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棠[GL]_楚流景【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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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渡起身,往小溪不远处那边走去,花询跟在身后,生怕离开花渡半步。

  花渡采了一片宽叶子,放到溪水里洗gān净了,才折叠起来,舀了些许清澈的水,小心翼翼地递到花询面前,温声道:“喝点水解渴罢。”

  花询接过水,囫囵吞枣地大口饮下去,也不管什么礼仪规律的训诫。

  “你为什么要救我?”花询感觉到自己qíng绪被安抚下来,看着花渡用自己的手帕打湿了,递给她,她不接,只是一直看着花渡,“你明明不用卷入我花府争斗的,你为什么要涉险呢?”

  林中没有虫鸣鸟叫,暮色渐昏,花询的质问在空寂的林中显得有些冰冷。一阵冷风chuī过,树叶飒飒,花渡明亮温柔的眸子在huáng昏余晖下熠熠生辉,她眼中倒映着清晰的花询身影,柔和的光将她眸子里一波秋水抹了灵韵。

  花询以为花渡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于是黯然转身,慢慢往回城的方向走。

  “世上知己难求――”

  花询站住,侧耳倾听花渡轻柔的嗓音。

  “……死一个少一个,我不希望你死,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你的脾xing。”

  “这回答倒不像是你花解语会说的话。”花询的脸色缓了缓,转身看着逆光而立,宛若神女的花渡,“这不是花乌鸦的语气么?”

  “是。”花渡走近前,直言不讳道,“我和无涯认识的时候,无涯曾经这么对我说过。不过她说的都是借口,我说的是真话。”

  花询笑了,眼泪落了下来:“花解语,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花渡伸手擦掉她的眼泪,轻手拥抱住泪流满面的花询,温柔道:“莫哭啊,莫哭……堂堂安县主,花府聪慧的花问棠,怎么会掉眼泪呢……”

  也许是那天花渡太温柔,又或许是huáng昏之色令人放松了心qíng,又或者是花询失去了母亲的悲痛,她总觉得花渡就这样毫无理由,近乎野蛮的温柔,让她沦陷在这样一个怀抱,以及温和的哄劝之中。

  花渡抱着花询从日落到夜幕彻底笼罩下来,花询也哭了好久好久,似乎要把她这半生倔qiáng的眼泪全部流光。她自小生活在这样步步算计,规矩繁多的花府之中,长大后又不得不学会端着架子,维持一个淮安县主应有的威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拥抱。

  原来拥抱是这么温暖,这么美好的事qíng……让她忍不住低声啜泣,那些难过那些痛苦,还有母亲的仇恨,一瞬间全部崩溃。不管花渡以后会怎么看她,也不管她是不是要坚qiáng面对,冷静思考,着手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时此刻只想软弱一回。

  哭肿了眼睛,花询才振作了jīng神,退出花渡怀中。

  花渡别过脸不去看花询,先往前走,体贴地为花询保留一些女孩子家的薄面,丝毫不提刚才手臂的衣服都被哭湿的事qíng。她又去溪边重新沾湿手帕,稍微拧了一下,把帕子给花询擦擦眼睛。

  花询在收拾自己的时候,花渡抬头去看星相。

  花询不知是不是幻觉,用花渡的帕子擦过眼睛,居然不酸痛了。她抬眼去看花渡的脸,清冷的月光从树林间隙中倾泻下来,将花渡jīng致的侧脸照得有些冷清,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认真地在观看天上,还是在走神。

  “解语……”花询哑着嗓子喊她。

  花渡偏过头来看她,眸光在月色下,微微闪烁。

  “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回城?”

  见花渡不说话,花询道:“我怕仲辞与表姐会找我们。”

  “……嗯。”花渡应了一声。

  花询感觉到她似乎有些落寞,但不知道这种落寞是从何而来。

  俩人慢慢地往回城的方向走着。

  “解语……”

  “嗯?”

  “……没什么。”

  花询咽下了心里的话。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她能够cao纵那些花瓣,又能呼风唤云,一瞬千里呢?到底……

  走到花城下时,城门是紧闭着的。花渡白衣在冷风中猎猎,神色平静,对那关着的大门熟视无睹。她回身伸手抓住花询,轻声道:“而今定然全城严禁,花府也不知此时是否平叛,不宜冒险回去。我知道无涯一定会带着郡主往我们白日说的那个酒肆去的,所以我们得去那和她们会合。”

  花询信任花渡胜过任何人,她没有犹豫抱着花渡。

  “……”花渡看着花询抱着她的手,将身子紧紧贴着她。

  “怎么了吗?”花询迷迷糊糊,见花渡还没有行动。

  花渡抿了抿唇。她反手扣住花询的腰,挡住花询的眼睛,附耳在她耳旁低声道:“闭上眼睛,我们进城。”

  花询依言。只感觉四周烈风刮起,送来花渡身上清冷淡薄的香味,只顷刻时间,便平风息止,花渡放开了遮住她眼睛的手道:“到了。”

  眼前一座朴素的酒馆安安静静立在巷子深处,酒香远远传来,若有若无地勾起人的馋虫,即使是不爱酒的花询,也感觉眼前一亮,口生香津。酒馆外头挂着两个灯笼,把门前的石阶照得清清楚楚,外面寂静,里面却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有女人娇笑声和酒碗碰撞声,好不热闹!

