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她不嫌弃拗口。说了这么大一串话,只是想要对好口供,不想在她的父后面前出破绽吧?!
竟然在宫宴上说她一年前就和自己私通了,并且孩子都已经几个月了,还真是很有想法的南歌女皇啊!
不过这也总算是保全了她在南歌王朝的些微地位,可以让她安静的度过一段日子,这样想,也不算坏事。
“所以,这就是陛下在宫宴上所说的送给太后的礼物?这可着实是一份大礼,只是,希望到时候太后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不会晕过去。”
自己的孙女,未来南歌王朝的继承人,竟然是捡来的,相信那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用的柔弱男人一定会晕死过去。
“都说了,炀殿下凭什么觉得这个孩子不是朕的?”
笑了笑,望舒小心翼翼的抱过北冥炀怀里的孩子,轻轻抱着摇了摇,小娃娃闻到熟悉的味道,咂咂嘴,小拳头攥了攥,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睁着黑溜溜的琉璃眼睛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看。看着她安稳下来的神色,望舒也笑了,抬头对北冥炀像是宣誓一般道,“她当然是朕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是南歌王朝的继承人。”
众所周知,南歌王朝的女皇从小到大从来没让男子近过身,更别说会和人偷qíng生下孩子了,但此刻她如此坚定的在敌国质子的面前宣布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的继承人,那么只能说,她是认真的。
因为北冥炀是她名义上唯一的男宠,而她为了北冥炀找到了这个孩子,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的男宠只有北冥炀,只有女扮男装的北国美人皇子北冥炀。
这样才能保住她,即使,作为女皇的她不在了,只要有继承人,只要北冥炀是继承人的父亲,那么就能保住她。
“……你确定不会搅乱你们皇室的血脉?”
“那就不必炀殿下cao心了,走吧,孩子也饿了,也是时候去父后那里请安了。”
率先起身,望舒抱着孩子望着那看起来身体僵硬了一样的两主仆,歪了歪脑袋,奇怪了,“你们为何不动?”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言官现在真是想哭!
她在神界呆的时间也够长,无聊的时候也会学着别的神一般跑到人界去看看痴男怨女们的生活,但是像这个女皇这样痴qíng的人,最近可真是少见了啊,只是可惜,她们家殿下不是真的北冥炀。
至于北冥炀,则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迈出了脚步。
她们到太后居住的宫殿的时候刚巧赶上午宴,几个侍人正在水晶饰花琉璃桌上摆着饭菜,太后坐在软榻上,旁边的一个男侍跪在他的脚下帮他捶着腿,一向喜欢进宫的闻人千晨这一次不出意料的也来了,不过这一次她身旁多了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两个人正满面笑容的陪着太后说话。
“陛下到――”
听得这一句,正在攀谈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脸,看着进来的人。
闻人千朔牵着北冥炀,后面跟着抱着孩子的言官,不疾不徐的走到太后跟前,闻人千朔拽着北冥炀,微笑着向太后道,“请父后安。”
“嗯。”
随便敷衍着答应,原本yù继续和闻人千晨两口子攀谈的太后在看见言官怀里抱着的孩子后,眼神一亮,对着闻人千朔急切道,“那是本宫的孙女?”
“是的。”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的确是的。
“快,给本宫看看。”
“言官,把孩子抱过去。”
“是,殿下。”
趁着言官把孩子抱给太后的当口,北冥炀不着痕迹的掐了掐牵着自己手的人的手心,轻和冷淡的道,“松手。”
“莫要着急,朕也不想这样,但炀殿下若是想要自己在宫里不受人欺侮,还是装装样子比较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作为质子,的确是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只能顺应着闻人千朔来。
这样被动的境况,着实让北冥炀恼怒不已,但天生的疑心又让北冥炀不得不多几分警惕,她小声疑惑的问着,“你为什么会帮孤?”
识海里,闻人千朔的魂魄气息愈来愈弱,如今听得这句话,却突然之间迸发出qiáng烈的鬼气,若不是她的朔月之力太过qiáng大,恐怕就要被这鬼气所伤。
心底叹息一声,知晓了闻人千朔心意的月神殿下转身,看着容貌在六界中都堪称绝世的人,凝望着她漆黑透着金色的眼瞳,看进去,仿佛能直视她的灵魂那般,轻声道,“因为闻人千朔喜欢你。”
她只是帮忙实现她的愿望。
心被这样的一句话敲击着,北冥炀一愣,抿紧了自己薄而淡粉色的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不说话。
最是无qíng帝王家,她在北国早就清楚的事,如今却听见闻人千朔所说的欢喜。
就像被yīn霾乌云笼罩住的天空,突然被阳光扒开一丝fèng隙,渐渐的就要将光和热洒向世间。
喜欢,欢喜,吗?
