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卓子腾的láng子野心,本该是秀丽好山河的大周,因为卓子腾,渐渐有了水深火热的前兆。
吐蕃攻下瓜州,便在那里安营扎寨,居家过起了日子,俨然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等着瞧大周内乱的结果,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朝中大臣中虽有酒囊饭袋一般的禄蠹,大部分却还是忧国忧民良善之辈。朝廷有难,为人臣子的也该尽些力了。关于此番吐蕃进犯及卓子腾起兵之事,几乎所有的人都赞成当即举兵迎敌,一副誓死报国的模样。而卢侍郎却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不表态。卢侍郎的丑态尽入卓凌眼里,只是暂时还不是收拾这老狐狸的时候,卓凌咬牙忍了。
面对北上的叛军,朝中出现两个派别。一部分人支持朝廷兵马当即南下,主动出击,杀卓子腾个落花流水。可一部分人主张洛州的十万jīng兵原地待命,卓子腾的军队一路北上,跋山涉水定然劳累,洛州城的jīng兵只需养jīng蓄锐,以逸待劳,便能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宣政殿之上立场相左的朝臣来回辩论,终究还是没有统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卓凌身上。卓凌眉头紧皱,道:“疲劳作战乃兵家大忌,朝廷军队是正义之师,以逸待劳必将大获全胜!”一声令下,有欢呼的,也有叹息的,且不细说。
卓子腾的军队一路北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腊月十一傍晚便抵达洛州,在洛州城外的大山下安营扎寨,整顿士气。
一时之间,市井民间的流言将卓凌完全说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弱者――叛军已经打进了家门口,小皇帝却埋头吞泪,不知反击,实乃窝囊废,还不如禅位让贤给腾王爷。流言四起,其功劳有一部分自然还归属柳尚书之流。
此役非同小可,外有卓子腾和吐蕃的大军,内有柳尚书及其周边的喽,牵一发而动全身。洛州城不仅是大周朝的天下粮仓,更是雄踞大军的宝地。一旦长安城有兵变,洛州城的大军一日左右就可赶到长安城。若令洛州将士南下,长安城便有些唇亡齿寒之意。之所以决定这么做,卓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卓凌和叶梅前些日子就接了柳尚书的请柬――腊月十一即柳尚书老母的八十大寿,柳尚书请了朝中所有有些名望的朝中同僚。说大敌当前,作为国之栋梁的朝臣居然大摆筵席,在家给老母过起了八十大寿,这于qíng于理都有些说不通。可柳尚书却言语粉饰的很好,美名其曰给朝廷加油助威。
接了柳尚书的请柬,长顺小声问卓凌要不要推掉。卓凌冷笑几声:“柳尚书准备了大半辈子的宴席,朕是主角,岂能不去?”
腊月十一,华灯初上,尚书府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卓凌一身皂色衣衫,牵着叶梅的手,一路进了正堂。
关于尚书府牵手一事,叶梅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她还不是卓凌的任何人,当着众臣的面儿,岂能让柳尚书父女下不来台。可叶梅越拒绝,卓凌的手就攥的越紧。
卓凌神色冷清,眼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决断。叶梅只好放弃挣扎,反手握住卓凌的手,qiáng挤了几丝笑容向正堂走去。而柳婷作为卓凌唯一的妃嫔,由贴身太监宫女搀扶着,跟在卓凌身后步履从容,仿佛她根本就不介意卓凌的这些举动。
叶良辰和廖明哲都是泛泛之辈,而且并未担任要紧的官职,柳尚书那里并没有多余的请柬发给这样的小人物。因此,此次尚书府设宴,叶良辰和廖明哲未曾前来。卓凌只带了长顺和几个贴身侍卫。
柳尚书老母八十多岁的人了,倒还很jīng神。卓凌跟寿星浅聊几句,便连连举杯喝酒。
柳尚书招呼了一圈客人,转身到卓凌下手的椅子上坐了,说了好些的恭维话――承蒙皇上眷顾,柳家才有了贵妃娘娘这样的至尊红颜……巴拉巴拉,反正一大堆都是无用的话,无外乎就是哄卓凌开心,然后劝他多饮几杯酒罢了。
卓凌倒一点都不让柳尚书失望,举杯就gān,连着四五杯下去了,旁边慈眉善目的老寿星有些看不过眼了:“你们可别再劝皇上喝酒了,再喝酒醉了。”
酒至半酣,卓凌伏在桌上不起,众人也多少醉了几个。柳尚书是个jīng明的,借着身子骨不好的缘由滴酒未沾。
夜深了,众人凑在一起说着醉话告辞,柳尚书微笑着将手里的酒杯砸在了堂上。
然后,尚书府的正堂里就涌进来了好多护院,他们手握钢刀,武威霸气,将饭足酒饱的众人堵在正堂之内。众人不解柳尚书何意,面面相觑。卓凌眯fèng着眼睛,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柳尚书做足了架子,先是抬手整理了衣袍,这才缓缓道:“皇上昏庸,朝堂混乱天下无纲,才使得内忧外患不断。时至今日,内有卓子腾叛军北上,外有吐蕃蛮夷雄踞瓜州。此等皇上祸国祸民,我们要他做什么?”
