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垂眸看向地面,沉沉说道:“仙师有无尽的寿命,qiáng大的力量,我们凡人如蝼蚁般活着,但就算是蝼蚁,难道也不能妄想长生吗?活着总比死了qiáng。”
陈老太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但一字一句都透着她浓浓的哀愁,化近了她此生凄凉。
牧启悲天悯人的开口:“那也不能练邪术啊!别人是无辜的啊!”
付馨的问题问完,扬手说道:“既然如此,阿婆休怪我们多管闲事了。人死如灯灭,您这灯亮的够久了!”
付馨指锋飞出,眼看就要扑灭烛火,陈老太不再冷静,侧身就要接下这一击。然而桃月和牧启还没来得及出手,一条火舌从天而降,不仅截住了付馨的指锋,还直直朝付馨袭来!
这点攻击付馨还躲的过去,她转了个身重新站定,喜笑颜开地对眼前人说:“就知道是你。”
白日还畏畏缩缩的小厮此时昂首挺胸的立在陈阿婆身前,一脸倨傲的斜睨三人:“你们倒是快。”
“呵呵,还有更快的!”最讨厌打架的时候嗦个没完,能动手就别叨叨,有话打完再说呗!
付馨拔出她烧火棍似的剑,和桃月牧启一同包抄小厮。小厮的属xing是火,接招与出招间火光大盛,再与桃月和牧启的水xing攻击碰撞,破败的茅屋转瞬化成湿乎乎的焦炭,燃尽的黑灰也蒙上了水汽,被剑招带起的劲风chuī散。
付馨的属xing也是火,她很快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攻击,对方都能把她的攻击化作己用,再原样奉还给他们。所以她不敢轻易出招,渐渐退出了战局。
狭路相逢,水火不容。事已至此,就看谁的修为更高,谁就能压住对方。
付馨注意到,陈老太从她们动手开始,就像个护雏的母jī,张开双臂,用衣袖与身躯圈住烛火。付馨避开小厮的视线,小心翼翼的靠近陈老太。之前她说要扑灭烛火,只是故意诈对方,陈老太那么在意烛火,那烛火必然是敌人的命脉。
有桃月和牧启托住小厮,付馨很容易就绕到陈老太跟前。虽然陈老太被小厮用结界罩住,但这难不倒付馨,她推开两掌,用土xing的功法破了那火星结界,然后使剑搭上陈阿婆脉搏。
在昆仑山修炼时,才芮虽然让他们术业有专攻,但其他功法也要略有涉猎,想不到今天还用上了。
陈阿婆不为所动,依然紧紧护着怀里的烛火。正常qíng况下,人是不可能全部罩住烛火的,再小的火光也会燎痛人的肌肤,但陈阿婆就是浑然不觉一样,付馨试图推她,拽她,她都不肯移动。
“小贼!你跑不了的,与其被我们打的魂飞魄散,不如束手就擒啊!我们跟鬼族有些jiāoqíng,说不定能让你免受地狱之苦!”付馨无法下手袭击陈老太。把未曾谋面的pào灰从书里抹去是一回事,袭击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老人又是另一回事。
话音刚落,小厮的火舌陡然变粗,牧启一个不察就被掀了出去。
“这个笨蛋。”付馨心里唾弃,并不担心牧启。
虽然牧启很快稳住身形,但战斗中再短暂的失控都是缺口,小厮把握住了这个机会,火舌猛地朝桃月而去!
“桃月小心!”付馨不在意牧启,但却在意桃月。她扬手甩出佩剑,企图替桃月挡住这一击。
然而那火舌突兀的打了弯,竟然直奔付馨而来。“就是现在!”开口的是小厮,付馨一个机灵,马上明白过来,但她下意识的先去挡那火舌,忽略了背后还有一击。
付馨眼前火光怒放,似乎还听到桃月的惊呼在远处传来,但她两眼一黑,迅速失去了意识。
☆、第十七章
付馨身上并不痛,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再次醒来,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
离的太近,付馨被大眼睛吓了一跳,条件反she的弹坐起身,但是她弹到一半又摔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限制了行动。
大眼睛长在一个五岁孩童的脸上,小娃娃之前应该是好奇的打量付馨,见付馨醒了,他拔出嘴里裹着的手指,小手啪啪拍掌,边往外跑边大声嚷嚷:“仙女姐姐醒了!仙女姐姐醒了!”
付馨环顾四周,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然后视线所及又让她脊背发凉。
暖huáng的霞光从窗外透进屋里,使屋内柔和明亮,眼熟的桌椅和土炕一尘不染,连本来破旧不堪的墙体和灶台都焕然一新。
这是陈老太的茅屋。
却又不是陈老太的茅屋。
一阵欢快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门被推开,一小一大两个人走进屋子。
“感觉如何?我没亏待你吧?”小厮洋洋得意的就近坐下,耀武扬威的对付馨说道。
付馨感觉到绑着自己的是捆仙绳,这狗屁玩意怎么就不能设置个生产批号实名购买,她就不用费劲猜测对方身份了。
“你若是不绑着我,我可能更舒服一点儿。”付馨调侃道。她不是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的觉悟,但她必须让对方多说几句,说的越多破绽越多,她才越能分析形势,伺机而逃。
小厮胜券在握,乐呵呵的摸摸下巴:“那可不行,仙师法力神通,若是让你跑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付馨的脑子就没转的这么快过。就这一句话,她几乎是立马明白了。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或者说,是仙界的人。制造大面积的死亡事件,不过是吸引仙界注意的手段。他深知人族和仙族的jiāo易,于是在牙牡国守株待兔。他还真是胆儿肥,敢打仙族的主意。
人族的修仙者,靠着仙族的馈赠和帮扶,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对方一个区区人族,就算练就邪术,还能逃过修仙者的慧眼么?
