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忘了么?早些时候,李茂俞不是跟着七皇子去了殿下府上么?七殿下是皇室宗亲,怎么可能是李茂俞能相助的……圣上只消睁只眼闭只眼,便能让她们暗度陈仓……”夏合道,“那虞国主原是从方贤处得了一份围场的地图……”
“方贤如何能得到地图?”那不该是机密么?陆扶风忽地想起了宋顾。呵,原来宋顾来她府上,做得是监视之职。
“殿下该是明白了……”夏合见陆扶风面色有变,连忙拜了拜。
“本殿还有一事不明。”陆扶风不想承认自己的脑子很乱,“为何虞国臣子不愿助自己的国主?”
“呵呵……因为,国主邀的是七皇子的岳丈啊!”夏合晦明难辨的笑了笑,“殿下以为七皇子刘孝雍何如?”
“xing耿直而少龌龊……”陆扶风睁着眼。
“国主果然未看错殿下……”夏合躬身请陆扶风前行,“国主要的不单单是虞国主死,而是要为陈国谋划百年。”
“本殿……不明白……”纵使有AI协助,陆扶风也不能参透夏合话里的玄机。
“殿下以为七皇子比虞国主何如?”夏合循循善诱。
“不如。”陆扶风道。
“那……世上哪有给敌国寻上一个头脑简单的国主更稳妥的事呢?”夏合笑望了陆扶风一眼。
“人是会变的。”陆扶风的脑子浮出这么一句话。
“那,加上李茂俞母仪天下呢?”夏合又往陆扶风手中添了一个卷轴。
“嗯……”陆扶风瞳孔一缩。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一个以弘礼为己任,迂腐古板的太后,足以改变一朝民风……”夏合意味深长,“李茂俞早已去往虞国了。”
“七皇子不是还在……”陆扶风想起不久前还看到的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
“但,改朝换代的臣子早已等不及了……殿下……”夏合拉着陆扶风的手朝着虞国重臣的方向走,“皇位坐不坐的稳,以及谁做,与没权势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纵然七皇子心中记挂着他的兄长虞国主,但正如殿下所说的,人是会变的,他注定会被权利所腐蚀……”
“为什么?”陆扶风感觉风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冷。
“因为……殿下听过捧杀么?七皇子来陈国,本是悲愤与不甘的,但……殿下可知,七皇子在陈国的生活,比国主还好。他的一顿膳食有近百道菜肴,且皆是陈国貌美的女子侍奉……虽陈国为女主之土,但不乏甘为国捐躯的女儿家……所以,待他归国后,必是极苦的……”
“那个时候,李茂俞又会出现么?”英雄末路,美人施救也是一俗气的圈套。
“是的。李茂俞会以一个大商人的角色出现……宋允的大业不能功亏一篑不是吗?”夏合眨眨眼。
“那……宋允的大业现在由谁经手?”陆扶风发觉自己从未看懂陆扶桑。
“崔林。”夏合犹豫了片刻,和盘托出。
“为何是他呢?陆扶风的步子顿了顿。
“因为,他喜欢殿下呀。”夏合握住陆扶风的手,“殿下要记着,这世上有许多的qíng愫是不用回应的,因为那些许qíng愫的根并不在殿下身上,而在他自己心里……”
“那为何宋顾会成为扶风的皇夫?”陆扶风晃觉陆扶桑算计了所有人。
“因为宋公子对殿下无心呀!呵呵呵……”夏合低笑出声,“正如今日是夏合来见殿下,是因为秋收于国主有恨,冬藏于国主有忠,chūn盈对国主有愧……夏合除了社稷,对别物皆是无qíng呀!呵呵……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yù则刚……殿下的心xing还需再jīng进,方能不负国主所托呀!”
“皇姐去了,你不难过么?”陆扶风看向夏合。
“国主谋算自己死是错么?”夏合反问。
是错么?一边是社稷,一边是此生……陆扶风晃觉心头沉了沉。
“你觉得呢?”陆扶风屏息。
“殿下,这世上,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夏合如是道。
选择么?陆扶风眼前不禁滑过她与陆扶桑在朝堂上那短暂的对视。
“皇妹今日不用歇着么?”
“多谢皇姐挂怀!扶风不过是太久未朝,欣喜所至……”
“是吗?chūn盈,送绥王殿下下朝。”
……
皇姐,若太平盛世是你的选择,那扶风,自当尽力。
只是,选择了太平盛世,你便欢愉了么,皇姐?
陆扶风看着不远处的飞雪,心头闪过一念。
皇姐,你是不是早就设想过,你葬身于此处,不会给虞国人留下任何把柄?