卓凌不动声色,只抬首扫了一眼,有些人已经不自主的挪到了柳尚书身后,其政治立场已是泾渭分明。
柳尚书顿了顿,又继续道:“可喜贵妃娘娘身怀有孕,今日皇上禅位于贵妃娘娘肚里的皇子,叛军和吐蕃自然再无攻打朝廷的借口。”柳尚书转身跪倒在地,言语恳切,“皇上放心,老臣拼了命也要护的贵妃肚子里的储君安然长大……”
卓凌撩了一下眼前的碎发,知道柳尚书是bī迫她退位之意,却依然qiáng压胸内的怒火,回头盯着众人发呆。
☆、第70章
卓凌回头细细打量着大家,众人百态尽显眼前耿直胆小的,梗着脖子好似要与柳尚书争辩,只可惜身边全是护卫,只好又将头缩在脖子里。趋炎附势的,立时就看出了孰qiáng孰弱,什么家国正义早就被抛到了脑后,悄悄挪到柳尚书后面去了。卓凌暗自伤怀,落寞的摇摇头,或许这就是人吧,一旦觉得你失势。冷暖自知。
“柳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此时此刻,外有qiáng敌内有反贼,你作为朝中大元,不仅不思如何退敌,反而设了这鸿门宴来bī迫皇上!”从声音就能辨得出来,说话的是张远道。卓凌抬首望去,人群中还是那一袭白衣,还是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却比宣政殿的时候可敬可爱的多了。卓凌抿抿gān涩的嘴唇,心里多了些安慰。
大理寺卿梁俊也站了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伸手扶了卓凌:“柳大人,夜深了,皇上该回宫歇息了。”说着,便扶了卓凌要出门而去。
门口的护院手里拿着刀,看见皇上步步紧bī了过来,几个胆小的便步步后退。
柳尚书大喝一声挡在卓凌眼前,冷笑道:“想走?除非皇上当场下一道禅位诏书!”
柳尚书从来都是个jīng于算计的人,同僚中手握兵权的大部分早就已经跟他同流合污了,而那些清高不愿低头的,也被他以各种理由弹劾剥去了官衔。所以,此时此刻他才会这般无所顾忌,将卓凌堵在尚书府内bī迫禅位。
柳尚书的老母被儿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震撼了,她颤颤巍巍起身呵斥道:“孩子,你可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岂能做出这犯上作乱的事qíng来!”说着已是泪涕涟涟。
卓凌抬首细细打量着老态龙钟的柳老夫人,心内暗自思忖,尚书府这么大,真正清醒的只怕也就这老妇人一人了。再看柳婷,伸手扶着柳老妇人,脸上风轻云淡,不喜不怒,哪怕是看戏的人也不该如此置身事外。
好了,该站队的也站结束了,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卓凌抿抿gān涩的嘴唇,缓缓道:“国丈何必这般着急,再者,爱妃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呢。”卓凌说完,故意挑挑眉毛,斜着看了一眼众人。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大了起来。柳尚书好不耐烦的呵斥道:“老臣已经找名医看过了,贵妃娘娘怀的是皇子!”
“哦,那万一爱妃怀的不是龙种呢?”卓凌来了兴致,心道既然你们要玩这个游戏,那朕一定奉陪到底!
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柳婷撇下她的祖母,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盯着卓凌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本宫怀的孩子就是皇上的,皇上亲口承认过!”柳婷外qiáng中gān,眼神里夹杂着不少哀求。
卓凌神色冷淡,看也不看柳婷一眼。
叶梅翻身跃过人群,将畏畏缩缩的卢子涵摁倒在地。
“若朕是孩子的爹爹,那这位又是谁?”卓凌背对着柳婷道。
柳婷yù哭无泪,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人群中的卢侍郎更是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柳尚书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淡淡道:“他不过是宫内的一个太监罢了。”
“是,朕知道他是宫里的,关键他是哪个宫里的?还有他真的是太监?”卓凌浅笑着,原来将所有的隐忍都说出来是这么的慡快。
卓凌这厢话音刚落,长顺那边匕首一挥,已经割断了卢子涵腰间的锦带。
“禀皇上,此人乃甘露殿前几日才擢升了太监主管的长贵公公,一向很讨贵妃娘娘欢喜的。”长顺将匕首别在腰间,俯首道。
卢子涵的裤子没有了腰带的束缚,早就一溜到底了,被匕首割破的袍子哪里遮得住卢子涵裆间的东西。一个弓腰弯背的太监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个正常男人。众人唏嘘,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柳尚书还想造反呢,还是先保命吧。
“哟,这不是卢侍郎的公子卢少爷吗?”吴胥拨开人群,凑了过来。
卢侍郎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哀嚎:“皇上,皇上饶了罪臣吧!”
事qíng已经发展至此,只得舍卒保帅了。柳尚书鄙夷的瞪着卢侍郎,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卢侍郎你好大的胆子,你与本官再不和,也不能让你的儿子冒充太监进宫坏贵妃娘娘和皇上名节吧!”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卢侍郎父子身上,反正卢子涵已经死过一次了,能有后头这些富贵日子也算是赚了。柳尚书为人歹毒,做这些事的时候并不需要狠下心来。
卢侍郎还指望着柳尚书搭救他们父子的xing命呢,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了头跪在地上,任凭柳尚书数落罪行。
卢子涵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纨绔子弟,今日被长顺这般羞rǔ一顿,自然是很难咽下这口气的。只见他慌忙提起裤子,用半截腰带胡乱扎了,然后趁众人不防备,抢了身边护院手里的刀,冲过来架在卓凌脖子上,冲柳尚书道:“柳大人,还不动手宰了这狗皇帝!”
柳尚书一挥手,护院手提钢刀向叶梅和长顺砍了过来。众人中有阻拦护院的,也有躲避自己的,一时之间,尚书府混乱不堪。叶梅和长顺虽然都有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吃大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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