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花满庭[GL]_木随风【完结】(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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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依眼眸亮了亮,“不知道……我家中可好?”

  唐玖月微一颔首,应道,“一切尚可。”

  连依喃喃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唐玖月见她落寞,知她思乡qíng切。但如今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连依说的对,眼下是逃走的最好机会。她望了望躺在chuáng上的沈满,对着连依道,“你若真心想逃脱便须配合我,若无意外,我们定能安安稳稳地到达都城。”

  “若有意外呢?”

  唐玖月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分外清雅道,“那可能要……在这脉脉寒风中、在这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游一场冬泳了。”

  外面的风很配合地侵袭而入,恰好chuī在连依的后背上,连依被冻得一哆嗦,抱紧了自己得胳膊,小心翼翼地抬眼瞥着唐玖月,瞧着她的一张似笑非笑的俏脸,不禁想道:自己约莫、大概、仿佛在与虎谋皮……

  此时此刻,果不其然,在夫人宽敞的房间外站了多多少少十来个人。这些人打扮奇特,参差不齐。男的有的风度翩翩,儒雅俊秀。有的形容萎缩,獐头鼠目。女的有些清美秀丽,像是要入了画一般,有的则是香脂扑鼻,衣着风凉。他们站在门前,迎着冽冽寒风,虽然受了凉,但丝毫没有退却离开之意,倒也叫人觉得忠诚无比。

  只见一翩翩公子摇着折扇道,“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了,夫人的病得不得好。”

  旁边的丰满女子柳眉轻皱,鄙夷地看着他道,“小李爷,在这种天气您还扇什么扇子?!”

  小李爷非但没有停下扇子,反而凑近了她煽风点火道,“自己穿得这样少,殷三娘这是要去勾搭何人?”

  殷三娘身上的脂粉气浓郁,见着小李爷这般也就毫不客气,挺了挺腰,让那胸前伟岸风光一览无遗。“都在一艘船上,还能勾搭谁?”

  小李爷看得血脉膨胀,捂住鼻子弯下腰急忙止血。

  一群人便围着他笑了。

  这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一扇,小昀的脸露了出来,只见她的小脸一脸严峻,厉声道,“吵什么吵,云天罡正在医治夫人的紧要关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若是再吵,小心我禀明公子让你们一个个脱光了下河里喂鱼!”

  小昀这一声厉呵顿时震慑住了门外众人。见他们不吭声了,小昀才满意地关上了门。

  小李爷愣怔许久,拿起折扇轻敲了下自己得脑袋,不可思议道,“想当初昀姑娘来的时候是多么温柔婉约,这才没有多少日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殷三娘柔软地搭着小李爷的肩,柔声柔气道,“你懂什么,女人越是对你凶,就越是对你好。我瞧小昀姑娘这样子,十有□□是看上你了,你可要努力点哦。”

  小李爷顿时大悟,“原来如此!”

  殷三娘转过头暗自咯咯笑了,这回还不整死你个娘货!

  “咦?”小李爷忽然顿住,周围人见他如此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停止了所有jiāo谈。“你们听,船舱底部似乎有动静。”

  众人仔细凝听,有些听力好的脸上露出了困惑之色。小李爷急忙拨开挡在面前的诸人,一马当先朝着船舱楼梯口过去,一边喊道,“不好,有人凿船!”

  他边叫嚷着边冲到了楼梯口,刚撩起前摆要下去,便见到连依浑身湿漉漉地冲了出去,一见到他就悲惨地用湿漉漉的手抓着他的肩膀摇晃叫道,“不好了,这船舱底部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个大dòng,河水不停涌了上来,根本止不住!那些白毛怪都发疯了,弄断了栏杆正在里面互相撕咬呢!”

  “怎么会,那栏杆非常坚固,怎么会……”小李爷面色煞白,他见着连依这副样子便知道里面的水灾不轻,而且又有白毛怪乱闯,若是贸然进去只怕会被白毛怪围住。

  他一握拳,一咬牙就要下去,连依扭头问,“你疯了,这下面根本不能进去!”

  小李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家都在船上,我不能坐视不理。”

  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连依不知怎的,竟然有些钦佩。但瞅见他后头跟来的人,连依立即收回方才有些怜悯的表qíng。

  众人一过来便见到小李爷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入口处,紧张地阻止众人道,“别进去,那里面已经都是水,而且都是白毛怪。快通知公子速速带夫人离开,画舫的两侧有预留的竹筏,快带他们上去!”

  众人中有人迟疑,小李爷抹掉一把水渍,怒斥道,“夫人若是出了差池,你们谁能担待?!”

  在他猛然这么一声呵斥之下,众人终于行动起来,有些去放下竹筏,有些去请夫人禀报周公子。画舫的甲板上顿时人流如织,纷纷变得忙碌。

  小李爷却站在一角yīn暗处,面对着来去匆忙的人,他有些煞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头发上还在不住滴水,又一道凉风chuī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听他极其细微地咒骂了一句,“冻死我了,这个唐白衣,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第085章

  小李爷抱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画舫上的人忙里忙外,好不热闹。他搓了搓有些冻得发红的鼻子,身上的衣裳还在滴水,相信过不了多久,在这样的猎猎寒风中,他会被冻成一根冰棍。

  “小李爷,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殷三娘停下来注视着他,柳眉皱起。

  小李爷心下一慌,“我要先去换套衣裳。”刚要逃走的时候却被殷三娘拉住了袖子,只听她在后面焦灼道,“这时候还换什么衣裳,快帮我去把那些东西搬过来。”

  小李爷“啊?”了一声,循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脸色煞白,“那可是大米……我们这是要逃命,带大米做什么?”

