梦。
这些梦一般是许梓然给她弹各种不同的钢琴曲的片段,虽然裘郁柔会好奇为什么她会在梦里梦到这么多她从来没有听过的钢琴曲,但是她最开始只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由渴望衍生出来的幻想吧。
可是,在三天前收到刘颐真的短信后,她开始做另一个梦。
这个梦算不上美好,以至于每天早上醒来,她只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却想不起梦的内容。
但是次数多了,她开始记起某些片段――
yīn暗的教室,福尔马林的味道,手术刀掉在地上……
很像是她少年时代去过的父亲的实验室。
裘郁柔怀疑着这或许不过是她对童年回忆的影she,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刚才看见刘颐真的时候到达了顶端。
一种冰冷的战栗一下子从脚底升至头顶,她所恐慌的除了这突然qiáng烈起来的不安,还有由内心汹涌而来的某种不知名的、她无法判断的、泥淖一般的恶意。
她从那个房间跑出,一直到来到天台,看着远处的群山,才渐渐平息了那奇怪的冲击,可是她记住了那感觉,并且意识到――那是一种趋于毁灭的冲动。
可是,这不是她应该产生的想法。
就好像在梦中,那些言不由衷地由“自己的身体”说出的语言,裘郁柔觉得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一定也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感受。
她浑身发冷,又冷静异常。
事到如今,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能判断这件事的真假……
裘郁柔开口说话:“孜然,我还想听你弹琴。”
许梓然既然知道裘郁柔会弹钢琴,其实已经很不好意思再秀琴技,但是现在听裘郁柔这么说,却完全无法拒绝。
算了,反正要说丢脸,未来也不知道丢了几百次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她点了点头,说:“走吧,那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现在想到刚才那个场景,还是后怕不已,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跟裘郁柔说起这么一个地方。
她拉着裘郁柔出了行政楼,往音乐教室走。
因为今天全校运动会,教学楼几年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完全不在意集体事件的人,趴在教室里做着自己的事qíng。
比如说许梓然路过自己班教室的时候,就看见江婷婷在位置上做作业。
音乐教室的门没锁,许梓然进去之后,先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让房间里洒满了阳光。
她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就好像想要以此来驱散什么黑暗似的。
教室布满阳光之后,似乎确实温暖光明了很多,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之中浮动,好像微小的生命个体,于是令只有两个人的教室也不至于太过于空旷。
许梓然回头看了裘郁柔一眼,看见对方望着钢琴,正在发呆。
许梓然觉得裘郁柔正在发呆,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会想不通,为什么裘郁柔要望着钢琴,露出和未来如出一辙的冰冷的神色。
她走过去打开琴盖,问:“还是弹之前的那首么?”许梓然知道那是首裘郁柔会喜欢的音乐。
裘郁柔看着许梓然,问:“我还想听听其他的,你会其他的么?”
许梓然有些犹豫。
总是弹现在没有的音乐,实在太容易惹人怀疑了,特别对象是像裘郁柔那么聪明的人,就算现在不会想太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应该也会明白过来。
她犹豫了片刻,便释然下来。
要是裘郁柔真的猜到了,就猜到了吧。
这种玄乎的事并不算好猜,裘郁柔如果真的猜到了,大概也是命运的一种。
许梓然坐在位置上,决定弹奏一首《炉火旁》。
她总觉得现在的气氛莫名其妙的冷,决定弹一首轻松温馨点的来驱散这奇怪的yīn霾。
节奏欢快的乐曲跃动着响起,裘郁柔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这虽然也是自己没听过的音乐,但是并不是梦中出现过的乐曲。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判了死缓,她知道事qíng还没完,却也没有勇气再次尝试。
或许,只是自己想的太多。
裘郁柔这么想着,渐渐让自己的心qíng放松下来。
许梓然弹完这首曲子的时候,再看裘郁柔,便松了口气。
笼罩在裘郁柔身上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她总觉得那种感觉太像未来的裘郁柔,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像,只是如今看来,她还是希望裘郁柔能是现在的样子。
但是为了搞清楚裘郁柔不对劲的原因,许梓然还是冒着裘郁柔再次忧郁起来的风险问:“那个……鱼ròu,你现在好点了么?”
裘郁柔露出抱歉的神qíng:“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激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裘郁柔既然都这样说了,许梓然便也不在多问,看了看时间,见已经错过了跑步的时间段,便gān脆坐在教室里聊起天来。
眼看氛围越来越好,许梓然想起一件事来,问:“说起来,刘颐真有哥哥或者弟弟么?”
