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歌自己本人都怔了一怔,毕竟这完全不像是皇后的作风,按照绿野长秋的xing子,只要能把军权jiāo给自己那就是天大的了不得的事儿了,又怎么会真的论功行赏,将自己御封为殿前大公?更别提在她看来,自己的功绩简直不值一提,完全当不起这个位置了。
看着青歌没有反应,女官又诵读了一遍:
“御封青族少君侯青歌为殿前大公,请青歌大公上前来,皇帝为您披挂绶带并加冕!”
青歌猛地抬起了头,就看见皇位上那位不问世事多年的皇帝终于抬起了他那尊贵的手,颤巍巍地招了招,意思很明显,让青歌上前去,领受殿前大公的绶带与冠冕!
“天哪……”奥菲莉亚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似是褒奖又像是讽刺:
“我以为他已经死在绿野长秋的肚皮上了呢,没想到还能gān点儿好事。”
她轻轻推了青歌一把,含笑轻声道:
“去吧,挚友,这是你该得的。”
“昔日出征大绿cháo归来,你为了逃避皇后耳目,以退为进所放弃的荣耀,我在这里一并还给你!”
华色眼明手快地一把拆掉了青歌用来挽头发的发梳,看着她那一头赤金色的长发披散半身,眼里噙着细碎而明亮的光芒低声道:“去吧青歌,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青歌抱着龙骨法杖走上玉阶,镶着珍珠的缎子鞋踩在白玉阶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那是不知道多少贵女们费尽心思也要学到的仪态,结果更多的人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只有矫揉造作,而没有她那一份独特的洒脱与稳重并存的气象。
当她长发披散,长袍及地,撑着龙骨法杖在皇座前半跪下来的时候,几乎大殿上所有的贵族心里都有了个隐秘而窃喜的想法――
奥斯曼帝国终于有救了。
皇帝已经双眼涣散到无法将冠冕准确地按在青歌头上的地步了,晃了好几下之后,终于还是青歌逾矩地接过冠冕,戴在了自己头上,灿金的、雕着百合花纹样的冠冕稳稳地压住了她那一头赤金色的长发,拇指大的珍珠正好垂在眉间,缀着黑蓝双色流苏的jīng致的绶带被女官珍而重之地挂在她肩上,低声道:
“恭喜您,青歌大公。”
青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就转过头来直直注视着皇后的眼睛,笑问道:
“敢问皇后,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受封么?――您很清楚我问的是谁。”
绿野长秋的脸色已经黑得吓人了:“青歌大公要是想加封什么人的话,还用得着问过我么?自己动用大公的私印写封书就好了。”
青歌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就十分轻松又快活地笑了出来:
“哎呀,也是呢。”
“我在此谢过皇后成全了。”
至此,奥斯曼帝国空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殿前大公的位置上终于有了人,人们在提到青书大公的时候原本可以用“青族的那一位大公”的惯用叫法终于被完全摒弃,数百年后,第二位大公终于也诞生在了无冕之王的家族里,两位不同xing别却同样刚介的法师持着同一把龙骨法杖与同一本手札,薪火相传,绵延不息。
青歌带着满满的快活神色走下玉阶,旁边的侍女们立刻向她扬起金粉与银屑,闪亮的粉末洒满了她的长发与衣袍,她却浑然不觉地一路直直走了下来,任凭那些闪亮的末子沾在她的衣角和发间,走到了奥菲莉亚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十二万分真挚地说:
“挚友,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啦。”
“我给你一个许诺――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便可!”
奥菲莉亚失笑:“天哪我太感动了,这可是五阶法师给我的承诺啊。”她回握住青歌的手,故作正经地回道:“放心吧青歌,冲着你这句话,我将来也要挑个好时机,狮子大开口地剥削你一下!”
至此,摆放在皇城大路两旁、最隆重的也是最漂亮的那一波礼pào得到了什么无言的命令似的,开始一波接一波地放开来,在晴空之上炸出了各种各样的纹饰,从黑鹰蓝狮到朝阳荆棘,暗沉的国徽与明艳的旗帜图案jiāo相辉映,无不宣告着这位奥斯曼帝国史上最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的少君侯,终于走到了一个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上,完成了以一人之力扛起颓朽的奥斯曼帝国的大梁的壮举。
“盛极必衰,刚过则折,啧啧……”那烟花是如此的绚烂,以至于不出半天,西南之地的绿野们也都听说了拥有一半绿野血统的青歌得封御前大公一事,那位给青歌指过路的长老冷笑着点着了烟斗,深吸一口气:
“等我们的少君侯破去水镜术,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越是年少英才、风华正茂的人啊,就死得越早!”
