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且先等等,来,坐这里。”顾清棠走到殷宁身边,伸出了手去,牵住了殷宁的手。
“本宫让你牵了么?”殷宁扯出了手来,端然坐在了瓦片上。
顾清棠轻轻一笑,拍了三下巴掌,小武便将准备好的食盒送了上来,小心放在了檐边。
“下去准备另外的事吧。”顾清棠点头示意小武先去做其他事,弯腰提起了食盒,坐到了殷宁身边。
“这里面,就是我的诚意。”顾清棠将食盒放在身前,先打开了第一层,取出了当中的茶碗,“这碗茶里面混了醋,辣椒,huáng连,今日是我惹得公主生气,于是这碗‘甜茶’,清棠就先自罚了。”
殷宁坐得近,那碗茶中的醋味、辣味、药味自顾清棠打开食盒的瞬间,便已扑鼻而来,料想必定是非常难喝的一碗,没想到顾清棠为了赔罪竟然当真是一口gān了。
“你……”
“若是阿宁你还生气,那我继续道歉。”顾清棠几乎是皱起了脸来,原本脸上就满是锅灰了,此刻甚是滑稽,足见方才那一碗“甜茶”实在是人间最糟糕的一杯茶水。
心底的怒气其实早已不剩多少,殷宁瞧见顾清棠如此道歉,哪里还有怪罪的心,甚至还隐隐有些心疼起来。
这讨厌鬼喝这样一碗东西下肚,晚上拉肚子怎么办?
顾清棠瞧见殷宁没有说话,将茶碗放脚边,又打开了第二层,里面香喷喷地冒出一阵菜香来。
如今心底不恼这个讨厌鬼,殷宁发觉是真的饿了,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清棠将这盘荷花鱼丝端出来,却故意冷声道:“你以为一盘菜就可以打发本宫啦?”
顾清棠微微一笑,将筷子拿出,夹起两条鱼丝,喂向了殷宁,“这可是我亲手做了半日的荷花鱼丝,单是挑刺便挑了一个时辰,公主可否赏脸吃上一口?”
“你还会做这个?”殷宁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想想,顾清棠身上的秘密又岂止这一个?便没有多想,这美食便在口边,岂有不吃的道理?当下张口便吃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太饿了,还是因为气消了,她觉得这菜的味道还不错。
“来,再吃一口?”顾清棠又给殷宁喂了一筷。
殷宁实在是饿的厉害,不到一刻,便将这一盘荷花鱼丝给吃了个gān净。
顾清棠心满意足地对着殷宁一笑,“看来小公主是不生我的气了。”
殷宁瞪了顾清棠一眼,忍不住笑道:“像你说的,生气多不好,又容易老,本宫自然不做这种傻事!”
“哦?看来我这最后一份诚意,阿宁你可以不看啦。”顾清棠将盘子与筷子收入第二层食盒,似是不准备把第三层食盒打开。
殷宁甚是好奇,连忙按住了顾清棠的手,“不,既然准备了,本宫要看!”
“当真要看?”顾清棠问了一句,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殷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第三层的秘密了,并没有注意到顾清棠已牵住了她的手,“自然!”
顾清棠隐隐一笑,故弄玄虚地道:“要看可以,你先闭上眼睛,我准你睁开了,你再睁开!”
殷宁想了想,顾清棠若是要赔罪,定不会最后来一个气她的把戏,所以闭上了眼去,可也不忘警告了一句,“若是诚意不够,你方才做的一切可都不算数!”
“我想公主定然会喜欢这最后一份礼物的。”顾清棠呆呆地看着殷宁的侧脸,此刻的她比往日的她温柔千分,像极了当年的她。
再过一年,小公主真正长开了,想必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只希望那个时候,还可以与她一起牵手在此,共沐星河。
顾清棠哑然失笑,从第三层食盒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来,chuī亮了火折子,对着檐下的小武挥了挥手。
☆、第十五章 .共此繁星幕
小武点点头,笑然将手中的一支响pào放上了天。
“阿宁,你瞧那边――”顾清棠放下火折子,牵着殷宁站了起来,指向了远处的京师灯火。
“那是――”殷宁不敢相信地望向顾清棠所指的方向。
驸马府的房檐与院墙,被烛光一一点亮,再往驸马府外瞧去,远处万家灯火通明,今夜的京师,好似落下了无数繁星,美得宛若梦中之城,是那般的不真实。
天上繁星如画,人间灯火点点。
殷宁从来都不知道,当京师百姓们齐点灯火,竟是这般壮观。
“好美!”殷宁忍不住赞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顾清棠,却发现那个满脸锅灰的讨厌鬼一直脉脉盯着自己。
原以为天上的星星最亮,却不想此刻的顾清棠的双眸才是最亮的。
在那双深qíng温柔的眸子之中,殷宁瞧见了自己羞红的脸,她连忙羞然低下头去,结巴地来了一句,“你……放肆!”