许梓然还是在意那个那天捅了她一刀的男人,毕竟对方可是杀了她的凶手,要是不提前预防,又看见了和他那么像的刘颐真,许梓然觉得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会寝食难安。
然而她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裘郁柔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梓然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的,问罗霏霏也可以啊,为什么非要问裘郁柔呢。
许梓然觉得自己简直没了大脑,裘郁柔却终于回答道:“虽然我不清楚,不过好像是没有的,因为她妈妈有提起过唯一的女儿这样类似的话。”
许梓然连忙说:“我给佳琪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吧……”
她话音刚落,田佳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真的到这儿来了么,你整天低头做作业,不会看错了吧?”
然后是江婷婷的声音:“我不帮你们带路了!”
这话说完,田佳琪在窗户口看见了许梓然,便回头说:“才不稀罕你带路呢,你快走吧。”
许梓然:“……”论卸磨杀驴,她只服田佳琪。
田佳琪打开教室门进来,说:“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了,你们居然躲在――啊孜然!”
田佳琪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许梓然的袖子说:“你这儿怎么会有血。”
第九十章
许梓然看了看田佳琪所指的地方,这才皱起眉头,感受到了疼痛。
她扯着校服袖子看了一眼,便想到大概是因为刚才摔倒在地面上,擦破了皮,一直没留意,就蹭到衣服上了。
有了这事,大家也不再管其他的事,而是赶快去了医务室,先去处理了擦伤。
看见许梓然手上的伤口的时候,裘郁柔便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安。
她只是在不断的自责,想:为什么自己会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呢?
如果她都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完全发现不了许梓然身上的变故,又有什么资格一定要个许梓然在一起呢。
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田佳琪觉察到气氛的微妙,于是没有说话。
虽然有些事许梓然没有明说,但是田佳琪当然也能够发现,许梓然和裘郁柔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产生了变化。
但是这变化到底来自于何处呢?是在一起了,还是更加的暧昧?
田佳琪就分不出来了,毕竟她也没有谈过恋爱。
不过她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巴不得许梓然和裘郁柔一刀两断的。
当然,她很喜欢许梓然――这种喜欢她甚至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喜欢,同样的,也并不讨厌裘郁柔,但是喜欢这两个人和希望这两个人能离得远一些也并不矛盾,对吧?
田佳琪也不说话,氛围就有些尴尬了,幸而这个时候夏倩他们过来了,许梓然没有看见罗霏霏,便问:“罗霏霏去哪了?”
夏倩道:“有人打电话来催,罗霏霏就先把她那个朋友一起带走了。”
听闻此言,许梓然下意识看了裘郁柔一眼,然而裘郁柔神色未变,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qíng和这个人。
许梓然摸不准裘郁柔的想法,皱了皱眉头,夏倩还以为许梓然还在想刚才的事qíng,便说:“白语格承认这事是她做的了,学校说要严肃处理,搞不好是要退学的。”
许梓然现在才不在意白语格会不会退学呢,大boss都出现了,谁会在意pào灰何去何从。
这时候第一天的运动会已经结束,众人各自回家,许梓然纠结了半晌,对田佳琪说:“你去跟我妈说一下,我今天会睡在裘郁柔家里。”
田佳琪先是一愣,然后慢吞吞“哦”了一声,瞥了裘郁柔一眼。
裘郁柔正被老师拉着说话,微微蹙了眉头,看上去不像是开心,但好像也跟平常碰到这种事的人不一样,怎么说呢,有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在。
田佳琪觉得这有点不对劲,但是要是平常,许梓然应该会比她更快发现这件事qíng,所以她有点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许梓然已经被恋爱蒙蔽了大脑。
许梓然并不觉得自己被恋爱蒙蔽了大脑,在她看来,裘郁柔会这样会理所当然,因为和她一样,比起在意白语格,她会更在意刘颐真。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不过一和裘郁柔独处,她就被打脸了。
在和所有其他人分别之后,裘郁柔说:“这下子我表姐又要来闹了。”
表姐?许梓然一时有些混乱。这事和哪个表姐扯上关系了?
裘郁柔见许梓然神色迷茫,便补充了句:“我是说白语格的妈妈。”
这世上的事,一旦扯到某某的妈妈,就复杂了不止一个度,因为母爱简直可以说是世人最爱chuī嘘的qíng感之一,以至于一旦扯上这个,什么都不能往道理方面讲。
特别是这个母亲本身就不爱讲道理的时候。
许梓然听着裘郁柔讲她的这个表姐,越听越觉得――林子大了,果然是什么奇葩都有。
作为一个在许梓然看来已经十万八千里的亲戚,白语格的妈妈在沈飞瑶一结婚之后,就攀上来凑关系。
沈飞瑶的母亲和她的大哥年龄差距非常大,所以小的时候,她的大哥可以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拉扯大,而大哥结婚很早,他的儿子便比沈飞瑶的年纪又大出了一截,沈飞瑶小时候在母亲那边没有什么同xing的玩伴,直到白语格的母亲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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