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缘GL+番外_若花辞树【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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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孟幼舒仍然无法对她yīn下脸,更无法对她疾言厉色,她只觉得心疼、难受,心头梗得慌。力气仿佛随着孟幼琳的话,一下子都被从她的身上抽离了,孟幼舒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从此刻之后,不许你再对我说出这种话,更不许你再有这种念头!”
孟幼舒说罢,便转身走了,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
孟幼琳慌张的唤着“阿舒”,孟幼舒停下步子,bī迫自己冷酷说道:“以后,也不许再唤我阿舒!”
倘若她们不是姐妹,孟幼舒不会拒绝得如此决绝。
纵使孟幼琳让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孟幼舒也不曾怨怪过她。
阿琳还小,难免犯错,更难免弄错了她对她的感qíng,毕竟,很长一段时间,阿琳不喜与外人接触,长久地在府邸中,她日常相处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也许,让阿琳常出去走走,认得更多的人,便好了吧。
孟幼舒积极地想着如何去改变。她并没有避着孟幼琳不见,反而常带她出去,又或令婢子劝她出去走走。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只是孟幼琳再唤她阿舒,她会耐心地纠正她“要叫姐姐”,久而久之,孟幼琳也改了过来,乖巧地唤她姐姐,也不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好似那一日只是她魔障了,现在好了,便都回到原来的轨迹。
然而,发生过的事,不会全无痕迹。
孟幼琳变得比以前更乖巧,孟幼舒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仿佛变成了一个听话乖巧的奴隶,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朝堂上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礼部前尚书在狱中自尽,他摔碎了吃饭用的瓷碗,藏起了一片,到夜里,扎进了心口,隔日,狱卒发现时,他已血尽而亡。
皇帝震怒,下诏锦衣卫彻查。锦衣卫办案,向来不讲qíng面,他们只听从皇帝的诏命,旁人,哪怕是丞相都不能gān预。
暮笙终于想明白,两年前,闵世杰的不对劲出在哪里。
因皇帝要重臣荐一新相,原本指证前尚书的证人纷纷翻供,这场景实在太过似曾相识。暮笙想了许久,忽然想起,两年前,闵世杰领着宛娘到她与崔云姬面前,言辞态度,忽然变得极为儒雅和善。他素日也甚为亲和,却不曾那般大度与平易近人。现在细细一回想,那正是初设五相之后。
而此番,礼部之事又唯他独善其身。
就像一个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关节突然被打通,暮笙终于明白,闵世杰为何会将林潭的那封遗书jiāo给她与崔云姬。
因为那封遗书,于他而言,实在太俱诱惑,里面写尽了众多官员贪污受贿的时间数目,独独少了他的,虽惹人疑窦,更证明了他是世间少有的清廉。
倘若闵世杰意在相位,对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还有什么比这份清廉更能让他心动!
暮笙想通这一环节,便猜测此番礼部一案,也必有闵世杰在后推波助澜,他是侍郎,仅此尚书,又有清廉之名,再加上此番他仍旧固守本心,出淤泥而不染,便极有可能拜相。
“林潭能写出那样一封遗笔,既能保证顺利jiāo到你手中,又暗中摆了闵世杰一道,还给了你一个人qíng,让你不得不留下宛娘,可见她心有成算,如此看来,必还藏有后手!”暮笙找到崔云姬,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如是道。
崔云姬在江南立下大功,回京之后升任京兆尹,居正四品。此番礼部一案并没有牵连到她,只是算起来,毕竟是江南之事留下的,且宛娘还在她那里。
崔云姬听罢,忙问:“可曾禀与陛下?”
“自是先禀了陛下,锦衣卫已去查了。”暮笙镇定道,“林潭若留了后手,必然在宛娘那里。”只有放在宛娘手中,才能方便她们找到。
崔云姬点头:“宛娘就在我府中,上卿大人随我走。”
二人没任何耽误便去了崔府。
宛娘随崔云姬入京之后,便住在她家中。只是平日二人见面并不多,宛娘喜静,多在房中看书,刺绣,甚少出门,崔云姬也忙,只常吩咐管家,照看好宛娘衣食,切不可怠慢了,旁的,也不曾多问。在她心中,府中多了个宛娘,不过是多养了个人罢了。
说起来,二人也有近半年未见了。
崔云姬领着暮笙走入宛娘的小院。那里环境清幽,花香芬芳,几处房舍,打理得gāngān净净,令人心生好感。
暮笙环视四下,随着崔云姬走到屋外。
此处是宛娘的居所,二人不曾擅入,崔云姬站在庭中,高声道:“云姬拜会。宛娘可在?”
