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缘GL+番外_若花辞树【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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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幼琳起先伤感,之后自是慢慢察觉不对,仆婢每每问起,都以京都地价寸土寸金,自不会有人轻易卖房为由,推脱暂寻不见。孟幼琳只是眼睛看不见,脑袋瓜又不傻,京都地价是高不假,但每年都有许多官员入京外放,岂能无房屋买卖?
几次问下来,孟幼琳恼了,严厉bī问婢女,在婢女就要顶不住的时候,孟幼舒回来了。
婢女大大舒了口气,忙拜见:“君上归家了。”
孟幼舒嗯了一声,望向孟幼琳,道:“在说什么?”
孟幼琳抿唇不语。
孟幼舒叹息一声,冲婢女挥了挥手,婢女忙退下了。坐到孟幼琳身旁,孟幼舒温声道:“这几日我忙得很,没顾得上你,还在闹脾气?”
“我并非闹脾气……”此言一出,倒真像在耍xing子了,孟幼琳咬了咬下唇,不再说了。
孟幼舒面上的笑影越发扩深,她忍住笑意,让自己听来无比悲切:“也好,你先住到外面去,这段日子都不要回来了。”
她刻意qiáng调这段日子,自然就让人察觉不对,关乎她安危,便是至关紧要之事,孟幼琳哪儿还顾得上其他,忙问:“为何是这段日子?发生什么事了?”
孟幼舒不语,仿佛极其棘手。
孟幼琳看不到她的神qíng,便急了,忙要抓孟幼舒,她的手在空中无力的划过,找不到确切的方向,只能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大致地摸索过去,脆弱而苍白,将自己的弱处毫无保留地bào露。
眼睛酸涩的厉害,眼泪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哪怕看过许多次,孟幼舒仍觉得无比难受,她忙握住孟幼琳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孟幼琳也发觉她qíng绪有些剧烈:“怎么了?阿……”孟幼琳顿了顿,改口道,“姐姐,谁给你委屈受了么?”
孟幼舒摇头,她真是恨透了“姐姐”二字,不知何时起,这两个字听来竟是如此刺耳。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一些,可惜喉咙梗得发疼,仍旧沙哑的厉害:“近日朝堂风声鹤唳,十分危险,我卷入其中,已被迫病休,不久兴许还有祸事,阿琳,你快走吧。”
“我不走!”孟幼琳想都没想,她急急地握了一下孟幼舒,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肩头,“我不走……”
“你已在令婢女到外面看房了。”
“那是因为……”孟幼琳顿住话头,她不再说下去,转而认真道,“姐姐,我不走,你有困难,我一定要陪着你。”
终于让固执的阿琳改口,孟幼舒却没有丝毫兴奋,她弯唇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阿琳……”
她什么事都没有,朝堂上有庞中直拉足仇恨,怎么也波及不到她,她只是想哄阿琳留下,她离不开她,更放心不下她离开,可是,明明有更直接更诚实的话能将她留下,她却因血缘二字,不敢上前,只能编造虚假的借口让阿琳担心,欺骗她一个看不见的人,让她为她担心!
她想哭,又死死忍住,她若哭了,只会让阿琳更担心。孟幼舒仰面缓缓地吐出口气,而后竭力让颤抖的声音平稳:“阿琳,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怎么会让自己出事……”
孟幼琳颤了一下,她贴在孟幼舒面颊上的手,感觉到了湿意,是阿舒的眼泪,这一瞬,她好似想透了什么。
何必,非要固执改变,她们,本就是姐妹,本就该做一辈子姐妹。
与此同时,一队锦衣卫破入京兆尹家门。
一入诏狱,凶多吉少。
崔云姬是江南盐案主审,自风波越扩越大,她便预感势必要牵连到她身上,她问心无愧,但抵不住有人立功心切。
当这一日终于到来,崔云姬倒没有惊慌。仔细地jiāo代了管家各项事:“公事不可因我延误,书房案上有我批好的公文,你明日一早送去京兆府,主簿知晓如何行事。我走后,府中诸事如故,切不可慌乱奔走。”她停顿片刻,握住管家的手,继续道:“后院客居的宛娘,若事态趋恶,送她回江南,崔氏一门,将代我庇护她。”
管家满面是泪,伏首道:“老奴伏听,崔府满门必井然有序,待大人平安归来。”
崔云姬一笑置之,她也只是以防不测罢了。
待锦衣卫一走,管家张开手心,只见上面一张四方小纸。他快速看罢,将纸吃了下去便亲去传话与宛娘,要她先将行装整理起来,若真有不测,随时就可以走。
宛娘听罢,只问:“锦衣卫因何上门?”
管家摇摇头:“锦衣卫素来霸道,只管抓人,不说缘由。”
宛娘沉思,想了想,问道:“可知上卿大人境况如何?”
