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愕然,暗道,敢qíng唐大门监当年拼的是家底呀……这算不算作弊?
那头的唐玖月又看着这边道,“看来你真的如邹大门监所说。”
唐玖月微微一笑,“那老头说我什么了?”
小唐玖月眸光一敛,“他说,你就是我。”
“不错,我就是你。”
对方稍稍一顿,问,“你是来杀我的?”
唐玖月稍稍一歪头,指着沈满道,“你是我,我如何杀你?我带了一个人来,让她杀你。”
于是对方又看向了沈满。
沈满被那目光一看,就觉得浑身起了jī皮疙瘩。她着实被这一幕惊了一惊,扭头问唐玖月道,“唐姑娘,事先可不是这样说的。”
唐玖月望着她,“我既是你师父,你就该听我的。难道你真的想让为师亲自动手杀了梦中的自己?”
沈满咬住唇,“虽然这是梦,但是我也不敢去杀了您啊。”
“小满,想想青柠,想想连依。”唐玖月缓缓道,“我们始终都是要回去的,我们始终,都要去面对现实。”
对面的人忽然道,“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说要杀了我?”
沈满,“……”
唐玖月,“……”
只听她又语出惊人,“既然这是你们的梦,我就是虚幻的,要杀了我也无妨,只是我有件事qíng想要问你们。”
沈满扶额,暗道唐玖月也太过慡快,明知道自己二人是来取她xing命的,却还留在这里等着她们。不但如此,眼下还痛痛快快地将xing命jiāo出,这倒真叫她为难了。
“你想问什么,但说无妨。”唐玖月也大大方方的应了。
对方道,“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
沈满:“……”
唐玖月,“……”
沈满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衣摆,小心地偷偷摸摸地瞅着唐玖月。唐玖月虽然表qíng没有变化,但耳根子似乎隐隐约约地有些红。
那头扫了一眼二人,“我看不出这位沈姑娘的面相,也算不出她的生辰。但是隐隐约约觉得,她的命格非常,而且很可能生辰是被高人特意隐藏过的……你收了她为徒,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我眼下就想知道,这个蹊跷,是否是和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
哪件事?
沈满突然心里发毛,有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唐玖月扭过头道,“小满,你先出去,我和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嗯。”沈满又看了那位一眼,那位恰好也抬头看着她。沈满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弯腰出去。竹帘哗啦一声滑下,沈满的身影已渐远。
里面的二人才开始真正说出掏心窝子的话。
沈满百无聊赖的走在田埂之上,依稀远见一个身影坐在不远处。她身姿笔直,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架琴。沈满淡淡一笑,想着反正也没有其他事qíng,便寻思着去找她去了。
青柠的手按在了琴弦之上,柳眉微皱,似是有事不解。正在垂首思考之时,却见一个影子忽然的落在了跟前。她轻轻一抬首便见到那张正似笑非笑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边问一边四下去寻人,不用说,她要寻的自然就是唐玖月了。只可惜唐玖月正在和唐玖月会谈,没在沈满的周围。
沈满抱膝坐在她的边上,跟她一起看着这边的田,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托腮问道,“青柠姑娘,你的萝卜种的怎么样了?”
青柠眨了眨眼睛,无所谓的语气,“自然不错喽。只是今天我得了一首曲子,不知道该不该弹给我的萝卜听。你知道么,萝卜可是会流眼泪的,据说萝卜的泪水灌溉自己,能让它的ròu质变得更加鲜美……”
沈满愕然,“萝卜的泪水?你这萝卜都快成jīng了。”
青柠得意,“经过我的琴声熏陶的萝卜,自然不会是寻常萝卜。”她顿了顿,忽然抬头就见到一个人,又诧异道,“我怎么觉得唐姑娘最近很奇怪?咦?为何有两个唐姑娘?”
沈满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就见两道风姿俊逸的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若不是身高和衣着有些差异,她还真的分不清哪个是梦外之人,哪个是梦里之人。
“小满,我们该回去了。”唐玖月停在她的跟前,和缓道。
另外一位却是面无表qíng,冷若冰霜。
青柠眨巴眨巴眼睛,又揉了揉,抚额低声念叨道,“完了完了,昨晚做了一首曲子,有迷幻之效,本要用在萝卜身上的,却没想到应了自个儿的……”
沈满看了这二位,“如何回去?”
唐玖月微笑道,“还是那个法子,她已然答应了。”
☆、第114章
江上烟雨弥漫,船影绰绰,仿若仙境。
一艘画舫里,上下两层。下层没点烛火,上层却灯火通明。这艘画舫似乎没有船夫在掌舵,一直在随波逐流,画舫的主人完全没有理会将会飘往何方。
在铺着shòu皮的温暖的房间内,有三个人正围着一个炉火坐着。其中一个裹着白色貂裘的女子伸手用钳子去挑亮将熄未熄的炭火,然后又将手缩回了貂裘里面。火光映照下,白璧无瑕的脸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存。
她摆弄完炭火之后,抬眸一扫,瞧着对面二位,“那么你们打算如何杀我?”
