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阁守门的将士看起来非常不好惹,沈满鼓足勇气上前询问,却被他们瞪着眼睛一声不吭地挡在门外。
这时候,有个衣着简朴的人走到守将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来,那将士看了眼牌子便退到一边让那人进去了。那人高傲地瞥了沈满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上了玉阶。
连依问,“那是什么牌子,瞧一眼便能进去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售卖东西的小贩搭腔,“有那牌子当然能进去了。”
连依急忙扭过去问,“你知道那是什么牌子?”
小贩摇了摇手中的货物,眯着眼睛谄媚地笑,“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买点都城的杂物给家里人带去?”
沈满瞅着他手中的东西,无奈掏钱买了两个,一个给了连依,另外一个自己拿在手里。连依看了看手中的拨làng鼓,上面甚至还画了个丑模丑样的小人儿,摇了摇发出“咚咚”两声,这才回过神确定沈满是买了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给自己。
小贩收好了钱,得意道,“那是考yīn阳道的学子用的牌子,虽然是木头刻的,但有yīn阳监独有的记号。一般而言通过yīn阳监的审核就可以得到了,有了这个牌子,可以在此期间出入yīn阳监下属的各个门,除了有些地方不可以进去之外,可谓畅通无阻。”
“报了名即可?”
“姑娘听漏了,还要通过审核。”
沈满还要问,却见太阁里突然出来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来,那少女下了阶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huáng底的纸,工工整整地粘贴在布告栏之上。
一群百姓便蜂拥而至,有人凑到前头便大声读了出来。
“今有妖女一名,惑乱朝廷,择以天日焚之,特此布告!”
沈满大惊失色,连依扯了扯她的袖子,也是万分紧张道,“这布告上的妖女,该不会就是你的姐姐唐白衣姑娘吧?”
☆、第092章
沈满怔怔地盯了那布告良久,一拍脑门道,“还真有可能是她。”唐玖月那xing子,是服软不复硬,她到了邹衍面前,也不知道胡说八道了什么导致人家误认为她是妖女,而且要处以丰朝最为严厉的刑罚——焚刑。
这时候一直默默跟着她们的小李爷又冒出个头,抱着手得意洋洋道,“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连依又用激将法,鄙夷道,“你能探听到什么,无非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儿罢了。”
小李爷气道,“少小瞧人了,我告诉你们,要被处以火焚之刑的十有□□就是那唐白衣了。据可靠消息称,昨日有个白衣姑娘旁若无人地闯入太阁。事qíng也蹊跷,这太阁前有一个*阵,是第一代大门监亲自所创,历来无人能解,没想到这女子竟毫不费力地进去了,直捣huáng龙,见到了刚睡醒正在吃早饭的邹大门监。”
他说到此处又笑了笑,“还有一个小细节,邹衍那时候正在吃一颗水煮蛋,被唐白衣吓了一跳,据说还噎住了。身边服侍的人没想到会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个个皆是愣怔了。还是咱们的唐姑娘淡定地走上去拍了拍邹衍的背,还倒水给他喝了才避免一场人间惨剧!”
沈满听着越发觉得那是唐玖月了,赶紧追问,“后来呢?”
“这后来啊……”小李爷有心卖弄,瞥着连依继续口水乱喷得意地说道,“邹大门监再傻也该她抓了起来了吧?那知道这人不闪不避,当着邹大门监说了一通胡话,于是,就被人抓了起来关在太阁牢房之中喽。”
“瞧着唐白衣的身手,不像是能那么轻易被捉住的。”连依摸着下巴思考。“她都说了什么胡话?”
沈满这下心思澄明,这行事作风一定就是唐玖月了!
小李爷道,“说什么胡话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就是要求人家救那一艘船的白毛怪,但是却被拒绝了吧。”
连依带着几分关心问沈满,“你姐姐被抓了,咱们怎么办?”
小李爷如今还不走,便是因为此刻已经和沈满等站在同一艘船上,他不得唐玖月的解药,便不能解开身上的毒。若是一辈子都这么半死不活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沈满在二人炯炯的目光下镇定非常,思忖半晌后毅然道,“还能如何,救人!”
“可是太阁戒备森严,咱们连这台阶都踏不上去,如何去救人?”连依问。
沈满笑了笑道,“你忘了,方才还有人进去了呢!”
连依一怔,摸了摸沈满的额头,再探了探自己的,奇怪道,“没发烧啊,怎的就说胡话?方才那个进去之人拿着特制的牌子,是参加大考的考生,你又不是考生,如何能进太阁?”
