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擅自离营,你可得过军令?”
“可小姐……”
“什么小姐,叫夫人。”
信兵一头雾水,茫然地道:“夫人……”
“去去去,快走。”楚衍忍着自己想要把这个信兵抓起来夺信的冲动,不耐烦地轰走。
不等楚衍回主帐,一匹快马到了辕门,直奔她面前而来。马上的人翻身下来,跪倒在楚衍面前,身上的衣服并非是龙骧军的,而是宁王军的黑色皮甲。
“何事?”
“殿下今早攻城,身先士卒,不幸中箭,得知郡主在此,请郡主移军相见。”
楚衍沉吟了片刻,面带忧色地道:“好,我立刻传令三军。你先回复我兄长,便说两个时辰后,我便拔营。”
“是。”来人迅速上马,狂奔而去。
楚衍急匆匆回了营帐,招来随军的顾尚儒商议:“我兄长楚伯存今早攻城之中负伤,方才派了人来寻我,说是想要我们合军一处。”
顾尚儒一直和花岸不怎么对付,所以每次楚衍和花岸行动,他都习惯在后营处理事qíng,坐阵中军。听到楚衍找他,他还以为楚衍要出营观阵,没想到竟然是楚衔负伤。他迅速思考着,分析道:“宁王之前知道我们在这里,却放任我们不与之汇合,是看不起这三千兵马。但没想到他吃败仗来得这么快,现在更是自己也负伤了,必然是想要郡主去帮忙,最好这三千龙骧军也为其所用补充人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楚衍一笑,方才装出来的担忧之色消散不见,“楚伯存既要用我,又要防我,如今还想要吞并这三千军马,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顾尚儒拱手道:“既然如此,郡主可想清楚来的目的了?如果想要抓楚伯存立功洗脱罪名,此刻正是时机!”
“不。”楚衍却改变了主意,“楚伯存不能死,宁王军不能散,他想吞并我,就看是谁有本事了。天下都姓楚,到底是长安的天下,还是我宁王府的天下,犹未可知。”她眸光闪过一丝yīn狠,带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顾尚儒很奇怪她态度的变化,但不管是哪一种,对顾尚儒和龙骧军都不重要。只要他完成表妹的心愿便可,能够赢最好。
我一定要亲手结束这一切,还你一个太平盛世。楚衍暗暗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狗粮甜不甜?不甜不要钱!
第86章 三军立威
被软禁在镜花院的花询每日都不能出门,可她倒不是很喜欢出门,有花渡陪着的时日总觉得过得很快。大概是不管花渡做什么,人长得赏心悦目,关键是谈吐风趣,以至于相处起来恨不得一日有三十六个时辰罢?
至于那日花渡与她说的,她知道必然有所缺憾。追根究底无益,花询只当自己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对花渡还是一往如常。花渡在蓬莱那等地境都可以安然处之,何况是小小的花府。一步也不能踏出,每日只有一个铃兰可以进来,送些饭菜。
时间一长,花询总耐不住地胡思乱想,想要怎么扭转局面,怎么逃离这里,怎么解救父侯。她越想越不安,而看着花渡稳如泰山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实在忍不住问:“解语前日以碎瓷卜卦,说是‘山风蛊卦’,又说是‘卦中象如推磨,顺当为福反为祸。心中有数事改变,凡事尽从忙里错。’可你怎么一点也无着急的样子?”
“既然卦象承自天意,那便别无可言。天意‘出行无益,行人未回,走失难见,诸事莫为’,说明这花府半步也不能离开,这些时日虽然被囚禁,但也算是顺应天意。你心中有念,越急越不能做。”花渡捏着袖口,láng毫紫笔沾饱墨汁,低头写字。
花询伏在案上,好奇道:“万物皆可占卜么?”
“万物自天生,通达天意,自然可以占卜。”
花询点了点头,想了想,拿出六个铜板,笑道:“既然如此,我再占一卦……就算一算,楚衍此行能否洗清罪名,得偿所愿。”
停下笔,花渡微微一笑:“有何不可?你且把铜板丢下来。”
花询掂量着铜板,全都洒向桌上。六个铜板噼里哗啦散开,排列散乱,看不出什么规律来。还有一枚立起打转,花询轻轻chuī了一口气才倒下。她背着手,挑眉道:“花大家好本事,且测来。”
“这并没有什么难的。”花渡仔细看了看,舒缓了眉眼,轻笑道,“看来你的念想还是好。这是第五十四卦,卦名‘天泽履卦’。卦辞曰:‘俊鸟幸得出笼中,脱离灾难显威风。一朝得志凌云去,东南西北任意行。’说明……”她顿了顿,抬头去看花询,“你为的是仲辞还是为的你?”
