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在心疼,那个总是坚qiáng淡然的女子。
“会的,再等一阵子,就会回了。”沈默愣着双眸,望着房门的方向,嘴唇是发冷的苍白。
“你一定……要好好的。”是,带着哽咽的,真诚的担忧和心疼。
沈默那日后总是怔愣的眉眼忽的软了软,她垂头看了眼自己摊开的右手,温和的启唇说道:“好。”
挂了电话,沈默仍然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沉默的发呆。
偏过头看一眼手机,仿佛透过那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看到了那个矮小可爱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摸着隆起的腹部,眉眼却是悲伤的耷拉着,眼角带泪。
“谢谢。”忽的,寂静的房间响起呢喃般的一声道谢,是带着水滴的沉重。
谢谢,你们这么在意我这样的人。
谢谢,你们为我这样的人而落泪。
谢谢。
而那日后便回了家,一周没有去公司的古以沫,也只剩下靠在chuáng头望着窗外发呆。
林儇打电话叫她去找沈默,秦湄打电话告诉她不要为难了对方也为难了自己。
她却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她在生气,气沈默的欺瞒。
她厌恶欺骗,她恨沈默的一言不发,也恨自己的无力。
她不明白,沈默的害怕,她也不明白,沈默的恐惧。
她脑中只有自己像一个傻瓜一般站在那里看着沈默同那个律师说着自己调查了几个月却无果的事实。
自己像一个被戏耍的小丑,奔波劳累,答案却就在告诉自己相信她的人那里。
那个人没有选择告诉自己,而是带着别人,从自己身前走过。
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告诉自己,去原谅。
呐,默,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说服自己,去原谅?
☆、第90章
第四十九章:
下雪了。
凌晨两点的路灯上堆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白色,压得那晕huáng都弱了颜色。
陈海晏开着车往沈默家去,路上一直看着手表,似是有些急。
然而雪天的路,却不能急。
他便也只得一边看着时间皱着眉,一边注意着路况。
到了沈默小区门口,陈海晏停好车一路小跑上楼,却在到了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地停下,看着打开的房门和亮起的灯光,跑动带来的气喘每一声都带出一团白雾。
他站在门口,平定着呼吸,望着站在客厅望着空dàng的房屋发呆的女子,皱起眉进了屋。
陈海晏进去后便直奔衣物间,看到地上被遗忘的那个背包,拿起便向外走。
仍是那副很赶的模样。
走到玄关时,陈海晏忽的顿住了脚步,放下手中的包,看了看时间,走向站在客厅中央似是在发呆的人。
“你不觉得,你现在过来,太晚了么?”陈海晏走到女子身后,走近时便闻到了浓郁的酒气,有些嫌恶的皱紧了眉。
“她去哪儿了?”是带着醉意的朦胧声音,古以沫转过身看着陈海晏,一双黑眸是八分醉意两分通红。
走了?
她就这么,离开了?
“她等了你一个月。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才来,不会觉得太晚了么?”陈海晏看着对面那个伤她如斯的女子通红的双眸,忽的有些只想去叹息。
何必,如果这么想念的话,为何不早一点来,哪怕只是早几个小时。
沈默的底线是一个月,她谁也没有说,只是说着再等等,却一等便是一个月。
即使到了底线,她也等到了凌晨。
一个小时,哪怕只是早来,一个小时。
十二点沈默才告诉自己订了机票,来到这里接她时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那时候,是凌晨一点。
她把自己的底线,用这种方式,还在延长着。
而她,哪怕真的,只是早到那么一个小时,沈默必定就会收回脚步。
“我……”古以沫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看着他皱眉询问的目光,酒醒了三分,却不知如何回答。
“她最后还jiāo代我说,看到你,便告诉你,结束了。”陈海晏放弃般的叹口气,转身走到玄关拿起地上的包,离开时转过头对古以沫说道:“我本在想,你既然一个月都能狠下心不管不顾,怎么可能会遇到你,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放不下矜持,不过是自作孽。”
他背上包,走到门口,忽的又顿住了,看了眼时间,yù言又止。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为你付出了什么,你脑中只有你的原则和你看到那些你自认为的背叛,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恨你这般对她。”
“你好好想想,不可能现在都还不明白,你的offer是怎么拿到的,而前阵子沈默又是为何归家的。”
“你没有去想过,因为你重视你的那所谓的面子尊严矜持,胜过沈默。”
“我同叔叔都后悔,后悔居然就这么白痴般的认为,你可以好好待她。然后就这么毫无阻拦的把她jiāo给了你,结果,你还给我们的沈默,如今却是这般疮痍。”
“说实话,我恨这样的自己,胜过恨你。”
“已经结束了,这个地方过两天便退了,钥匙扔了也罢,还给房东也好,随你。”
陈海晏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他没有看到的,身后那双通红的眸中晶莹的事物,脱离束缚,滴落。
古以沫呆呆的望着已经空dàng的房间,眼角润湿。
她知道,都知道了。
是,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放不下那些虚无的原则,才一日日的拖下去。
她本以为,那人会在这里,如往常一般,坐在沙发上,看着打开门进屋的自己,温和着眉眼。
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一个月,换做他人,怕早已经超出了那人的底线。
自己,明明都知道。
却,总是这般,伤她百遍。
换来的,便是那人绝望的一句“结束了”。
错了么?