小李爷凑过来瞥着沈满道,“你该不会以为那牌子是那么好偷的吧?这些考生已经过了头一关,是专门有人画了像入了卷的,若是有怀疑随时可以拿画像来比对以防人冒充,你即使偷了牌子也于事无补。”
沈满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五行门已有人混入考生之中,可叫他们帮忙。”
“他们即使已拿到牌子,但是却破不了这太阁前的*阵,冒然进去也只是自投罗网罢了。”
沈满几番出入太阁,但是也从未见到过那所谓的*阵,不知道是后来被唐玖月撤了,还是因为自己得了唐玖月的允许故而可以出入自由。
但无论如何,要救唐玖月就必须先入太阁,若自己连最外面的大门都进不去,谈何救人?故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弄到木牌。
要弄到木牌,冒名顶替是不成的,不能顶替就只能自己去报考,但沈满知道自己的本事,虽然出身相府,但却是个名不副实的名门望族;虽拜了当朝大门监为师,但是一分本事也没有学到。
而且更要命的是,沈满自己是个倒霉的命格,也就是说,她想要做的事qíng必定会事与愿违,几乎没有一件是办得到的。
丁枫一梦,她和唐玖月已经停留了许久,也不知道梦外qíng况究竟如何。总之,梦里的qíng况已经糟透了……
梦?!
沈满猛然瞪大眼睛,吓了围在边上的连依一跳,连小李爷也惊了一惊,拍着胸口连说“吓死了,吓死了,眼睛大也不能突然这么瞪着呀……”。
沈满瞪大了眼睛之后突然迈开脚步,急忙忙地往他们住处方向一路小跑。
连依愣了一下道,“这丫头,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小李爷道,“可能是饿了想吃饭了,我瞧她早膳没吃多少。”
连依曲指敲了小李爷的额头,“蠢货!”
小李爷圆目瞪着她,“小丫头,我比你年长地位也比你高,等回到门中瞧我不好好收拾你!”
连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抢先跑了,“等您老有命回去再说罢。”
沈满一边跑一边回忆着入梦一来发生的事qíng,他们之前一直不知道这是何人之梦,也没有什么线索。但如今丁枫出现了,他会入梦术,也是他让她们入梦的。在梦里遇见了丁枫,绝对有它的深意。或许……或许这原本就是丁枫之梦,只要让丁枫醒了,这梦就会结束,那么自己和唐玖月就会回到现实,唐玖月被困之局不也就解了?
沈满越来越觉得有希望,穿过自己宅子前的小巷子,她瞧见了丁枫那破烂摊子的一个角。沈满心下雀跃,丁枫果然还在这里摆摊!
“丁……丁枫!”
丁枫一抬头,见到沈满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摊子前喘着大气,手中的毛笔便掉了。身边的一个妙龄女子便叫了起来,“哎呦,丁公子,我这字都被你破坏了,这下可如何测算?”
那女子长得还算清秀,衣着得体。本借着让这俊俏的丁公子替自己测字算命的由头来接近他,正缓缓叙话之际,却见到另外一个美丽少女突然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己拉开,还直呼丁枫之名,似乎很是亲近,这叫她心中不慡。
丁枫起身和缓道,“姑娘放心,我等下再为姑娘免费测算一卦。”
那少女再要说话,却意外被沈满的动作打断了,杏目圆瞪,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啪啪——”沈满一伸手就连甩了丁枫两个又痛快又响亮的耳刮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甩耳刮子甩的这么利落,还是平生第一回。不过若这梦是丁枫的,沈满暂且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来让他苏醒,以解今日之危。
丁枫俊白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两个五指印,头歪在一侧,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沈满见周围qíng景毫无动静,也不知道这梦是解了没有,于是一狠心,再拉住丁枫的胳膊,用指甲狠狠掐了一块ròu。
丁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还未完全体会其中痛楚,却又觉得手臂上忽然一凉,接着再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痛又皮肤传到了脑袋,恁是有再好的忍耐力也经受不住。却见他猛然抽回手,眼里已然冒出了怒火,但不听他开口大骂,而是甩了甩手臂,皱着浓密的眉道,“师傅突然掐我作何?”
“你……没醒?”沈满仔细看着他,困惑不已,“难道……不是你?”
这时候那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幕的女子突然“哼”了一声,接着一跺脚便走开了。她身边跟着的小丫头冲着丁枫恶狠狠道,“不识相的东西,竟然气了我家小姐,以后休想我们再来!”
丁枫看着他们走也不拦,只是默默收拾起摊子上的字,看样子并没有为方才失了这单生意而觉得难过。
沈满这下才觉得是自己冒失了,对着丁枫道歉,“对不起,是我误解了。”
“你若是真的不想收我,也不必这样。”丁枫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摊子,“你若是一早言明,不给我丝毫的希望,那么我自会离开,不再纠缠。”他说着便背上了摊子上的杂物,就要离开。
沈满心下一动,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误解了一些事qíng,方才所做的请你原谅。”
丁枫足下一顿,侧脸对着沈满,沉默了好一阵,叹息道,“我真将你早上的话听了进去,不再缠着你而是专心在这里继续摆摊。如你所见,我这里是测字的摊子,都城里藏龙卧虎,那些有钱的主顾喜欢往大馆子里找有名的yīn阳师测算,像我这样的摊子平日里的客人甚少,也就几个姑娘前来测算。”
他在怀中掏了掏,拿出一袋小心用布包好的铜币,摊开递到沈满面前道,“方才那这姑娘便是常来的,若不是她,丁枫怕是连三餐都没有着落。更别提你所要的一锭金子的拜师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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