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更需要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但是,她真的舍不得。她们两人如今身份都摆在那儿,也都需要成长,感qíng也需要磨练,凌慕清想,她既然决定了这么做,就算结果不如她所愿,她也认了。
自己和自己下棋,终究是太无趣了。凌慕清丢了棋子,屈指chuī了声口哨,两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棱棱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了她面前的棋盘上。这两只鸽子是胥匿卫专门养的信鸽,凌慕清日子过得有些无聊,就问他们要了两只养着玩儿。
正逗弄着两只挺听话的鸽子,突然小跑过来个下人,说是晋安王要见她。凌慕清有些疑惑了,自打她进了顾府,凌慕然是常过来的,凌东澈这却是第一回。让人请了,凌慕清挥挥手把鸽子赶走,伸手把被鸽子踩乱了的棋子收拾好。
很快凌东澈就过来了,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心qíng很不好。凌慕清也没站起来,让人去沏茶,笑眯眯的看着凌东澈。凌东澈坐在她对面,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盯的凌慕清一阵莫名其妙。
“皇兄这是怎么了?”凌慕清终于开口问道,凌东澈把个眉毛皱成一团,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然儿失踪了。”凌慕清显然吃了一惊,微微瞪大眼睛,“失踪?”凌东澈点点头,眉头皱的更紧,“准确来说,应该是跑了,带着兰惜雨。”
凌慕清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私奔两个字,凌东澈已经说白了,“这可都是你玩儿剩下的戏码,清儿,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凌慕然跑去了哪儿?”显而易见,他觉得凌慕然玩起了私奔,和凌慕清绝对脱不了关系。
凌慕清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皇兄,是真心想把她们捉回来?”凌东澈神色微动,随即冷笑一声,“不然呢?”凌慕清仔细瞧了他一会儿,淡定的摇摇头,“我不知她去了哪儿。”
“我不信。”凌东澈提出质疑,“她前天来找过你,回去就嚷着头疼,不让人打扰,我今天带高懿过去找她,她就不见了踪影。如果你没有指点她什么,她怎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
凌慕清呵呵一笑,“平白无故?皇兄自己都说了,你是带着高懿去看她的,这算是平白无故么?逃婚罢了,这也并非不是慕然能做出的事qíng,皇兄又何来怀疑我一说?”鸽子在树上扑腾着,掉了几片枯huáng的落叶在棋盘上,凌慕清用手拂去,指着未完的棋局,“皇兄看这局棋如何?”
凌东澈低头扫了一眼,冷硬着声音道,“一目了然的,白子这就败了。”凌慕清低低一笑,捡了颗黑子落上去,白子落败。她捏捏指骨,含着笑意看着凌东澈,“皇兄应当明白,这白子,可是被黑子bī死的。”
下人上了茶过来,凌慕清请了凌东澈一杯茶,悠悠然的看着他道,“我却是不信,皇兄真的不顾兄妹之qíng。”凌东澈眼里yīn恻恻的,有些像凌沛曜发狠的样子,凌慕清权当没看到,茉莉茶捧到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茶烟袅袅,模糊了她的眉眼,清雅的茉莉香弥漫在鼻息间,凌慕清又有些走神。莫凉一爱喝花茶,连带着并不喜欢饮茶的她,都爱上了。凌东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天气凉,茶也很快凉了,凌东澈想到茶凉了也没喝一口,站起身就要走。
“皇兄。”凌慕清叫住了他,低垂着眉眼,一副yīn郁的样子,“我们以后若成了敌人,你可还顾得十八年兄妹之qíng?”凌东澈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回过身向前又走了两步,才毫无感qíng的开口,“天气冷,国师说明天有大雪,进屋吧。”
凌东澈走了,凌慕清又坐了一会儿,缓缓起了身。桌上的茶是一点儿热气也没了,她抬头望天,是有些要下雪的样子。她突然想起,去年在青州,也是下了一场雪,然后,她就去见莫凉一了。现在呢?她要怎么去见她?
眸子里聚了雾气,凌慕清闭上眼,逸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都要冷一些,她不在她身边,不知她会不会给自己置办冬衣。
那样单薄的身子,又常顾不得自己,也不知,是如何长那么大的。身为神医的传人,一个颇合格的大夫,确实最不会照顾自己,还要她这个娇生惯养的郡主为她cao心。
突然又想到,她现在已经是夏国公主了,衣食住行都会是有人仔细的安排好的,哪能轮得到她来cao心。凌慕清心里嘴里都发起苦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风chuī的大了,凌慕清觉出凉意来,拢了拢领口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凌慕清心心念念着的人,此时正蜷在chuáng上,搂了满怀的汤婆子瑟瑟发抖。莫凉一惯来体寒,女儿家每月里那几日特殊时期,也惯来受罪。她翻遍了医书,又自己研制了不少方子,被人说是神药,自己用来却无甚作用,一到日子也还是那么疼着。
柳皇后去的早,夏沂和夏初逢两个大男人也不懂,只看着她冒了一脑门子冷汗,急得团团转。夏初逢的太子妃钟沁是个温柔知礼的人,主动过来照顾莫凉一,把夏初逢好一阵感动。
说来夏初逢娶钟沁,本来是为了报复钟离的絮叨,没想到这娶了回来,倒是挺合眼缘。钟沁xing子挺淡的,也不耍心眼子争宠什么的,比起那两个侧妃,夏初逢还是喜欢和她待一起,平日里也若有若无的偏向她。钟沁倒是没觉得什么,她本来对夏初逢没什么心思,钟离让她嫁,她就嫁了。