也是,两国的国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看着夏合殷切的目光,陆扶风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抬足,迈到了虞国国主的帐中。
第70章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嗤笑的声音让浑身缠满绷带的陆扶桑异常不满。
“你想说什么?”陆扶桑凝视着头顶上缀着双龙戏珠的顶账微微出神。
“我想说,我在思考,要不要把虞国主的尸身给虞国送回去……”陆扶云端着茶碗坐在陆扶桑身侧慢慢地饮着。
“不是该只剩下尸骨了么?”陆扶桑闭上眼。
“哪里……你准备的láng早就被我的手下处理了。”陆扶云把茶碗放到一侧案上,“没想到,你竟不是陆家血脉。”
“现在知道了?”陆扶桑白了陆扶云一眼,“得意了?”
“怎会?”陆扶云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
“为何?”陆扶桑不解。
“我和你中了一样的毒。”陆扶云解释道。
“宋允原来这般厉害?”陆扶桑挑挑眉。
“不,秋收和我说,白是先帝的人。”陆扶风摊开手,“我也去宫中查了卷宗。虽然被人烧毁了一部分,却依然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嗯?”陆扶桑来了兴致,“说说看,我做国主时,从未看过宫廷秘史。”
“为何?我以为你是喜欢看的,毕竟你早就知晓了……”陆扶云伸手把陆扶桑从被中挖出来。
“嗯……因为知晓,所以才不愿去看,现实远比纸上记得要龌龊……不是吗?”陆扶桑叹了口气。
“是啊,远比纸上的龌龊……”陆扶云眨眨眼,“你知道秋收与你爹爹是一族之人么?”
“什么?”陆扶桑惊诧地看了看陆扶云,“我那倒酒的爹爹原来出身不低?”
“呵呵……何止是不低……要知道,他可是最早跟着先帝的男子。”陆扶云起身去一侧的柜中取出一本卷宗,“你应当早就知道先帝顶替了原来的国主……”
“等等……这事可不会记在卷宗上……”陆扶桑本能地打断陆扶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呵,瞒你?你连如霜都能策反,我有何事能瞒过你?”陆扶云冷笑一声,反手把卷宗合上。
“陆扶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都会恼羞成怒!”陆扶桑跟着冷笑一声,满目上位者的威压。纵然,已被包成了白粽子。
“陆扶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住在我的剑阁里!”陆扶云的面色跟着难看起来。凭什么陆扶桑不是国主了还敢这么耍威风?
“剑阁?呵,看来扶风十六岁那年击败剑圣不是传闻。”陆扶桑挤兑道。
“是啊!是啊!不是传闻!”陆扶云轻叹一声,坐回到陆扶桑的榻侧,“我已经派月如把剑宗宗主的令牌送到扶风手上了。”
“她会收?”陆扶桑可是记得,扶风连江山都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自是不会。”陆扶云抿抿唇,“但她若是不来,我便也不会去见她了。”
“为何?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然后你过来向我示威……”陆扶桑笑出声。
“没有……你既是敢跳崖,我自然不能回去……你怕是算准了我会因为你跳崖心生愧疚……”陆扶云瞥了陆扶桑一眼,重新翻开手中的案宗。
“是啊!毕竟已经斗了这么多年。老对手了……”陆扶桑叹了口气。
“从小你什么都要和我争……”陆扶云的语气轻了几分。
“不然?和扶风争么?你也不是不知我爹爹出身低贱……”陆扶桑笑道。
“不不不……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爹爹出身不低……”
“那他――”
“他原本是靖王的王夫。”陆扶云挑挑眉,“高不高兴,你的血脉许是又正了?”
“gān我何事?扶风不会没告诉你,宋允才是我那倒酒爹爹的子嗣?”陆扶桑嗤笑一声。
“那你当年不愿与扶风在一起……”陆扶云有些看不透陆扶桑了,她一直以为陆扶桑不愿接受扶风是因为她顾及人伦。若是陆扶桑早就知晓自己血脉不正,那这一点便是行不通了。
“只是不喜欢她罢了……xing格不好,还爱使小xing子,也不够聪明……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还是看在郭皇夫的份上……”陆扶桑动了动眼珠,“给我倒杯茶。渴了。”
“喏――”陆扶云把自己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我不喜欢喝碧螺chūn。”陆扶桑躲了躲陆扶云递过来的碗沿。
“我喜欢!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呢!你真不喝?”陆扶云逗弄着陆扶桑。
“不喝……不喝。”陆扶桑往榻内缩了缩,正色道,“扶云,你若是喜欢以前的扶风,便离现在的扶风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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