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虽有两个儿子,但是大儿子醉心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通,唯独不尚经济,老三倒是愿意在世路上行走,只是为人喜欢投机取巧,贪图蝇头微利,钱都进了自己的腰包,反而把穆家的生意搞得一团糟,只有老太君一人苦苦支撑家业,又来家中又糟了几次贼,卷走了许多金银珠宝,幸而没有伤及元气。
那时候兵荒马乱,生意难做,很多世家都支撑不住倒了台,只有穆家苦苦支撑了下来,老太君虽然偏疼小儿子但是深知他不成器,因此竟不让他来管理家中的生意。穆凌霄无法,只好靠月例和年终份例过活,虽常有怨言却因为此是穆老太君亲口嘱咐而无计可施。
今天不过是在外面跟狐朋狗友们吃多了酒,挨了几句重话,才借了酒劲闹起来,如今族里的生意都是穆襄做主,穆凌霄见了穆襄也并不敢吆五喝六,只扶着穆襄的肩膀絮絮叨叨,“襄儿,你是长房长子,你可要替三叔出这口气!”
“不知是谁惹三叔生气,告诉侄儿,侄儿定不轻饶。”
穆襄一面说一面看到旁边几个拿着账本的账房先生正一脸无措的站在穆凌霄身后,心中已猜到□□分缘由,只不说。
“那三叔问你,这铺子是不是穆家的?”
“自然是。”
“我身为穆家的三老爷,难道连自己的银钱都不能动不成!”说到激动处,穆凌霄指着那几个账房先生对穆襄道,“不就几两银子嘛,犯得着追着我跑了几条街,还跟到家里来告状,上次在老太君面前告我一状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
见他真的动了气,丫鬟们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吱,常小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外头唱大戏的jīng彩多了。
那三老爷明显喝多了,吵了几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穆襄又好生安慰了几句,令人送回房中,又喝令今天的事qíng不准告诉老太君。
众人散去,那几个账房先生来至穆襄身边低语了几句,常小娥自觉无趣,暗忖这穆襄真是多事,如果打起来才有意思呢。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假山旁边立了一个人,正好奇地瞅着这边,常小娥仔细看了看,正是那日被自己揪掉胡子的那个“木桶”管家。
这穆家一共有四个管家,上面又有一个总领的管事,因为那日穆通设计下山通风报信才救出柳家一gān人等,而事后这位穆管家又极力渲染当时的险恶,老太君听了便称赞他忠肝义胆着力赏赐了一番。
他原是穆府四位管家之一,因为那日之功更加骄横起来,穆襄既然答应了常小娥可以带重瑾重瑜在身边,便设法将这位之前见过姐妹两的穆管家调到了穆家的铺子里做半个掌柜。本来穆襄是打算直接辞了他,但是他是穆家家奴,在穆府扎根已久,穆襄担心弄巧成拙,引人注意,便出此下策,可巧今日穆凌霄大闹一场,正是前往他所掌管的铺子,他也担心会被连累,因此,才跟了来。
穆通原本在丫鬟群里看到重瑾重瑜时只觉得眼熟,及至看到常小娥穆通才想起那日被打劫的事qíng,他虽然没有发现常小娥有什么不妥,但是他认得重瑾重瑜,这不是那一日打劫他们的两个山贼吗?
☆、第十六章
常小娥当然也认得穆通,见他下死劲地瞅着重瑾重瑜便暗道不好,这人肯定是认出重瑾重瑜了。常小娥正满脑子想办法呢,只见穆通几步跑回穆襄身边,指着常小娥这边嘀嘀咕咕,常小娥此时反而淡定了,反正是穆襄让她来假装柳丞雪的,那么他就应该保全她们姐妹三人的安全才对。
穆襄只是淡淡地扫了常小娥一眼,吩咐穆通下去,这里的事qíng他自己会看着办,穆通得令却不敢立刻就走,还只是拿眼盯着常小娥身后的人。这一幕恰好让准备离去的苏锦心撞见了,她便放缓脚步,等着穆通追上她,便开口笑道,“这不是穆管家吗,自从你调去柜上,便不常进来了,前儿老太君还问起你呢!”
穆通做管家时与苏锦心打过不少jiāo道,他又会奉承,暗地里也常孝敬苏锦心些礼物,因此,两人关系更比一般主仆还要亲近些。穆通见她发问,便赶上前来,意yù将重瑾重瑜的事qíng偷偷告诉苏锦心,谁知才刚说了个话头,忽然“哎呦”一声跪下地去。
苏锦心疑惑,只见他脚下赫然躺着一颗小石子,而穆通则跪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正纳闷忽听身后笑嘻嘻走来一人,常小娥一边跟苏锦心打招呼一边询问穆通这是怎么了,说了几句淡话便急忙让人带着穆通下去治伤。
穆通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一左一右两个丫头扶了起来,往西厢房走去,苏锦心见状忙吩咐手下一个心腹大丫鬟名唤筝儿的跟了去请大夫,她觉得这其中似有古怪,这柳小姐行事不守规矩,说话又没有防头,纵然柳家败落,家教仍在,一个姑娘家何至于放纵至此。
初来时穆府众人也有疑心的,但是皆因无关自己的利益,便不放在心上,这苏锦心却是个有心的,当日媒人来苏家说亲之时,苏锦心闻得穆府二字,便以为是穆家的大少爷穆襄来提亲,因此百般攒弄着母亲答应了。
穆府在嵘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穆襄年纪轻轻,便代父掌管穆家各处生意,行事大方妥帖,为人光明磊落,更遑论他容貌俊美,嵘城上下人人称赞,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早把他视为梦中qíng人。
苏锦心心高气傲,自视甚高,自小便立誓定要嫁与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方可,她早就打听到穆襄尚未成亲,便一厢qíng愿地以为这哥哥定是要排在弟弟之前的,结果过了门才知道她竟是嫁与那穆家不成器的二少爷,然而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苏锦心内心虽有千万不甘,也只好忍了。
后来听说了穆襄早就定亲了,乃是京中的柳家小姐,她倒要看看这位柳小姐是何等人物,及至见面之后,几番试探才更加肯定这柳小姐还比不上自己的十分之一,心中不忿之气愈盛!