“……都是罢?各一半。仲辞若可以得以凌云得志,我们自当不必做笼中鸟。”花询吐了吐舌头,把铜板收起来,想了想又丢了一次,说道,“这是仲辞第一次出兵,若可以的话,请为她占卜兵事前程。”
6……
花渡愣了片刻,忽然沉默了下来。然后反应过来,才点点头,笑道:“好。我来看看。”她胡乱看了两眼,不见得仔细,但卦象还是解了,“这是第五十六卦,名曰‘风山渐卦’。卦辞说的是‘凤凰落在西岐山,长鸣几声出圣贤。天降文王开基业,富贵荣华八百年。’……大吉。”
“凤凰?文王……”花询大吃一惊。这卦象不必花渡解释,她也知道是大吉,不但大吉……还是大局之卦。这般巧合么?花询不敢深想。
“凡人一日一卦便是呕心沥血,纵然是能窥天意的神仙,多算几卦也扛不住。”
花询甩开自己的怀疑,笑呵呵地道:“你还真给我算,算真宠我了。”
“你开心便是。不要每日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天之意不可逆,即使你真逆了这次,下一次还是会还回来的。因果素来循环,有得必有失。”
“……那一定是我把所有的气运都用光了。”说这话的时候,花询一直看着花渡,眼睛清澈地只倒映她一人的身影。
低下头继续默写,花渡淡淡道:“你的气运正盛,短暂的低谷你觉得不好,可往后不平静的时候,你大概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罢。”
花询点了点头,觉得花渡说得甚是有理。
三千龙骧银甲军与十一万攻城残兵会合在一起,楚衍和楚衔只在第一日的时间见过一面,而后因为楚衔想要让楚衍领兵攻城,兄妹二人不欢而散。潼关守将不敢擅自出城,虽然楚衔受伤了,可对于十一万的王军还是心有余悸,易守难攻,轻易出城要是被打了个埋伏丢了潼关坏了大好的局势,潼关守将非得自刎谢罪不可。
这日楚衔刚换完药,正值谋士易至和顾尚儒俩人一起进来,楚衔无视了顾尚儒,卧在榻上,不咸不淡地道:“有何事禀报?说来便是。”
“主公何以听信那狂徒疯言命人绕道攀城?光凭这些人,根本不足以打开城门,只是让将士们活活送死罢了。”易至忍着一肚子的火,苦苦劝道,“张介符在军中妄言军事,实则对攻城一无所知,主公还授予这等人军师祭酒之职,唯恐下城无日啊!”
“宁王殿下,张军师私扣粮糙中饱私囊,还勒索我龙骧军将领,请殿下为龙骧三千将士主持公道。”顾尚儒面有不忿,态度还算恭敬。
楚衔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悦道:“你说张军师贪墨勒索,可有证据?”
“帐外有七名被勒索的将军都在。”
“哦?”楚衔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皱着眉道,“你们龙骧军的将领沆瀣一气,不足采信。大战在前,两军要团结。你们龙骧军要是不顾两军兄弟qíng谊,我怕我那妹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殿下?我等都是忠义铁血的汉子,怎么会去污蔑……”
“至于临安,都说文人相轻,介符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他智略超凡,可不是这些小事就会让孤弃而不用的。收起你的嫉妒之心,孤看你胆子大了,构陷同僚的事qíng也做得出来。还说什么下城无日?”楚衔冷下脸,看着易至冷笑,“呵呵,易临安,你敢动摇军心?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鞭笞十下!”
“主公……”
“殿下……”
帐门外听到声响的士兵闯了进来,把易至按到在地上,听候楚衔的命令。易至被迫跪倒,顿时升起羞恼愤恨之心,一个谋士竟然被这等不懂用人的主子当众按下要处罚,他血色涌上脸,失望地看着楚衔道:“主公!你不听臣进谏,何苦要留临安一条xing命?当杀我以全主公与臣的君臣名分!”
“你当孤不敢么?”楚衔坐起身,厚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案上,qíng绪一激动扯到了伤口,疼痛让他脸色一白,继而愤怒地吼道,“拖出去!拖出去!重重地打!加倍打!”
“哈哈哈哈哈……”易至大笑着让两个士兵拖了出去,神色沮丧又悲痛。
顾尚儒上前道:“殿下,易大人没有过错,为何殿下要如此狠手?”
“滚!”楚衔举起案上的竹简,掷向顾尚儒,脾气bào躁道,“都给孤滚!谁敢反对孤?”
被竹简打中肩头,顾尚儒闷声咬牙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捂着肩膀便出去了。
楚衍巡视关怀伤兵回来,听见刑台上有人在行刑,本不yù多管闲事,但转念一想还是朝刑台而去。结果见到了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易至,她皱着眉,让随从上去解救,并送去随行军医处。
“好大的狗胆子!”楚衍沉着脸,咬牙道,“临安先生你们也敢打?谁借你们的胆子?”
“……我等是受主公之命。”
“主公?”楚衍被气笑了,踹开行刑的士兵道,“临安先生乃军中智囊,他楚伯存疯了?”
说着要去找楚衔,又被在半路上被顾尚儒拦下了。顾尚儒把事qíng一五二六全告诉了楚衍,楚衍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龙骧军和那个所谓的军师做的事qíng。她二话不说,领着人到中军帐中,直接把张介符扯出来,扔到空地上,抽出佩剑,一字一句道:“匹夫误事!你说,你到底贪墨了多少军资?”
“我……我……”一把胡子的老头被摔在地上,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早已经吓蒙了。而周围的士兵已经围拢过来,眼睁睁看着他不说话,眼底都带着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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