  牵着花询的手,花渡往酒馆去,正要进门,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花乌鸦你好大的胆子!”

  楚衍气急败坏的声音让痴迷酒香暂时忘记烦恼的花询立刻清醒过来,她放开花渡的手,推门进去一看――花岸扯着楚衍的领口,端着一碗酒正要灌到楚衍嘴里去!

  花岸听见有人开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见花渡和花询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她得意一笑,放开了楚衍道:“本先生神机妙算,就知道花解语聪明,会来这里!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怎么着,这回打脸了罢?”

  花询走到气得面色通红的楚衍身边,把她扶起来,给她整理好衣服,软声关怀道:“仲辞,你没事罢?”

  花岸走到面无表qíng的花渡身边,端着酒看着花渡,笑嘻嘻地走过去,怪声怪气地学花询道:“解语,你没事罢?”

  楚衍起身整理好衣服,脸色yīn沉地盯着花岸,沉声道:“没事。问棠,我们走。”

  “去哪?”看看楚衍又看看垂眸不语的花渡,花询站着不动。

  “去报仇啊!”楚衍道,“我把那些刺客统统抓了起来,我要连夜审讯,一定要问出事qíng真相,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包天!”

  花询一听报仇,眼睛都红了,胸口气息翻涌着,咬着牙道:“走!”

  俩人一前一后出门去了。

  “喂――”花岸看俩人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气急败坏地跺脚道,“太不够意思了!”

  花渡扫了花岸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到桌子前坐下,自顾自斟酒一杯,慢尝轻品。

  “诶,你怎么不跟着去看看啊。”花岸绕到她身边。

  “看什么?看屈打成招吗?”花渡嘴角勾起冷笑,晃动着酒杯里的酒,闻着清冽的酒香,缓缓出了一口气。

  “屈打成招?怎么会?”花岸瞪大眼睛,“不行!你爱喝酒就在这里慢慢喝,我去看看。”

  “擅自gān涉人间的事,gān扰楚衍的行为,你的仙道只怕会遥遥无期。”

  花岸回头,看见花渡低着头,墙上的烛火摇曳,染得她凝脂肤色透着病态的微huáng。她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不会和楚家人勾结的!”

  听着花岸渐行渐远的脚步,花渡藏在袖子里的手从桌子底下抬了上来。她看见自己的指尖已经渐渐变淡,变得透明,她微微出神,眸光被温热的烛光覆盖,仿佛里面的寒冰点燃着微弱的火焰,奄奄一息。

  “客人需要十三娘为您倒酒吗?”

  第18章 刑讯bī供

  马蹄声在沉寂的大街由远及近响起,女子的驱马鞭策声也带着克制的急切。家家户户紧紧闭门窗,而因为白日花府出事,城中正在戒备森严,时常可见有甲胄之士跨刀而过。但是骑马的两个女子倒是没有被阻拦,领头的人拿着一块玉牌子通行无阻。

  俩人到了花城大牢,早就接到消息的牢头带着狱卒们跪了一地恭迎。花询都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直接走进大牢。楚衍暂停了一会儿,让牢头和狱卒们起身,和颜悦色道:“今夜本郡主要与淮安县主夜审罪犯,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希望诸位不要泄露出去……你们也知道,淮安县主丧母――”

  牢头忙躬身答道:“郡主大人只管审问,这道理小人明白。”迟疑了一下,左右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对楚衍道,“牢里死人再正常不过了,郡主大人尽管放心,明天的事qíng自然会有人处理。”

  楚衍睨了牢头一眼,温声道:“麻烦牢头了。”说罢,抬脚就往里面走。

  牢头跟着楚衍身后进去。

  大牢里yīn暗cháo湿,散发着恶心的味道。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暗红紫黑,还有散乱的头发和一小块皮肤落在角落,伴着尘土也不知是何时、何人留下来的。沉重的铁门吱呀打开,里面大量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花询站在前面首当其冲,脸色一白,胃里一翻滚,差点没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尽管她已经一日未餐了。

  楚衍揽着花询,为她挡了不少腥臭的风,花询不着痕迹地让开,qiáng忍着不适,扯过灯笼,照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往台阶下走。台阶已经看不见原本的颜色了,脏污结了一层厚厚的土,花询踩在上面,有些后悔自己亲自来。

  她分外想念花渡那温软的怀抱。

  慢慢下了台阶,楚衍打量着昏暗的牢房,四面一排排都是用粗壮的木头做的围栏,根根嵌入屋顶和土地,门口另外做了一个jīng铁的门,还上着一把把粗大的锁,在幽暗的烛火照耀下,透着一股寒气。门的铁链虽细,非人力能够打开,而里面困人的锁链,却条条大如臂粗。而锁住四肢的圆筒,连着却铁链,让犯人的手足都被磨出血来,甚至久一点的,流血生脓,伤口得不到救治,腐烂见骨。

  犯人们身上穿着白天的衣服,但是早已经经历过一番施刑,身上皮开ròu绽,衣服也破碎不堪,鲜血渗出来,衣服布条黏上身上,疼痛难忍。为了减轻痛苦,他们只能躺在地上,让沉重的枷锁轻一些。

  耳边听着那些人的哀叫,花询震惊不已。她质问牢头道:“负责审讯的贼曹尚未过问,何以动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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