对面那个长相一样的人儿眼睛一抬,从容道,“你想要如何死去?”
沈满呆坐一旁,完全没有cha话的间隙。她的脑袋现在凌乱的很,虽明白要杀梦里的唐玖月才能回到现实,而且这梦只是一种幻象罢了,可是要对她下手,终究跨不过心里的这道坎。
只听身边的唐玖月仰头看着悬梁道,“不如吊死你吧?”
“太丑。”
“那么用这火钳子烫死你?”
“太丑。”
“或者用簪子扎入你的死xué?”她微微一笑,“我保证,我的手法速度且有效,不会让你受苦的。”
对方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终于换了个词,“太疼。”
噼啪,炭火突然跳动了一下,锅里炖的汤正冒出袅袅淡烟。
沈满闻着满室的香味,瞧着这两个一本正经的人。这是有生以来,她头一次看见杀手和被害者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讨论怎么让被害者死的更加舒服一些。
对面的唐玖月沉默了一阵后叹息道,“你既是yīn阳监的大门监,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边道,“你明知yīn阳道救人不害人,你是让我破戒?”
“我前几日夜观星象,觉得我的守护星看起来还毫无问题,甚至隐约有御龙升天之象。可如今我院里的花儿都朝了北,树叶也在凋零,甚至家里的虫子都在举家外迁……这些种种都在表明,你在背地里动了些手脚……”
唐玖月按了按跳动的太阳xué,头疼道,“原来我以前这般啰嗦。”她掐指算了算,道,“你府中是不是闹耗子灾?”
对方脸色微微一变。
唐玖月又道,“你家里曾有血光之灾,但看你面相,非你亲故。可是又与你有一定的联系……”
沈满也埋头苦思,花谢了、树叶凋零了、虫子搬迁,这难道是有灾害在形成?看对方神色如常,印堂也没迹象,掌纹她不能看,自己又不能像丁枫一样断字,该如何才能看出她到底出了怎样的血光之灾?
唐玖月稍稍一顿,余光见沈满陷入沉思当中,便于心不忍jiāo出了判断,“你家的猫儿,死了吧?”
对方惋惜道,“连这都会被你看了出来,输给你我的确是心服口服。”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器瓶儿,摆在边上的矮几上,冲着沈满和唐玖月抬了抬下巴,道,“里面是我研制的□□,无色却带有花果味,府中原本养了三只猫,却不小心死了在我自己的□□之下,导致府内鼠患成灾,树木和花糙的根都被咬断了,害得我不得不重新找一些猫来。”
沈满的注意力却只在那瓶□□上,满脸的愕然,“无色却带花果味?”
一般□□讲究的是“无色无味”目的在于杀人于无形,使得被害者毫无察觉。但眼前这位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做出有瓜果味道的□□,这究竟是何用意?
对方淡淡道,“你是否要一尝?”
沈满连忙摆手,“不,我不想尝!”
在这时,大门监唐姑娘却坦然自若的覆上了沈满的手背,在沈满错愕的眼神下握住她的手拿起了那□□瓶子。接着用另外一手接过,打开软木塞子凑到前头闻了闻,眯了眯眼睛道,“别人调制的都是无色无味,你为何偏要调制有果香的?”
这正是沈满的疑虑,没想到二人已经能够心有灵犀,随时想到对方心地里去了。
“这一瓶是混合果香,我还有梨子、青果和蜜桔各类。”她不咸不淡地说着,仿佛只是寻常谈话,“人生在世不称意,总有人想要一死了却今生俗事。倘若要死,就要死的轻松自在。”
唐玖月却摇头道,“无人能替人决定生死,包括他自己。”
“那你们此时此刻做的是什么?”对方寸步不让。
“你是虚幻,非真非生。”
“你怎知你是真,我是假,而非我真你假?”
唐玖月略一沉吟,“小满,边上的菜篮子里似乎有只jī。你将这炉火上面的汤锅给撤了,换上那只jī烤着。”
沈满犹豫了下,隐约有不好的兆头,“我们要……烤jī?”
唐玖月道,“嗯,就用这瓜果味的□□刷上去,且涂抹匀称了。”她说罢就望向对面,而对面那位面色丝毫不该,且淡淡道,“正合我意。”
沈满,“……”
片刻后,沈满按照唐玖月的叮嘱将jī放在炭火之上烘烤,眼见着那jī从白嫩变成了金huáng,那混杂着果香的气味配合着兹拉兹拉的油声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虽明知那是带毒的美味,但沈满还是忍不住舔了舔gān燥的唇,咽下一口唾沫。手中翻着烤jī,见已经熟透,便想要拿着小刀割下一块来放在碟中。却没想回头的时候手又被人捉住,当朝的大门监大人不顾避嫌也不顾仪态地就着小刀将鲜美苏脆的jīròu塞入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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