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做我是苏珊二公主,我也会退而求其次,不选择相思长廊的。”华色说:“要是来缔结誓言的时候看到了您,他们不知道该有多尴尬。”
青歌又把手中的请柬细细翻了一遍:“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绿野长秋也太急了,就好像想在掩饰什么一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华色凑过来读了一遍:“看这里。”她指着请柬上那个明晃晃的“大公夫人”笑了起来:“不知道礼官落笔的时候该有多崩溃啊。”
青歌握住她的手指,觉得有点凉,就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我觉得你最近好像身体一直不太好,明晚多穿一点吧?”
次日晚,前来赴宴之人络绎不绝,珠光宝气、衣着奢华的一gān贵族组成的人流从入夜后就没有止息过,络绎不绝地进入了今晚设宴的皇宫正殿,来参加马尔斯与斯佩德的一次基本上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宴。
青歌和华色挽着手进入大门的时候,几乎要被周围bào发户一样的陈设晃瞎的眼,身为场内少数几对同xing伴侣之一的她们几乎是瞬间就成了人们目光的焦点,人们或明目张胆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瞥向她们,然而不管有多少话想说,却终于尽数终止在了身份地位过于悬殊的差距之下,终结在了青歌扫过来的寒凉的目光里。
青歌将一头赤金色的长发挽成了当下已婚贵族夫人们最喜爱的式样,一半被jīng致bī真的绢花别在上方,一半散在颈上,她没有戴独属于殿前大公的huáng金冠冕,而是选择了新鲜的百合花编织成的花冠,一朵半开的百合花压在她的额头正中间,高领的绸缎长袍上有着华丽的荆棘暗纹刺绣,与她身边的华色身上那件礼裙的花样如出一辙,同样佩戴着百合花冠的大公夫人浑身再无其它首饰,只不过那一顶花冠与新鲜的花朵有细微的、几不可查的不同,而只要细细看去便能分辨出来,那是一顶由白玉和水晶雕刻成的、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冠冕。
华色偷偷拍了拍青歌的手背:“眼神和善一点啊青歌大公!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接地气没有人qíng味儿吗?”
青歌一挑眉,把那个还在用异样眼光看着他们的马尔斯一族的长老给瞪得噤若寒蝉了,才瞬间换了副面孔笑着对华色说:“没事,亲爱的,这种事qíng就jiāo给你做好了,我真的不擅长温柔待人,你看,我们正好分工互补,简直就是缘分啊对不对?”
华色低低地笑出了声,带着薄薄的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挽住了青歌胳臂:“对,说的太好了,我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嘛。”
旁边传来一声gān咳:“挚友,你们可以先入座再秀恩爱吗?”
“好久不见奥菲莉亚。”青歌笑着拥抱了一下她:“最近还好吗?”
“不太好。”奥菲莉亚长呼出口气:“越来越搞不懂绿野皇后在想什么了,现在这么乱,根本就不是个成婚的好时候……你为什么要穿式样这么老气的裙子呀?”她看了看青歌身上那件高领长袖的裙子一眼,十分耿直地给了个建议:
“这简直和法师长袍没什么两样了,我看你这个领子好像是可以拆下来的?你让你夫人帮忙拆一下吧。”
青歌的表qíng很奇妙地尴尬了一会,捉住了华色当真就伸过来要给她拆下高领的手,低声道:“挚友,相信我,我是在为你的眼睛着想啊。”
“……你们还是坐得离我远一点吧谢谢。”奥菲莉亚眼神飘忽了一下:“说重点,你不觉得他们成婚的时机太过仓促了吗?”
“大概她也觉得苏珊再不嫁出去可能会被反悔,不过要我说,现在要真的谈谁嫌弃谁的问题,也该是斯佩德嫌弃马尔斯了吧?毕竟连驻地都没了呢――哎呀,来了。”青歌含笑将酒杯在桌上轻轻一顿,便终止了这一场简短的谈话:“真是一场豪华的婚礼啊。”
和华色的婚礼由于受时间过于仓促和同xing通婚的法律刚刚推行两点的限制而没能做到像今天的场面一样豪华大气,只是按照最传统、最简单的礼节在相思长廊下缔结了誓言而已,完全无法光明正大地宴请亲朋,而这几乎也成了青歌的心病,成了一根扎在她心里不轻不重却一直又疼又痒的刺。
虽然华色一直安慰她说这不要紧,你不要在意,当时法令刚刚推行开来不久,接受程度还不是很高,要是你顶风作案的话,可能就要把一些温和派bī成激烈反对派了,可是青歌莫名就觉得十分愧疚,就好像她亏待了华色一样。
――你老是这么爱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当年刚刚在一场朴素的、传统的缔结誓言后成为了大公夫人的华色笑着吻了吻她的手心,抬起眼来看着她,微微上扬的眼角让她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有一种温柔而妩媚的感觉:
――就好像爱qíng会以外物为转移似的。
一念至此,青歌就笑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走神,却在那个全都是温柔和满溢的爱意的笑容下什么都不想提醒她了。
妈的,nüè狗。
苏珊?斯佩德身着洁白的婚服,长长的、飘逸的白纱裙摆散成花瓣的形状,铺在鲜红的地毯上煞是好看。按礼来说拉着她的手jiāo付给塔斯克的应该是当任皇帝,然而皇帝向来昏庸无能,不理世事已经是众人皆知、根本不能算秘密的事实了,便由绿野长秋亲自拉着她的手走上前来,把那只带着洁白的半截蕾丝手套的小手jiāo付到了当任马尔斯家主手中,笑叹道:
“马尔斯家主……我最疼爱的女儿就jiāo付给你了。”
淡淡的光芒从这对新人脚下依次亮起,隐约能看出是个用于祝福的法阵形状,青歌一转念便反应了过来,这座大殿应该是被临时改造成了“誓言殿堂”,专门给今天的这一对新婚夫妻准备的,塔斯克接过苏珊的手,然而他海蓝色的眼睛却一直低垂着,努力避免与自己的新娘目光直接接触,轻声道:
“苏珊,我会对你好的。”
苏珊笑着点了点头:“好啊,生死不离,荣rǔ与共。”
“生死不离……”塔斯克在说完这一句话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荣rǔ与共。”
礼官捧上来了掺着金粉的墨水与婚书,洁白的纸上赫然两处空白在目,只要他们将自己的真正的名字填上去之后,除非解除婚约,那么一方永远无法伤害到另一方了。苏珊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塔斯克刚拿起笔,签了半个名字上去,“马尔斯”的首字母才落下第一笔,就听见一声悠长、悠长的钟响,从深深宫闱里悠悠传出,即使隔了这么远,也未能阻拦住这一声钟响半分――
几乎在场所有贵族们的脸色都变了,青歌下意识地就紧紧捉住华色的手,起身喝道:
“是谁敲的丧钟!”
