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长心的手攀到她的肩头,她才把长心拉到怀中,低声道:“奔丧。”
“谁死了?”长心的眸子里闪过困惑。
“嗯……”不知如何告诉心儿死去人的身份,苏红缠微微的皱了皱,道,“娘亲的哥哥。”
“哥哥?”
“对。”
“娘亲的哥哥是怎么死的?”
“嗯……不知道。”
“那,心儿陪着娘亲难过好了。”长心理所当然的缩到了苏红缠怀中。
“嗯……”苏红缠看着扑到自己怀中,已经齐自己下颌的脑袋,打趣道,“心儿哪里看出娘亲难过了?”
她只是困惑。
……
马车行得比人快,一路上由人伺候着也不难过。苏红缠看着长心手中盘弄着的线头,唇间有了几分笑意。苏家的奴仆能记得给心儿寻女儿家玩的小玩意,也算是有心。虽然,她并不qíng愿心儿变成一个本本分分的闺房女子。
“娘亲!你看,这朵莲花绣得规不规整?”发觉苏红缠在看自己,长心随即把手中的活计举给苏红缠看。
“规整!规整……”苏红缠接过长心递给她看的帕子,连着笑应了几声。
“那,待心儿把这个绣完了,赠给娘亲可好?”
“好啊!好!娘亲的心儿有心了……”苏红缠赞赏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了车外有人请示苏志允。
“王爷,到府了。”
☆、第五十三章
随着苏志允入了府,苏红缠的右眼便是跳个不停。满府的白布让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yīn郁中,见不到半点喜色。
“先服侍世子更衣吧。”
一入院,苏志允便冲着跟在他身后的苏全使了个眼色。
“是。请世子随老奴这边行。”苏志允一下令,苏全连忙冲着苏红缠躬了躬身子。
打量着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苏全,苏红缠停住步子,带着长心跟在苏全身后,转向别院。
一入别院,苏红缠便发觉苏志允许她的住处别有dòng天。
一破二旧,一穷二白,实在是搭不上她刚刚得来的世子名头。
“世子莫要多心,实在是大世子去的匆忙……”苏全见苏红缠面色不佳,连忙冲着其解释,“待到世子成过亲,一切便好了。”
“便好?”苏红缠看了看跟在自己身侧,已齐自己肩高的长心,冷笑一声,“如是住这般破落的院子,我又何必做什么世子?”
苏红缠自是不介意住些破落院子的,但为母则qiáng,若是入了这王府便住进这破落的门户,那日后,岂不是是人便要往她们母女头上踩一脚?
“这……”知晓苏红缠介怀的是身侧的少女,苏全立刻给苏志允打了一个圆场,“王爷要世子住在此处,要得便是打磨世子的心xing。”
“那让心儿这般小的孩子住在此处,也是打磨心xing?”苏红缠诘问。
“世子言重了……”见苏红缠的语气硬了起来,苏全随即领会了苏红缠的心思,“那请世子现在此处候着,待老奴去请示过王爷……”
“使得。”苏红缠应了苏全一声,便带着长心绕出院子,在去王府中闲逛。
沿途的仆婢见一男子拉着一少女在院中闲逛,立马领会了其身份,纷纷冲着苏红缠行礼。
任着男男女女跪倒在自己的身后,苏红缠紧紧地拉着长心的手,不敢放开。
直到她们走近了一个院落。
“世子妃,你莫要再哭了。世子已然是没了……你哭又有何用……”劝慰的声音伴着哭声隔墙刺痛了苏红缠的耳朵。
“娘亲,里面有人哭!”长心摇了摇苏红缠的手,指了指上了锁的木门。
“心儿想进去?”苏红缠看了看挂在门上的锁,轻轻地冲着长心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娘亲进不去……”
“可娘亲不是会飞么?”长心眼中的狡黠让苏红缠忍俊不禁。心儿定然不是被那妇人的哭声吸引的……举目打量着四周,苏红缠发现墙头有了一截绿枝。
“心儿是看上了那个么?”苏红缠抬手指了指墙头的绿影。
“嗯……”长心小心地点了点头。
“真想要?”苏红缠俯身看着长心的眼睛。
“嗯!”长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别绣花了,起早练武吧!”苏红缠打量着约有一丈许的院墙,冲着长心道。
“为什么要学武?学武那般苦……”见苏红缠没有应自己的要求,长心随即冲着苏红缠吐了吐舌头,“娘亲不疼心儿了,明明娘亲举手便能折到……”
“可那终究是娘亲得到,不是心儿得到。”苏红缠认真的看向长心,她觉得这丫头似乎需要管教了。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无大碍,但从小处着眼,总觉得有些不妥。究竟是哪里不妥呢?苏红缠想了半晌,才推敲出自己心觉不妙的因果。
“心儿,你且看看,这宅院是不是有主的?”苏红缠拉着长心朝着院门走了几步。
“是有主的。”长心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锁。锁很新,新到能看清楚锁上的纹路。
“那既然院子是有主的,那院中的糙木是不是亦是有主的?”苏红缠摸了摸长心的头。
“是有主的。”长心松开握住的锁。
“既是有主之物,心儿怎么能让娘亲去折?”苏红缠拉着长心朝着反方向走。
“那娘亲要心儿自己折也是不成的……”长心听懂了苏红缠的意思。
“是啊!既是心儿折不是,娘亲折也不是,那心儿便该消了得到它的心思。”苏红缠低语。
“娘亲遇事皆是如此么?”长心问。
“怎么,心儿觉得不对?”苏红缠暗觉心儿似乎有什么与她不同的想法。
“自是不对。”长心停步看了苏红缠一眼,“娘亲遇事皆是想着顺势而为,从来不想着因事引导,如何能成事?当然,成不成事不打紧,娘亲,你总会受困于礼教……远的且不论,咱们朝近处说,虞馥姐姐对您存了何样的心思,你又不是真的不知,爹爹许去的早,但您这般多年不与人……”
“心儿你在胡言些什么?”听到长心提了‘虞馥’,苏红缠暗觉自己似乎略过了什么,“你何时见过虞馥?”