然而就算他实力qiáng大到修仙者都看不透身份,那之前的凤麟洲长老也看不出来?长老说他们能对付,必然是看破了对方的真身,可自己现在被捉,也是不争的事实。
兵不厌诈,付馨只好发挥她信口开河的本事,笃定的说道:“我说,找个凡人夺舍,能受得住你的修为吗?就不怕爆体?”
小厮呵呵一笑,百无聊赖的在指尖燃起小小的火苗,小火苗从食指蹦到中指,又从中指蹦到无名指,来来回回,不厌其烦。他心不在焉的盯着闪烁的火苗,随口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夺舍是最好的解释。但既能寄居在凡人体内,还不会被发现。不管对方是魔修还是妖修,要么实力在凤麟洲长老之上,要么身上有不得了的法器,付馨想到了陈老太护着那点烛火。但不管怎么说,这么一个大人物,如果他的目标是仙族,那必然不会满足于只抓了自己。
这么想着,付馨倒是释然了。本来她还埋怨自己学艺不jīng,纵使身怀古瑶的千年道行,还能在yīn沟里帆船被个小喽抓住,现在看来是对方挖了个陷阱想抓大鱼,却不小心捞上个小虾米。
“前辈,您处心积虑的抓仙族,是想gān嘛呀?拿我们炼丹吗?”付馨胡说八道,想跟对方套近乎。
小厮果然不屑的笑,随后,他像个瘾君子一般闭上双眼,深深吸气,原本站在他身边傻笑的娃娃突然扭曲变形,像一缕轻烟般被小厮吸入鼻孔,整个过程那娃娃非但没有痛的大叫,反而大笑出声,属于幼童的慡朗笑声让整个画面更加yīn森恐怖。
付馨唇齿生寒,她不由自主的低吟出声:“喜乐经……”
付馨当然不知道喜乐经。她穿进古瑶的身体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属于古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而付馨对这世界一切事物的认知,几乎都出于古瑶身体的本能。
小厮疑惑的看向她:“你也知道喜乐经?”
喜乐经乃上古秘术,当今世上也就那重重叠叠的九重天上,还会有人见识过。喜乐经是一种用炼化心魔来修炼的功法。喜怒哀乐,爱恨嗔痴,都是修道者必须攻克的心魔。而喜乐经就是炼化了其中的喜乐为己所用,如果单纯从功法本身看,是一门还不错的功法。
然而一门功法好坏,却由修炼者定义。就如眼前的这位,他既然修习喜乐经,光靠自身的喜乐已满足不了他。而吸收他人身上那无法琢磨的喜乐,却又耗时费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生者造一场永久的喜乐,让他们沉迷梦境,再不复生。
付馨运转体内灵气,试着解开捆仙绳,当然,她还一边跟对方说话转移注意力:“怪不得那些人族死后都面带笑容,原来你把他们带到了这儿。这里是烛火内部的幻境吧?陈阿婆年事已高,走个路都费劲的人族,想从背后把我打晕根本不可能。昨天我还怀疑过那烛火是你的魂灯,看来还是没见识,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弱点摆在明处,想来是为了诱我们前来。但是前辈,只可惜我只是个仙族的小喽,你若想抓仙族练功,应该抓个更有分量的。”
“哼。”小厮起身bī近付馨,像是等不及下手了:“如此能说会道的后辈不多见了,你若不是仙族,说不定我还能留你条命,可惜啊,可惜……”
眼看着小厮的手就要落下,付馨心慌意乱,语速也跟着加快:“我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但是晚辈却并非仙族,晚辈的魂魄也未必能对前辈有助力。还有,前辈既然留下陈阿婆的一条命,那必然是跟陈阿婆有些渊源,您是阿婆的夫郎还是孩儿晚辈不敢揣摩,但阿婆来世的气运已经被前辈毁了,您还要当着她的面杀人吗!!!”
最后一句话付馨是喊出来的,嗓音太高都变了调,实在是放在她头顶的手太过yīn寒,她不得不怕。
小厮闻言调转脖颈,果然看见门口颤颤巍巍的陈阿婆。阿婆仿佛更老了,本来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gān瘪的眼皮都快坠到脸颊,本来就浑浊的双眼都快被完全遮住。阿婆沙哑的开口:“阿茂,你要杀她吗?”
小厮笑呵呵的摇头:“当然不是要杀她。”
说是这么说,他yīn寒的手却化成了qiáng力吸尘器。只不过被吸的不是飞灰,而是付馨的元神。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付馨想起被才芮取出霜丝蛊时的挖心之痛,真是太美的梦因为太年轻,那怎么可能比得上剥离元神的痛!她身上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喧着,但她越是挣扎身上的捆仙绳越紧,紧到她的骨头都被勒的吱吱响,而她已经感觉不到皮ròu之苦,只有那窒息般的千刀万剐寸寸凌迟着她。
“怪了。”小厮停了手。付馨的元神就像长在她的*上,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吸出。付馨疼的满头大汗,止不住的浑身抽搐,她的魂魄不稳,却跟她的元神一样,就是脱离不了*。
小厮瞅着自己的手心出神,喉咙轻声嗫嚅道:“你竟然有如此特殊的体质。呵呵,我那傻徒儿若还在,定然让他见识一下。你这娃娃有些本事,愿不愿意入我门宗,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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