房中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宛娘一身湖蓝襦裙,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崔大人。”她朝崔云姬施了一礼,看到暮笙,又朝她施礼:“薄府君。”并不知暮笙已升任上卿。
崔云姬简单的介绍道:“薄府君已拜上卿。”
宛娘惊讶地望了暮笙一眼,随即便婉婉一笑,道了声:“恭喜大人。”便退到一旁,将二人让进屋里。

☆、第七十四章

烹茶,是一种艺技。自选茗,到择水,再到挑选茶具,每一步都是烹出一壶好茶的关键。
宛娘面朝着暮笙与崔云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悦目。清泉初沸,将初沸之水,注入瓷壶与杯,杯壶升温。再将茶叶拨入壶中,取悬壶高冲。
滚烫的沸水冲入壶中,并没有溅出分毫,袅袅升腾的白烟如仙雾,使宛娘的容颜氤氲袅娜,如隔轻纱。
美人,到了何时,都是赏心悦目的。
将清亮的茶汤分入杯中,一时间,室中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瓷质的杯盏,剔透如玉,奉到暮笙与崔云姬跟前。崔云姬看得入迷,端起杯来,品了一口,缓缓道:“竟不知你还jīng通茶道。”
宛娘已就坐,手中也端了茶,闻言,轻笑道:“我曾为jì,因相貌出众,鸨母以为奇货可居,便花了大心思教导我,茶道,便是那时学的。”
她并不隐瞒自己不堪的过去,说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半丝羞愧。崔云姬这才发现,相比两年前,宛娘似乎看透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淡然超脱,仿佛过往的一切苦难,都只是生命当中的磨练。若只是看得明白些,倒没什么,可若是看破红尘,那便不好了,毕竟,她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人生路要走。
崔云姬看着宛娘,心道,的确是太忽略她了,既然得了人家的恩惠,托人家的托付照料她,便该对她好些才是。
一盅茶饮毕,暮笙搁下茶杯,说起了正事:“搅扰姑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此事要紧,兴许只有姑娘才知晓,故而,不得不来扰姑娘清静。”
宛娘温婉一笑:“无妨,大人问便是,宛娘必知无不言。”
她笑容柔媚,声音清雅动听,让人平添信赖。
暮笙便道:“林潭死后,可有给你留下什么?”
宛娘一愣,随即便诚实道:“有。”
“可否一观?”暮笙忙道。
宛娘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她站起身,走入内室,那是她寝居之所,崔云姬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知道她那抹淡粉的裙摆消失在门边,方回过头来与暮笙道:“倘若真在宛娘这儿,我可要敬佩那林潭的胆量了。”
那时宛娘是在闵府,他赠予宛娘之物必要经闵世杰之手,这样还能堂而皇之地在闵世杰那老狐狸的眼皮底下递东西,心智非常人可比。
暮笙一笑道:“说不准,那封认罪的遗书,不就是闵世杰亲手jiāo给你的?”可见林潭对闵世杰的了解,还有她对人心的把握。
崔云姬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突然有些不服气起来,挺不愉快地说了句:“可以不可再!”
暮笙没搭理她,她还是觉得林潭定有东西留下,且那东西,必在宛娘这里。
过不了多久,宛娘便捧着一只匣子出来,那匣子十分古朴,表面看来并不惊人,乃至连一只锁都没上。拿到二人面前,宛娘将匣子打开,满满一匣子银票便bào露在人眼中。
暮笙:“……”林家果真豪富!
崔云姬:“……”没想到她家养了个财神。
“这是林爷辞世后,闵大人替她转jiāo给我的。”宛娘柔和一笑,语气中很是平静,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一匣子银票价值几何。
林潭*后,林家大笔家财不翼而飞,崔云姬与暮笙通过各种渠道追查多日,也未寻到一丝蛛丝马迹,时隔两年,这一大笔消失的财富终于出现,二人只觉得相当无力,按律,林潭的家财都是要充没国库的,然眼前的这一大笔钱财,似乎又不能算是林家的财物,它们已与林家毫无关系。
暮笙还是关心正事:“可否将这匣子借我一观。”
宛娘将匣子推到二人面前,婉声道:“二位大人自便就是。”
这匣子颇大,暮笙将银票倒出,倒了一桌子,而后在匣子四周内壁摸索起来。内壁是用红色的绒布做了里衬,看来jīng致贵重。暮笙一寸一寸地摸着,不放过半点可疑,终于,被她发现了一道小小的fèng隙,掩在绒布底下。
二人对视一眼,崔云姬取来剪子,将那层绒布小心剪开。宛娘看着,匆匆地别过脸去,那清凌凌的眼眸中满是悲伤。这只匣子,除了在闵大人面前开过一次,她再也没有动过它,不论里面的银票多少人求之不得,不论这些财富能给她带来什么,在她眼中,都是害死了林潭的东西,因为它们,因为她,让林潭死得凄惨。
她恨她,也忍不住想她。
绒布剪下后,便是一块薄薄的木板,轻易便拆卸了下来,木板之后,是一本小小的册子!
暮笙取出这本册子,打开一看,脸色顿变,崔云姬见此,凑上前,只一眼,也是万般惊讶。
这是一本账本,里面出现的几个名字,皆在京中身居高位。
当年林潭临终遗笔中揭发出来的人,都是江南的一些地方官,并不曾波及到京师,而这本账册中,京中高官都被牵连,自然,闵世杰也少不了榜上有名。
“这本账册面世,少不得又要陡生波澜。”崔云姬叹道。没想到林潭果真把这本账册藏下来了。放在匣子的夹层中,匣子里放了数十万两银票,任谁都只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些银票上,哪里还能注意到这只不起眼的匣子?、
崔云姬扭头望向宛娘,只见宛娘正对着那账册愣愣出神。不知怎么,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朝暮笙说道:“这本账册还是由上卿大人上呈陛下罢。”
暮笙一点头:“一切,有陛下做主。”
事关重大,不是她所能承担得起的,账册到了陛下手中,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至于这一大笔钱财,暮笙望向宛娘。
她突然又对林潭的行为多了一分理解,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怀璧之罪,即便安分守已,也会有麻烦自寻上门,这两样东西,其一是钱财,其二是美色。宛娘生就倾世之貌,无人相护,必在这世上零落,而这一大笔钱财,更不是谁都能拥有得起的,无能之人拥巨额之才,如三岁幼童怀金,只会招致横祸。他想宛娘过得好,便要与她钱财,他想宛娘过得平安,便要与她保护。崔云姬便是他认为最恰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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