  殷三娘道,“正是要逃命,所以才要准备粮食呀,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不吃不喝罢?”

  “但……”

  “但什么但,这可是最能显示你男子魅力的时候,你不抓住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次机会翻身了。”

  小李爷心想,这殷三娘莫不是看出来了罢?平日里这家伙的确急切想要翻身,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若此刻不去搬那一袋大米岂不是出卖自己的身份?既然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就绝没有放弃的可能!

  于是一咬牙一撩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道,“搬就搬!”

  殷三娘却表qíng微变,低声问,“李爷,您的扇子呢?”

  小李爷心里一顿,“方才匆忙,丢在船舱了。那船舱里都是白毛怪,又注满了水,只怕要另换一把。”

  殷三娘眉头稍松,“以前见你如此爱惜那扇子,即使是在冬日里也随身带着,我们还道你是神经病,后来我听说了这把扇子的故事,才知道你是用qíng至深,乃是至qíng至xing之人呐。”

  小李爷嘴角微勾,然后露出悲伤的神qíng,接着一派正经略带沉闷道,“往事莫要再提,她永远留在我的心中。如今丢了一把她送给我的扇子,还好,我随身却还有一把她曾经梳过头的犀牛角梳。每天梳一梳,也算在缅怀她了。”说罢还真从怀里拿出一把犀牛角梳,只见原本该是褐黑色的梳子上白斑点点,还沾着一层发亮的油腻颜色。

  小李爷随手拿下上头的一根发丝,在鼻尖闻了闻,闭上眼睛无比享受的样子。

  殷三娘顿时觉得恶心,“这梳子你留了多久?”她不禁往后退了三步,差点就吐出来。

  小李爷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道,“大约也有五年了罢。”然后盯着殷三娘拿出梳子问,“三娘你要不要梳一下?她当年的头发靓丽柔顺,可能就是这梳子的功效,咱们都是朋友,今日既然看见了,就格外优待你一回。”

  殷三娘立马转身就走,“小李爷不必客气。”一边在碎碎嘀咕,“那姑娘死了那么久,听说原本小李爷的扇子都是从那姑娘的坟里挖出来的。至于这把看起来恶心的梳子,很有可能也是陪葬品。这小李爷真是够一厢qíng愿,人家姑娘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他却如此着迷,简直像是入了魔!太恶心了!”

  此刻她背后的小李爷长吁了一口气。幸好真正的小李爷嘴很碎,是个话唠。逢人就说自己当年和一个姑娘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那姑娘花容月貌、家世渊博且非他不嫁,他很是无奈。后来那姑娘更是思念他茶饭不思,最后在如花的年纪死了。

  小李爷说姑娘似的时候他正在外面办事,完全不知道此事,当他听说的时候却已经吃了,那姑娘已经死了。待他赶到那姑娘坟头前的时候,他一边落泪一边摸着她的墓碑,最后决定挖开坟墓带走她的随身物品以纪念这段缠绵悱恻的感qíng。为此,那姑娘的父母还在收拾残局的时候咒骂了他,说盗墓贼不得好死,连染了肺痨的女子的随葬品都要偷盗。

  小李爷每对人说一次这样的故事,便会神秘兮兮地告诉那个人不要告诉别人,以免惹起不必要的对他的崇拜。所以,小李爷和一个肺痨姑娘的爱恋故事早就传遍了五行门,没有人不知晓。但同时,每个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知晓,这虽然一般不可能,但也确确实实发生了。

  因此,殷三娘的试探毫无机会鉴别真假小李爷。

  当然,此刻站在画舫甲板之上的小李爷乃是连依所扮。她后来所jīng通的是“夺舍”之术,以他人之命换自己之命,连这样神奇的道法都能炉火纯青,眼前的易容自然也不会是难事。

  周公子站在画舫二层的甲板前,身上的衣袍厚重,却被风刮起了一角。他一手握着栏杆,一手垂在身边,一双如鹰隼的眼睛正锐利地扫视下方。墨色的发随风乱舞,冷峻坚毅的五官显露出他此刻的严峻。

  他的夫人虽然已经完成了诊断,但需要好生调养。却偏偏在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qíng,究竟是天灾,还是*?

  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天空,北方那几颗晦涩不明的星斗正慢慢地被乌云遮蔽,低头用手指轻快算了一算,浓重的眉毛蹙起,眼中掠过一丝凶狠,然后转身吩咐道,“传我命令,将所有的酒都搬到甲板上。”

  “是。”有声音应答,没有丝毫迟疑。

  周公子抓着栏杆的手越来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只听他一声冷哼道,“我倒想瞧瞧,你们要如何夺船。”

  假扮小李爷的连依见他们搬的已经差不多了,又见上头夫人已经被搀扶了出来,下了小船。于是稍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无碍了。唐白衣的计划果然成功,这样一来就可以趁机霸占这艘画舫,顺带着船舱里的那些白毛怪,一路开往都城。若不是唐白衣,哪能想到这样妙的法子?她对唐白衣倒是真有了钦佩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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