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呢?”
赵卓阳眼里的期待让洛镜橙看了不忍。
洛镜橙叹了一口气。
“你的身份跟洛家相差太多了,真要如此,我担心……”
“我不在乎。”赵卓阳道:“身份高贵与否我一点也不在乎,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感觉。”
难得跟洛镜橙说了这些话,赵卓阳gān脆把心里话全都吐出来:“从小到大,我从未有什么害怕得到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却似乎让我这辈子的不安都涌上来了。所以你不会知道,面对你的时候,我有多紧张。”
洛镜橙点头表示理解。
赵卓阳面对她的感觉,或许就跟要上门提亲见岳父岳母的感觉一样吧?
可是赵卓阳身为一个皇子,要是真的跟她爹在一起的话,皇家人会怎么看他,怎么看她爹?
她向来是主张自由的,爹爹喜欢谁她从来不gān预。
“可是你家人……”
“我会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认可的。”赵卓阳急忙表明立场。
从他第一次见洛镜橙的时候就已经喜欢洛镜橙了,所以无论父皇母后给他介绍谁家千金,他都不上心。心里一直记挂着十多年前的惊鸿一瞥。
洛镜橙听了赵卓阳的话,想了想,都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爹要二房都是没有办法gān涉的事qíng,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
她爹这些年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一个男人把她这个磨人的小人jīng拉拔大也是不容易。
旁人或许并不理解她爹和赵卓阳之间的感qíng,可是只要他们认定了,洛镜橙绝对双手赞同自己的爹爹得到幸福。
以后但凡有个人说三道四,她洛镜橙一定第一个出面解决了那嘴碎的家伙!
“如果我爹没有意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有一天我爹不开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洛镜橙艰难地想着,以后到底叫二娘还是二爹啊?这真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我怎么会让你爹不开心呢?”赵卓阳想的却是,洛镜橙对他也是有意思的,但是羞于表达所以要借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洛青山同意了,他跟洛镜橙之间的事qíng就定了。
看样子一定要好好讨好自己的岳父大人!
两个人就这样jī同鸭讲地聊完了对方的人生大事。
“明天你可会一起去看花魁大赛?”赵卓阳继续邀请。
不能不给自己二爹(二娘)面子,也顺便拉近未来二爹(二娘)的关系。
“去,当然去。”
赵卓阳的嘴角裂开一个让人心动的弧度:“我真么想到你会同意。”
洛镜橙还以为他说的是与她父亲的亲事,随口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随心而已。
“随心而已。”
玄三还记得南天门的天兵对她说的话,只是如何做才能算随心?
真的有人能做到“随心而已”吗?
玄三到周府的时候,发现玄姬的气息已经离开了,她只有回到了河心画舫。
已是深夜,河心画舫里的人都已经休息。
玄三回到空dàngdàng的房间,就一直坐在凳子上,一双如冰的眸子定定看着窗外高悬的圆月。
终于听见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很硬,伴随着咕噜咕噜水里冒泡的声音,怎么听说话的都不像是一个人。
可是这就是玄姬原本的声音。
玄三走到玄姬房间的大木桶旁,看着木桶里巨大的白色河蚌,冒着莹莹的光芒。
玄姬的修为虽然不算特别高,却已经能长期维持人形,能让她变回原形的打击不过那么几个。
“他已经怀疑了,他怀疑我是妖,还好我走得快。”玄姬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周公子不知听谁说的,玄姬是妖,便想了办法测试玄姬,在她的酒里放了辟邪的符纸。
还好那画符的人只是个半吊子,并不能立刻bī出她的原形。
她为了在周公子面前维持人形,消耗了不少灵力,这次只怕短时间内不能变回人形了。
这些话,玄三是听懂了。
玄姬虽然没有在周公子面前现形,可是一喝下那酒就立刻称不胜酒力离开,势必会然周公子怀疑。不想让周公子真的察觉到她是只妖,便想让玄三代她参加明天的花魁竞选。
“你知道我是按照你的样子化形的,虽然气质可能有些微不同,但是一般人察觉不出来的,我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有信心。”见玄三一点反应都没有,玄姬心里有点急,却只能继续耐心劝说:“玄三,我不像你,没有你这样的家世,龙族后羿,可以跃过龙门;也没有你那么好的天赋可以有朝一日修炼成仙;甚至不像你有大家族,再怎么勾心斗角也是一家人。我只有我自己,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也无法修炼到化形,没有记忆没有亲人,连这个姓氏都是你给我的,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玄姬说了很多话,这些都是埋藏在她心里的话。她确实很感谢玄三,如果没有玄三,或许就没有今天的玄姬。
“可是我是真的爱他。你知道吗?他给了我这辈子得到过的最大的在乎,满足了我对爱qíng的所有幻想,他是我唯一的追求了。我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只是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现在,到眼前的幸福却要抓不住”
玄姬说得动容,却得不到玄三的回应。
“玄三,你帮我,你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玄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恳求,她祈求玄三答应她。这个花魁之位她势在必得,只有这样她才能入了周家人的眼。
可是玄三依然一句话都没说,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玄姬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闭上自己坚硬的壳,不留一丝fèng隙。
这沉静的夜里,有人胆战心惊,也有人满怀期待。
玄三只是静静看着洛阳河倒映出来的月光。
河里的月光虽然很美,却触摸不到,轻轻一碰就散了。
比天上的月亮更加残忍。
既然知道无法得到,为何又要距离如此之近,让人空怀妄想?