有对错么?
错过错过,其实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结束了。
☆、第91章
沈父番外(一):
那年,我带着言逃避一切,来到了这个小镇。
带着怀孕三个月的她,定居在这里。
我本以为,渐渐地一切都会好。
然而产下小默的她开始变了。
不,或许是我最开始变的。
变得开始逃避。
小默十五岁那年,刚上高中,她便对我坦白。
我永远都记得,那时她那双黑眸里,完全消失的爱意,和仅存的歉疚。
她爱上了别人。
她说,她不喜欢这样隐居一般的生活,她不喜欢这般每日闲适,无事可做的生活。
她说,她想离开。
我记得,我沉默了很久。
或许就是我这样的xing子,太寡言,太不会说话,她或许才会觉得无聊了。
最后我说,可以等到小默上大学么。
那时,她看着我,良久。
黑眸里,是犹豫和不舍。
她还是舍不得小默的,我知道。
她虽对我无爱了,但对小默还有着疼惜,我都知道。
或许,我便是利用这个,将她尽可能的留在身边,最后三年。
很自私。
如若之后我知道,小默会因为这件事变成这般模样,我那时肯定不会这么说了罢。
我总是重复地做着后悔的事qíng,不断的。
我没有想过,她会选在小默成年那天离开。
或许她已经不记得,又或许,是故意选在那天。
想让,小默记得。
我也没有想到,小默比我更坚qiáng。
我没有去送她,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听着她离开的声响,一言不发。
所以我不知道,比我坚qiáng的小默跟着出去了。
在那样的bào雪天,在那样冰冷的夜晚,她就站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去。
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而也因为我再一次的懦弱,在我早晨起来时,才在门口发现已经被冻得昏厥的小默。
她说她不再爱我了那个夜晚,我没有哭,她沉默地离开的那个夜晚,我也没有哭。
然而当我拥着冰凉刺骨的小默时,我抱着她跑向医院时,我哭了。
放肆的,在凌晨寒冷的街道,泪落成冰。
我又错了。
如若我不那么懦弱,如若我能够哪怕坚qiáng那么一点,我就会跟过去,小默就不会差点离开我。
永远的,离开我。
即使关上了门,穿得单薄的小默也被冻伤严重,寒气伤了内脏。
我看着急救室的灯光,就坐在门口,似一个流làng的乞丐,一面乞求着老天不要带走小默,一面痛哭着。
卑微的,后悔着。
老天或许是想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把小默还给了我。
却是时常便会被寒冷折磨的小默。
他把小默还给了我,却让我看着她这般痛苦虚弱,而无计可施。
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我的懦弱,犯下的错。
我每日带着小默去各种医院,寻着中医的法子,慢慢养着小默的身体。
三年,我用了三年,才让小默的身子好起来,才把那可恨的寒疾缓解。
却让那一人,全部毁掉。
当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跑到的时候,我看着小默苍白得脸色,和手心那熟悉的冰凉的温度,我总是这么软弱的只能哭泣。
三年,我用了三年去让小默不用再频繁地受折磨,却就因为那女子一瞬间的念头,全部毁掉。
我早该知道的,小默因为家里和身体的原因,变得孤僻和沉默,变得如她的名一样淡漠。
但她却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
善良到,总是被人伤害,却自我舔舐伤口。
我是恨那人的,但恨自己却远胜过恨她。
我总是那么恨自己曾经的懦弱,恨自己什么都无法替小默承担,恨自己只能看着她痛苦,听着她说“老爹,没事的”然后躲在一旁流泪。
我何时,只剩下了眼泪。
那日之后,小默休息了两年,退了学,自己一个人去世界各地,我也只能一面乞求着,能有一个人陪着她,爱护她,然后一面担心着她的身子。
她在外面停停走走三年,然后回来了。
在北京找了工作,逢年过节都会回家陪我,却总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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