在苏红缠的记忆中,长心此番醒来,一直是与自己在一起。
“没见过……”长心小脸皱了皱,“但是八哥见过!”
“八哥,那是什么?”苏红缠的脚挪不动了。她从来没见过人养八哥。
“八哥就是会说话的鸟!”长心眨了眨眼睛,“就和挂在马车车窗上那只样!”
“它会说些什么?”纵然知道马车车窗上从未有过鸟,苏红缠还是没有戳破了长心的谎言。
“它会说的可多了!什么chūn风馆,什么李长心,什么绿翡……”长心掰着指头数,神采飞扬,“它可有趣了!”
“那只鸟现在在哪?”苏红缠打断了长心的叙述,“快告诉娘亲!”
“不知道……许是飞走了……”长心怯生生地看了苏红缠一眼。
“心儿,你从来不骗娘亲的……”不常说谎的孩子,一说谎便会脸红。恰巧,苏红缠还是个眼尖的。
“嗯……”见苏红缠的视线扫到了自己的袖口,长心的脸‘唰’,全红了。
“在,在……在心儿的袖子里……”长心见欺瞒不过,便小心地从袖口掏出一只比手掌还小的鸟,递给苏红缠。
“它是如何说话的?”苏红缠没有去接。她对这种玩意儿没兴趣。她只是忧心有人对她与心儿不利。儿大不由娘,这是天下人皆知的道理。心儿虽在她心中只有五岁,但依照她的身量,许是十三都有余了。她不能像早些时日那般待这个孩子。
“这样!”见苏红缠没有发怒,长心立即蹲下身,往地上铺上一块手绢,再丢上半颗糖莲子,“你是谁?”
“苏红缠!苏红缠!”糖莲子一出手,八哥‘扑腾’着翅膀飞向手绢。
见那八哥被糖莲子吸引,苏红缠不禁勾了勾唇角:“哟,竟是只爱吃糖莲子的八哥……”
“嗯,是呀!八哥与心儿一样喜欢吃糖莲子,娘亲喜欢么?”察觉到苏红缠注意力转移,长心连忙讨好地看了苏红缠一眼。
“喜欢呀……那许是娘亲最喜欢的味道了……”苏红缠留恋地看了看手帕上的糖莲子,缓缓俯下身,“小东西,你是为什么来的?”
“为什么来……为糖莲子呗!娘亲真是太傻了!”长心笑着用手捂着手绢周围,防着八哥飞走。
“是吗?”见长心笑了,苏红缠随即笑了笑,暗道自己也是傻了,竟是问一只鸟。
“是啊!这只八哥只吃糖莲子……”长心解释道。
“那不是很容易饿死?”苏红缠笑着从八哥身上收回视线。若是只是一只会开口的八哥,那便留给长心玩吧。虽然,她真的很想杀了那个小东西。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譬如:算上心儿,chūn风馆也只活下来三个人。
“娘亲不要八哥了么?”长心仰头看着慢慢起身的苏红缠。
“不要了……”当苏红缠正要站直身,八哥忽地弃了糖莲子飞向苏红缠的手上。
“寻人!寻人!”
听着掌中鸟那么殷切的叫着,苏红缠不禁眯着眼:“寻哪个?”
“李长心!李长心!”八哥乌溜溜的眼珠显得格外的好看。
“李长心是谁?”苏红缠想到了八哥开头说它自己是‘苏红缠’。一只鸟自是不会认识人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一个人教会了这只鸟这些。
“是一个男的。男的。红缠的师尊,红缠的师尊……”八哥拼命扑闪着翅膀要从苏红缠是掌中飞走,却被长心抢先捉到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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