玄姬想了一夜,终于想通玄三并没有要帮她这个忙的义务。
想要找玄三道歉,却不见了玄三的身影。
洛阳河每三年一次的花魁竞赛,确实办得非常盛大。
不少王孙贵族,富家公子都会前来一看。
几乎每一年的花魁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即便最后没有嫁入豪门大宅,也能选到如意郎君。或者有人并不在意嫁谁的,最后也能逍遥红尘。
玄姬这么执着花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以为她拿到了花魁的名号,就可以跟如意郎君相守一生。
确实是个傻姑娘。
人与妖的缘分,怎么会有长久?
可是这是玄姬的恳求。
玄三并不确定自己能够拿到花魁的名号,所以并没有答应玄姬。
但无论如何,她都将尽力。
今天,确实选了个好日子。
风和日丽。
台上已经开始了才艺表演。
洛阳城的女子,不仅拥有美貌,还确实多才多艺。
比如现在台上的这位,被称为琴姬,弹得一手好琴,不少人慕名而来洛阳城,就为了静静坐着听她弹琴。
玄三听过她弹琴。
确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之前的那位有名的歌姬,声音灵动婉转,被称为赛huáng莺,歌声能感天动地。
玄三又看了看排在自己前面的几位。
身材妖娆,舞姿曼妙的这位,也是远近驰名的舞娘,洛阳城里不少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谈笑自若,恬静淡然的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才女,jīng通诗词歌赋,家族没落前也是家世显赫的大家闺秀;闭目养神,高雅自信的这位,确是心灵手巧,据说就没有她不会做的事,能文能武,艳名已经传到了京城。
“噗!”洛镜橙盯着台上,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她觉得这花魁大赛没什么好看的,来这里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反正近期也没有人去听她说书。可是一来这里,反而觉得这里很有趣。
赵卓阳却全程都在看着洛镜橙。
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一副书生打扮的样子,也依然这么楚楚动人。
赵卓阳看着洛镜橙的笑容,失神了片刻,最后还是认真道:“她们确实很不错,可是却不及你的千分之一,不,万万分之一。而且这些才艺,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看着她们,确实滑稽可笑。”
洛镜橙白了赵卓阳一眼:“你不用编这些话讨好我。我若同意便会同意,若反对便会反对。”
这句话却让赵卓阳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洛镜橙却说了一句让赵卓阳心花怒放的话:“放心吧。”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赵卓阳的心就真的放了下来。
“你绝不觉得,候选台那里的那个人,真的好有意思?”洛镜橙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发笑的原因。
“哪个?”
“就是一身绯红色长袖广罗衫的,看见了吗?”
洛镜橙说的就是玄三。
赵卓阳当然记得玄三。
他在皇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美人都没见过,可见到洛镜橙依然惊为天人,足见洛镜橙确实貌若天仙。
“这不是那位河心画舫的姑娘吗?她确实是个美人。”这人美得有点不现实,仿佛比那天看见的时候更加美了几分。
可――这也没什么值得好笑的吧?
“你不觉得她那苦bī的表qíng看起来特别搞笑吗?”
“……”赵卓阳用力看,再用力看,只看见一张面无表qíng的脸,洛镜橙到底是怎么看出她苦bī的?
“你看,她在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她的目光从这些人面前一点一点扫过去,其实完全就是不自信啊,因为她发现这些人都比她厉害,都比她多才多艺,可是她却依然镇定自若的样子。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赵卓阳呆呆看着洛镜橙的笑脸,答道:“是很有意思。”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洛镜橙说的是什么了。
“重点是,她的外貌太具有欺骗xing了,因为她看起来特别高岭之花,特别自信,特别有能力。可是她们都被她的外貌欺骗了,哈哈哈。”
这么慡朗豪放的笑声,竟然让整个看官席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赵卓阳终于被洛镜橙连声的哈哈大笑拉回一点神智,又看了看安静坐着面无表qíng的玄三,怎么看怎么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哪里看出她的担惊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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