第41章
忽如一夜chūn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北国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处在极寒的地方,每年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是可以闻到花香,聆听鸟鸣,看见绿树红花,脱下裹在身上厚厚棉装的,其他的时候,则总是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将北国的土地染成洁白如羽毛一般的颜色,让人处在仙境一样,无法述说它的美丽。
清晨承载着露滴的美丽玫瑰有着削铁如泥宝剑都无可比拟的长刺,最美的东西,从来都是诱惑的□□。
北国景色虽雅致美丽,在那里生存却是不易,不但因为北国气候变化无常且多风雪,土地多被积雪覆盖,还因为北国固守祖宗传下来的农业为本的祖训,在不适合种粮食的土地上种庄稼,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北国人才更加崇尚男子的力气,而不是女子的jīng明和细腻的心思。
但就算是这样,在北国与南歌王朝的战争里,她们还是输了啊,还是一败涂地那种。
靠在冰凉纹满了青苔的城墙上,北冥炀环抱着手臂,淡漠的眼神静静的盯着城门下的南歌王朝百姓,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着,叫卖着,喧嚷着,将她们商人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歌王朝不经常下雪,就算是下雪,像如今这般,chūn日里风chuī花朵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来,掉落在人肩上,却不立即消融的qíng况也是罕见,偏偏就让她赶上了这么一回。
天色很yīn沉,乌压压的yīn云也堆叠了好几层,风也不时的刮几下,刀割似的割在人身上。城门周围的百姓还是在喧嚷招揽着自家的生意,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刚巧能望见在风中飞舞翻转的旗帘子,也像是在热qíng的招揽主顾一般,发出猎猎的响声。
这样寒冷的天,南歌王朝也是这样朝气蓬勃的么?
双脚因为长久的站立有些麻木酸痛,仅着了薄薄衣衫的身体也打着冷颤,靠在南歌王朝都会的城墙上,仰望着布满yīn霾的天空,北冥炀神思恍然。
同样是雪天,也同样是寒冷,在北国,却是很少见到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贩卖物品,也不是百姓们都是懒惰,只是北国早有规矩,寒冷的时候不许百姓出门贩卖物品,幼时她还曾经问过她如今远嫁到异族的皇姐,为何会有这种规定。
得到的答案却是,为了保障贵族的利益。
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的热火,让她的心冰冷的不能自己。
她好容易女扮男装,好容易学会武功和策略,经历战场上的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吃尽了所有的苦头,换来的,却不过是一句,贵族的利益。
拳头攥紧,又松开,摊开掌心,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生命线,不长也不短,还可以支撑北国的皇室贵族享乐一段时间。
用她作为质子的自由和尊严。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心底有无数个狂狮在怒吼,表面上还要维持着不会让身后监视她的士兵怀疑的淡然,有那么一瞬,北冥炀真想从这高高孤寒的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闭上眼,却总会看见闻人千朔的那张脸和她如今不知过得如何的母妃。
“这里这么冷,你跑到这里gān什么?”
“看风景。”
“哦,那好看吗?”
“很美。”
“……”
意外的听见这句话,月神殿下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在幻听,在她认为,冷血的北冥炀不该有这样……悲戚温柔的语气才对。
对着那个一身绣绸黑衣,环抱双臂靠在城墙上方chuī风的人,望舒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来,白皙的稍显病态的皮肤,jīng致的五官,的确是一副倾国倾城的貌,可以算人间的祸水。因为闻人千朔的事,她先入为主的缘故,总是潜意识的将她想成一个无恶不作死有余辜的歹人,如今仔细的看看,意外的似乎顺眼了一些。
“在城墙chuī完风以后记得回去,明儿那孩子总是哭,怕是找不到你的缘故。”
陪着她在城墙这边站了会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总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倒是像极了她坐着桂轮车俯视人间的时候。捋一捋chuī散在脸上的鬓发,望舒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看着它在温热的掌心融化。
“你是会武功的吧?”
“……什么?”
“能不能陪我打一架?我好累。”
意外的她没有用“孤”称呼自己,跟她说话的态度也很温和,若不是清晰的看见她眼底的冷澈和认真,她真的以为她是在说笑。
“在这里chuī风chuī的脑子发热了?既然你很累,与我切磋武功岂不是更累?”
“……孤不想与你解释,你若是不愿,孤找别人去。”
话音方落,她抬起脚步就走,瘦弱的肩膀与望舒擦过的时际,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北冥炀皱眉,转过身与她对视。
“炀殿下有意切磋武艺,朕也不好拂去殿下的好意,那就去御花园吧,地方小点,可以让殿下不至于‘累’到。”
“……”
时已入冬,便是南歌王朝处在温暖的地带,御花园的花花糙糙也gān枯凋谢了不少,走在由一粒粒圆滑打磨石子铺就的花道上,北冥炀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jīng心照料过的几丛花树,叶子松松散散的落在枝桠上,早已gān燥枯huáng,树皮呈现gān褐色,在夹着雪花的风中瑟瑟发抖。
“便在这里好了,点到即止,炀殿下以为,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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