蓦地,暖意在双颊上升起,殷宁再次看向顾清棠的时候,却发现双颊被她温柔地捧着,心,不规矩地疯狂跳动着,她惊声问了一句,“你……你想做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自是做……该做的事了……”顾清棠的嗓音有些低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殷宁红润的唇瓣,渐渐靠近。
“慢……慢!慢!”
殷宁突然慌乱无比地拦住了顾清棠的靠近,恍过神来道:“白日分明是你欺负了本宫,本宫念在你今夜的诚意份上,就饶你一回,你……你别想得寸进尺,又轻薄本宫!”
顾清棠笑道:“阿宁,你以为我要亲你啊?”
殷宁双颊火热,咬牙道:“顾清棠,你若不是想轻薄本宫,那你靠本宫那么近做什么?”
“呵,我只是瞧见公主这唇边有些油渍,想帮公主擦去罢了。”说话间,顾清棠的手指轻轻划过殷宁的唇角,往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为何被这讨厌鬼拂过的地方竟会这般火热?!不对!这讨厌鬼分明已经轻薄了她,方才偷偷牵了她的手,又明目张胆地摸了她的脸,刚才还……还碰了她的唇!
殷宁反应了过来,更是羞得厉害,在檐上顿足道:“顾清棠!你……你又欺负本宫!本宫今夜可不会绕了你!”说着,扬拳打向了顾清棠。
顾清棠顺势牢牢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笑吟吟地道,“莫怒莫怒,大不了我让你欺负回来,可好?”
一个女子欺负一个男子,怎么算都是女子吃亏!
“不好!你……放开……”殷宁挣扎了一下,肩头撞在了顾清棠的锁骨上,她忽地想起了那道可怖的疤痕――他可还会疼?
趁着殷宁片刻的失神,顾清棠对着檐下的小武再挥了挥手。
“你还有什么把戏?”恍过神来的殷宁愕了一下,紧紧盯着顾清棠,认真地问道,“你别告诉本宫,你今日并没有去少府监,而是在京城中忙活了一下午,准备这些诚意?”
顾清棠温柔地一笑,梨涡浅浅,“是啊,在我看来,少府监的公务可没有驸马的公务重要,你既然嫁了我,我自然要你每日都欢欢喜喜的。”
“你……不务正业!不害臊!不……”殷宁听得脸红,心跳得更加厉害,方才心底的怒意早已散得七七八八。
“不什么?”顾清棠低头笑然问向殷宁。
“不……”殷宁死死咬住牙关,恍然发现“不正经”这三个字若是说出口来,顾清棠只怕会觉得是她在娇嗔,指不定又会冒出些什么坏水来。
顾清棠岂会不知道殷宁想说的是哪三个字,她定定看着殷宁,繁星灿灿,万家灯火灿灿,此刻的殷宁双颊若火,羞意染满了眉梢眼底,对于顾清棠而言已不仅仅是“可口”二字可以形容。
心,也不由自主地慌乱跳动起来。
顾清棠双颊染霞,qíng不自禁地牵起了殷宁的手,喃喃道:“我好像有点醉了……”
殷宁怔怔地看着她的眉眼,她发现其实醉的人,岂止眼前这个讨厌鬼一人?她猛地摇了摇头,想要挣开她的手,却被顾清棠忽地拥入了怀中,“顾清棠,你好大胆子!本宫……”
“阿宁,只做我一个人的公主可好?”顾清棠的声音是难得的认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隐隐带着点颤然。
殷宁心神一乱,低声道:“我的夫郎,第一,不能是佞臣……”
“呵,还不能是什么?”顾清棠莞尔问了一句,微微侧脸,呼吸近在殷宁的耳垂边。
一阵苏麻之意从殷宁耳垂边升起,心湖dàng漾,每一波涟漪都是因为顾清棠,殷宁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第二,要懂礼义廉耻,可不能像你这样,总是借机轻薄本宫……”
顾清棠微微一笑,松开了抱住殷宁的双臂,“还有第三么?”
殷宁重重点头,“第三,一辈子,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唉。”顾清棠突地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看来真的不容易啊。”
“所以,你觉得你哪点做到了?今夜念在你诚意可嘉,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若再趁机胡来,顾清棠,本宫可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觉得除了第二点我做不到之外,其他的还是可以试试。”顾清棠凑到了殷宁耳畔,低低地说了一句。
“你当真可以不与年太尉láng狈为jian?!”殷宁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顾清棠。
顾清棠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去答话,反倒是委屈地说了一句,“面对喜欢的人,总归想多亲近亲近,公主,这可是人之常qíng,难不成你招个驸马只为了放在房间里看的?”
“你果然死xing不改!”殷宁想要去反驳顾清棠,却发现这句话她确实反驳不了,若是驸马对公主冷冰冰的,真不知道是她的幸福,还是她的悲哀了?
等等!顾清棠上一句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愿意“从良”。
原谅小公主此刻只能想到这个词。
若是顾清棠不与年太尉为伍,不做佞臣了,那……
殷宁悄悄地瞄了一眼顾清棠的脸,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手帕,给顾清棠擦起脸上的锅灰来,“本宫可是听明白了你说的话,分明生得白白净净的,何苦要把自己染得那般黑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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