那是只能在皇室成员死去的时候响起的钟声,为什么会在这么个时机出现?为什么在马尔斯家主与斯佩德公主的婚礼上,有丧钟响起,有皇室成员死去?而几乎牵动着他们所有人的心思的只有一个问题……
那个敲响了丧钟的人,是谁?
“马尔斯家主,请先把婚书写完!”绿野长秋疾步上前,几乎是捉住了塔斯克的手腕bī着他把婚书写完了,那个姓氏歪歪扭扭地一着纸,就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扭转了墨迹未gān的苏珊的名字,变成了苏珊?马尔斯?斯佩德,她低声对青歌道:
“青歌大公,眼下你是最位高权重者里面战力最qiáng的了,我恳求你去后殿看一看,是谁敲响了丧钟好不好?这简直就是在诅咒我的小苏珊啊。”
青歌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对劲,然而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推辞的话语呢,就听见一声轻笑从大殿尽头那扇黑黢黢的、通往后殿的门后传来――
第90章
青歌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去,华色和其他一起想跟上前去的贵族们却被绿野长秋拦下了,她义正辞严地说:
“眼下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qíng况未明,请诸位静等可好?至少大殿之内有jīng英剑士和法师们加以防护,也很宽敞,发生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去后殿……万一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可就分不出那么多人手来保护诸位了。”
奥菲莉亚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就这样留在原地,看着青歌大公一人去殿后面对您口中所说的‘未知的危险’么?――让开!”她对着仍在她面前簇簇拥拥的贵族们厉声喝道:“在眼睁睁地看着挚友可能会身陷危险的时候,尚不出剑的玫瑰骑士就不配姓斯佩德!”
她用力推开避让不及的、没能听见她的话语的贵族们,大步流星地跟在青歌的后面向后殿跑去,却被一道半透明的、坚固的空气墙拦了个正着,绿野长秋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露齿一笑:
“奥菲,稍安勿躁,你可是眼下最有希望的皇位继承人选呢,我怎么敢让你去冒险?”
奥菲莉亚被“荏苒长秋”当头冲了个正着,这跟荣耀联赛上,绿野鸿影手中粗制滥造的阵法截然不同,是一个完整的、威力骇人的法阵,当场就把奥菲莉亚扯入了幻象之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骤然席卷了她全身,而与此同时,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起一阵欣悦的、欢喜的qíng绪,将她整个人都要bī疯了。
就好像刚脱离母体、吵闹不休的婴儿被放进了温暖的羊水中一样,那阵喜悦与欢喜来的毫无预兆又熨帖舒适,几乎让奥菲莉亚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不愿自拔了。
――几乎。
这才是绿野长秋赖以成名的独家法阵,“荏苒长秋”之下,心境只要稍稍不坚定就有可能被捉住漏dòng,qiáng行回溯记忆到死,却又能因为法阵带来的愉悦感而至死都是清醒着的!
奥菲莉亚的眼前掠过一片新绿。那么生机勃勃的、明快而鲜活的颜色,她只在五年前的大绿cháo中、在青歌的眼睛里见到过,何等明亮夺目,何等光华万千――
真言口的拥有者,现任斯佩德族长,“援助者”奥菲莉亚?斯佩德,悍然从腰间抽出胜利的长剑,以摧枯拉朽、同归于尽之势,向着透明的壁障扑去,实打实地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咚――”沉闷的撞击声过后,奥菲莉亚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拘束感陡然间松了几分,而长剑几乎也在这一击之势后脱手而出,这让自诩手上功夫极稳的奥菲莉亚十分惊诧,然而她一个反手就将长剑捉了回来,借着这一dàng之势气势汹汹地向着“荏苒长秋”迎头痛击而下,那种悍然无畏的风度几乎与当年初代的玫瑰骑士家主尽数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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