钟沁本来以为做个太子妃应该挺无聊的,该端着个架子,整日里装个样子。没想到这宫里的生活比她想象的好的多,夏初逢是个不错的夫君,那两个侧妃她本也不放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多少该表现一下,正听夏初逢说起莫凉一的qíng况,便主动过去照顾她了。
这位刚回来不久的公主,倒是挺招钟沁的兴趣的。莫凉一生的一副纯良温软的样子,以前穿男装有些风流俊秀,如今换了女装,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她声音清越温和,一声声的姐姐,听的钟沁心里还挺高兴,总是忍不住对她好,一来二去,两人的感qíng也逐渐深厚起来。
莫凉一跟大病了一场似的,近几日才缓和过来,夏沂让人去民间寻了些土方子,让太医看过之后,制成了许多药,不断的往莫凉一宫里送。莫凉一其实挺无奈的,不是说大话,夏国皇宫里这些太医,还真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不过毕竟是夏沂的一片心意,莫凉一尽数把药收了,却并不用药。
夏沂把离自己寝宫最近的揽月宫给了莫凉一住,只是现在天气冷,夏沂怕她生病,让她先住在暖阁里。莫凉一也是够闲,自打住进暖阁,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夏沂想见她一面还得亲自过去。
不得不说,夏沂对这个仅有的女儿可真是授尽了恩宠,本来自打她出生,他就把她当了命根子。莫凉一十九年生死不明,夏沂时不时的总能想起她,老天爷待他不薄,又把女儿还给了他,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
只是莫凉一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无yù无求的,夏沂想讨她欢喜,还真是无从下手。莫凉一不太与别人亲近,唯独与夏初逢夫妻关系好些,夏沂难得把政事揽了,让夏初逢带着他的太子妃好好陪莫凉一。偏生又有地方发生了挺严重的雪灾,夏初逢急急忙忙的带人去视察qíng况安稳民心,也只剩了个钟沁陪着莫凉一。
钟沁委实是个不错的人,她与莫凉一年龄相仿,又有些共同话题。钟沁的兄长是个状元,她自己腹中墨水也不少,莫凉一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个文人,两人每日里吟诗唱词的,倒也够打发时间。
这一日大雪刚停,莫凉一闲得无聊,让两个贴身的侍女杏儿和桃儿找了些东西,在暖阁门口捉麻雀。这手法还是莫惊鸿教她的,莫惊鸿是个不会照顾孩子的人,更不知该怎么照顾女孩子。他也懒得去请教别人怎么带孩子,就按着自己的套路来,只要莫凉一不觉得难受,那都是正确的。
莫惊鸿是个爱隐世的,平时也没什么娱乐,chūn天放风筝,冬天捉麻雀,这些子就够他带莫凉一玩儿的了。打从他死了,莫凉一一个人出来闯dàng,掐指算算,有许多年没这样玩过了。支了个筐,下面撒一把谷子,捏着绳远远看着,其实也够无聊。
莫凉一很快就没了兴趣,倒是杏儿和桃儿觉得新奇,两个小丫头从小长在宫里,学的是端茶倒水伺候人,还真没人带她们玩过。莫凉一就让她们玩儿,自己在一旁看着,她披着披风,脖子上围了圈白白的狐狸皮制的围脖,手里捧着热茶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钟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莫凉一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热茶冒着烟,烟后面那张脸模糊的好像在梦里。夏初逢和她说,阿嘉xing子变了许多,她并不知她以前是个怎样的xing子,不过现在懒懒散散的夏蕴姝,还真是对她的口味。
钟沁心里一动,微微笑了起来,她放轻步子走近莫凉一,莫凉一好像是在走神,等到钟沁走到了她身侧,莫凉一都没有发现。“姝儿。”钟沁唤了一声,莫凉一已经很习惯这个称呼,把思绪拐回来,抬眼看着她,“沁姐姐。”夏初逢给她娶了三个嫂子,在她心里,钟沁始终是与那二位不同的,她便给她改了个称呼,反正没人会反对。
铺着虎皮绒毯的椅子够大,莫凉一动了动身子,给钟沁让出地方来,钟沁也相当自然的坐在了她旁边。杏儿和桃儿向她们这边看过来,她们应该过来行礼的。莫凉一挥挥手,示意她们继续玩儿,两个贪玩的丫头见太子妃没什么意见,就继续专心致志的等麻雀了。
“她们做什么呢?”瞧那俩丫头一副谨慎的样子,钟沁忍不住有些好奇,莫凉一眯着眼,轻哼了一声,“捉麻雀。”她话音刚落,有只麻雀落在了竹筐下面,杏儿抖着手一拉绳,麻雀扑棱棱的跑了,两个丫头一阵懊恼。钟沁也是看出眉目来了,忍不住笑了,语气带着些宠溺,“你啊,净带她们瞎闹。”
莫凉一歪着头看她,下巴在柔软的狐狸毛里舒服的蹭了蹭,弯起了唇角笑道,“才没有瞎闹,是太闲了。”本来她就不爱出门,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学,她整天在窗前看着单调的雪落,也是看的够够的。这不,雪刚停,她就让人抬了椅子出来了。
夏初逢其实说对了,莫凉一xing格确实变了许多。以前柔柔弱弱,现在总是懒懒散散的,以前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现在委实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总不爱搭理人,以前得了空就爱研究她的医书,现在医书不知道塞去了哪里,整日的空闲,多数都是在发呆,不然就是睡大觉。
夏初逢认为她是受了打击所致,他不敢问她,更不敢和她提凌慕清试探她,索xing她也不爱闹腾,就由着她去了,堂堂一个公主,又不用她做些什么。夏初逢以为莫凉一是对凌慕清心寒了才这样,熟不知她整日里发着呆,阖了眼,心里梦里还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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