第76章
其实服侍青歌的女仆绝对不止华色一个,但是青歌有点起chuáng气,要是起的太早的话就会有好长一段时间yīn着脸,煞是吓人,也只有华色能凭着长久以来的良好关系,费九牛二虎之力把青歌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了:“四点零一刻,您再不起来的话就赶不上马车啦。”
青歌痛苦地一头栽到了华色的肩膀上:“那我风行术赶过去好不好?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
“别人都是骑马车赶过去的,就你孤零零一个人飞过去,太惨了吧。”华色嘴上吐槽,手下动作不停,分分钟就把青歌拾掇得能见人了:“清醒一点儿,我给你梳头发啦。”
“哎,等等。”青歌眼看着华色要打开梳妆盒,吓得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我自己随便扎条辫子就好,你去弄早饭就行啦。”
华色放下梳子就出去了,青歌在华色出门的那一瞬间就松了口气,然后赶忙打开盒子,把一个绣着荆棘纹样的,锦缎金绣的小包揣进了袖子里。
“你记得喝药啊。”华色端着咖啡和面包进来的时候,青歌已经梳好了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将那顶灿金的冠冕别在了头上:“沉不沉?”
青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华色问的是“这个冠冕看上去就是纯金的戴在头上沉不沉”一类的问题,笑道:“当然沉啦,脖子都压得慌,不过幸好只要戴这么一次就成,以后就只有重大场合才戴了。”
华色将果酱罐子给青歌打开,那是她为了青歌嗜甜的口味而特地加了两倍糖的糙莓酱,同时把手上的水晶药剂瓶子旋开了盖:“记得吃药。”
她太贴心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青歌就能变身成为三岁低能低龄儿童一样,然而青歌也就买她的帐,笑眯眯地坐到了桌前:“好啊,我会吃的。”毕竟华色改良的药剂不仅口味更好,而且效果更棒,在奥菲莉亚和她联手的宣传下已经隐约占据了奥斯曼药剂市场的半壁江山,这让华色的名声愈发响亮之外,青之一族和奥菲的私人小金库也变得更加饱满了,所以她对今天的药剂是什么味道的可是十分期待呢。
“唔……”青歌将药剂一饮而尽之后才开始吃早饭,甜甜的果酱呈半透明状,有着明快而鲜嫩的色彩,配上白白软软的面包片,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yù:
“今天的这个味道好奇怪哦。”
“不好喝吗?”华色笑笑:“我下次再换。”
“不用这么麻烦的。”青歌捧着温热的甜牛奶,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道: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是金气损伤到了根基,再怎么进补都没用的。”
华色皱起了眉:“你瞧瞧你说的,身体上的事qíng都是大事,挣扎一下看看嘛,聊胜于无。”
自从华色知道青歌的身体是被金气拖垮了大半这件事之后,她就对本来看不顺眼的塔斯克?马尔斯看着愈发厌恶了,用她的原话就是“那种出尔反尔争名逐利对绿野摇尾跪舔的小人也敢肖想青歌,想得美”。
青歌在旁边刚公正客观地说了句“其实他也没有对绿野跪舔啦,毕竟现在他们也只能捆在一起”之后,就在华色万分复杂的目光之下乖觉地闭上了嘴。
――每天都能看到自家药剂师在用看小白花的傻白甜的目光怜爱地洗礼我,怎么办,急,在线等。
全欧诺塔大陆恐怕也只有这位华色药剂师的眼瞎的这么有特色,能从青歌身上看出“天真善良纯洁无辜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来吧。
青歌翻身上马车的时候还在跟华色挥手作别呢,一边说你别送啦我只是去上个朝应个道,又不是去屠龙赴死,不用这么小心,然而另一边却笑得颇是开心,她的表qíng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简直开心得要平地起飞,恨不得转着圈圈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么贤惠可爱的药剂师是我家的。
然后她一回过头来就对上了奥菲莉亚一脸生无可恋的脸:“咦奥菲你也在啊,抱歉,我刚刚没有注意到。”
“华色在旁边的时候你什么时候会注意到别人啊,我都习惯了――我来告诉你早朝取消了,绿野长秋告了假,八成是不想看见我们。”奥菲莉亚估计还没从刚刚那一幕中缓过神来,有点两眼呆滞的感觉:“你们家的防御系统太厉害,所有纸鹤都传不进话来,只好我亲自来了。”
“我记得我把防御系统对着所有的通讯官都开开了啊。”青歌托着下巴:“说起来从这次回来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完成了对皇后势力的大清洗?感觉大殿上多了好多生面孔,皇后近臣也不在正殿上露面了。”
奥菲莉亚微微一笑:“大清洗算不上,小规模调整还是可以的。”
“这还多亏了青歌大公在前线的功绩,否则我一个人是很难做到这个地步的,哦对还有凯撒……”
青歌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挚友,容我打断一下,你们既然都这么qíng投意合了,那什么时候结婚?十个金币我出。”
奥菲莉亚完全没有被调侃到,依然表qíng严肃地对她说:“正好你出来了,那就先别回去,我和凯撒有点事儿想问你。”
马车一路轧轧地向着皇家学院驶去,而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受到了正在cao练的剑士学徒们惨无人道的围观:“看哪,是斯佩德千瓣玫瑰的家徽,现在有资格用这个纹样的只有长公主奥菲莉亚了吧?”
“奥菲莉亚?斯佩德?诸神在上别告诉我是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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