管家想了想,道:“上卿大人一直在宫中,老奴不知。”
诏狱如何凶险,三岁孩童都知,若是不闻不问,崔云姬便是放出来也没了半条命。宛娘立即道:“设法见上上卿大人。”
管家愕然:“大人走前有令,命我等静候,不许奔走。”
宛娘容色沉静:“不过试一试,再坏也坏不过眼下。你设法寻见上卿,我必能说服上卿施以援手。”上卿与京兆关系素紧密,若知京兆入狱,即便不营救,问一问罪由也是举手之劳。况且,这几日外面的事,她在内院也有耳闻,若是江南之事引起的,那时,上卿也在江南,再者,她记得这两日抓的都是三品以上高官,已有收官之象,没道理再反过来捉一四品京兆。如此反常,只可能是要通过京兆,牵出更举重若轻之人。
管家深深一拜:“姑娘所言,与大人吩咐一致。我这就去办”崔云姬走前与他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薄字,正是要他去寻薄上卿。只是宛娘与崔家而已毕竟是外人,管家自信不得她,但说到这步,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要找上卿,首先便是上她的府邸。
暮笙不在府里,她在宫里。但她府中的奴仆能将话递进宫里。管家道:“有一事关你家大人生死之事,望速请大人一见。”
薄府怎会因他轻巧一言就为他通传,自要他说出证据来。
管家将宛娘告诉他的事附到薄叔耳旁说了一遍。薄叔神色微变,管家点了点头:“京兆已入狱,再不抓紧,顺藤摸瓜就能抓到你家大人。”
薄叔不再耽搁,这种事,只怕万一,忙命人去宫门口通传。
暮笙正与皇帝用膳,听见家人禀告,神色微变,立即就要出宫,孟脩祎自然问了一句。
暮笙一脸无奈道:“云姬下狱了。”又补充:“诏狱。”
宛娘能想到的事,皇帝自然也能想到,她一直密切关注庞中直那边的动静,闻此,立即道:“我与你同去。”
“你去做什么?”
“去看看宛娘美貌究竟如何倾城。”
“啪!”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暮笙扶额:“能否好好说话?”
孟脩祎耷拉下脑袋,道:“罢了,你去吧。”这会儿同去,她的身份也只会添乱。
暮笙叹息,摸摸她被拍了一下的背道:“我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到明日早朝,你必是回不来的。”孟脩祎纠正道,人都进诏狱了,哪儿那么容易出来。想到庞中直有意将事态扩大,一个串着一个,竟已快要牵涉到四位丞相身上,她神色微凝,道:“是忠是jian,朕自知之,你去看看也好,朕令麦荣恩随你去,但凡有什么阻碍,都说是奉朕口谕就是,横竖我也不会来拆你台。”
虽然晓得陛下待她毫无保留,听她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后门,暮笙仍是感动不已,想要说些什么,终是语塞,只好伸手抱了抱她,道:“我会尽快回来。”
孟脩祎弯了弯唇:“嗯。”
她们之间,已越来越具有默契,许多事,不必多言,心有灵犀。

☆、第七十八章

虽按崔云姬离去前的指示来寻了上卿,又经宛娘指点将消息送进宫,崔府管家仍忐忑不安。他原是追随崔云姬之父的老仆人,替崔家打理了数十年庶务,后崔父心疼女儿初入官场,无可用之人,便将心腹老仆派了来。
管家本就是看着崔云姬长大,对崔父忠心耿耿,如今对小主人更是忠心不二。倘若小主人出了事,让他如何向远在江南的主人jiāo代?崔云姬是崔家这一代的佼佼者,无人可出其右,若是她折在这,又让他如何同崔氏满门jiāo代?
管家心中直如沸水翻腾,坐立难安地等了半日,终于在堂前看到上卿的身影。
他心下大喜,忙上前拜见。暮笙素随和,此要紧关头更不会多礼,令他起身,又命他将事qíng经过说来。
管家便将锦衣卫如何破门而入,如何气焰嚣张,又如何将他们大人带走的事说了一遍,待说到宛娘透与他的那件机密,管家十分惶恐且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见仆人都站得甚远,方低声道:“上卿大人受贿三万之事,乃宛娘泄与我,小的只与府上老仆说了一嘴,再无外泄。”
他就是凭这三万打动了薄叔。
暮笙记得这三万两,当年,那些盐商合力凑了三万与她贿赂,她坦然收了,之后用作买盐田,账目记得清楚明白,有余也经过崔云姬上缴国库,无半分私藏。
不想,这首尾都处置得清楚明白的银钱,今日倒被人拿来说嘴了。
暮笙道:“锦衣卫捉拿你家大人是因这事?”
管家支吾道:“倒是不知,只是,上卿既有如此把柄,不免让人说嘴。”
暮笙便明白了,这只是崔家用来引她出来相见的由头罢了。只是锦衣卫疯了似的捉人,往日的公事私事都叫掘了出来,崔云姬区区京兆,仿佛还不致让他们如此大动gān戈,如此看来,兴许果真是意在他人,至于这他人是不是就是她,崔家无京官,崔云姬几位叔伯都在地方,不值得一心想要捉条大鱼的庞中直大功gān戈,崔云姬相jiāo之人中,最居高位的就是她了。又恰好,江南盐案,她是得利最大的一个。
暮笙几乎已肯定庞中直正将矛头对向她。
她令管家回府等候,自己领着麦荣恩与八名御林军往诏狱去。
诏狱之严,远胜大理寺与刑部,即便丞相,到了门前,若无皇帝手谕,也不得入。此番暮笙带着麦荣恩,麦荣恩是皇帝身边最受倚重的内宦,他没出宫,皆是为皇帝办事,此番低眉顺眼地跟在暮笙身后,其中含义,不需多说便让诸人了然于心。
诏狱门前守卫不敢多拦,一面令人飞报统领,一面说着好话拖延时间。
暮笙对庞中直很没有好感,此人酷厉,且不留余地,为人狡诈,而好大喜功,她曾与陛下提过,不可太过倚重酷吏,陛下只一笑置之。她毕竟是皇帝,不能太过违背,暮笙心中以为不妥,也没有很坚持,只想下回再谏,结果还没等到下回,人家已对她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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