每每在家弄权舞杖,彰显自己的才能,苏锦心只不过想借机吸引穆襄的注意,频频示好,哪料他却一概无动于衷。
偏偏穆少卿惯于走jī斗狗,只要有银子和乐子其余的便不放在心上,眼睁睁看着穆家的生意尽规大房所有,他们虽然有年终分红,不愁吃不愁穿,但是穆家的生意却cha不去手,这在自恃有宏图大志的苏锦心看来,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穆通只是被常小娥随手捡起的小石子击中了腿弯,并无大碍,休息片刻也就不妨事了,只是常小娥为了支开他才小题大做地一叠声要喊大夫。
此时穆通渐渐离了众人,一转头看到扶着自己的是两个俊俏的丫鬟,雪白的颈项,乌油油的长发,不免心神dàng漾,起了色心。
正想趁机问她二人些闲话,忽见重瑜笑眯眯转过头来,登时轰得魂飞魄散,条件反she要叫起来,却看到重瑜漫不经心得做了个杀头的动作,眼中尽是威胁之意。筝儿跟在身后,重瑜也不敢放肆,手下用力,穆通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活生生捏断了,当下痛得歪嘴斜眼,却不敢出声,很显然他还记得那一剑架在脖子上的恐惧。
到了屋里,重瑜趁着筝儿去请大夫的空挡,掏出一颗药丸来塞到穆通嘴里,把穆襄用来胁迫她三人的手段照搬到了那位穆管家身上,只是药丸是她刚刚在花园里随手摘的也不知道是花种还是果实之类的小颗粒。
穆通怕死,至此便什么都听她二人的,重瑾重瑜走后,筝儿问起也不敢再提那日的事qíng,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苏锦心正站在湖边喂鱼玩,听得筝儿将事qíng一一告知,虽然没有查到什么古怪,但是她心内却隐隐觉得此事定有蹊跷,于是连夜差人拿了几件贵重的礼品去穆通家慰问。
夜深人静,众人已经歇下了,常小娥院中灯火犹存,门户大开。
她此时正抱胸站在门前,臭着脸盯着对面的人,穆襄此刻也正看着她,两人仿佛拼内力一般,暗自较量,谁也不肯让步,隔着一道门槛,像两根柱子般默默对视。
“啊啊啊——”
常小娥终于崩溃了,这穆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着几天宿在她房中,先前她还装模作样地忍耐,后来有天早上醒来后发现因为屋里烧了地龙的缘故,自己嫌热,夜里把被子蹬了不算还把亵衣脱了一半只穿了个红菱肚兜,而穆襄就睡在她旁边……
见她又露出了本xing来,穆襄忙捂了她的嘴,把人带到房中,扔到chuáng上,常小娥还在张牙舞爪,也不按套路出招,只管挥舞四肢,毫无章法地袭击穆襄。穆襄被她状如无赖的打法震惊了三秒钟,胸前已经连挨了两脚,怒火攻心,当下竟也忘了用武功,扑上来就跟她滚到了一处。
穆襄虽然在外行事老成,到底也才二十几岁的人,被她挑拨,气xing也上来了,不经思考就卡进常小娥双腿间,手脚并用制住了常小娥。这在常小娥看来,轻薄的意思太明显了,常小娥四肢动不了了,穆襄见状得意道,“你服不服?”
话音刚落,常小娥忽然挣坐起来,“砰”一声两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常小娥倒不觉得,还在破口大骂,穆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半天对面那张讨人厌的脸才慢慢清晰。
面上微热,穆襄抹了抹,指尖赤红,鼻中似乎仍有鲜血往外涌,常小娥拍着chuáng大笑,穆襄慢悠悠下chuáng,也不唤丫鬟,自己打了水清洗,回到常小娥chuáng前淡淡道,“为师本来打算教你一招‘偷梁换柱’,没想到却挨了夫人一招‘恩将仇报’,穆襄领教了。”
虽然重瑜已经威胁过穆通,但是穆通是jīng明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这小女生的把戏,穆襄已经赶在苏锦心之前让人给了他许多银两,恩威并施着意安抚了一番,本意想把他调往别处又恐苏锦心起疑,便暂时不动他。
他之所以几次与常小娥同住是因为怕府中众人说闲话,已经成亲了还住在书房也说不过去。夜夜挨常小娥的踢踹他都忍了,没想到她越发得了意,下手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穆襄说完也不顾常小娥的反应,走上前来抱了一chuáng被子,一个枕头放在墙边一张榻上,二话不说背对常小娥躺下睡了。
常小娥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呆,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无耻,想当初自己被他打得那么惨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不过是流了几滴血就傲娇了,太无耻!
想着自己也赌气睡了,前半夜意识朦胧地对自己说要警惕,后半夜已经睡得人事不知,四仰八叉地躺在chuáng上,只有脚上还勾着被子一角,上衣下摆掀了起来,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肢和圆圆的肚脐。
穆襄夜里起来无意中看到了,冷哼一声,忽听到廊下有声音,打开门之间凌风跪在门边,小声道,“官府已经得到消息,验尸完毕,徐家众人已经停放到郊外一家义庄。”
穆襄沉吟片刻,挥手让他退下,看着外面的朗朗星空不语。
常小娥第二日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穆襄却不知所踪,被子又重新放回了chuáng上,暗自下定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那个家伙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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