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娥盯着大门上那半卷深蓝色的帘帐,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声音,有人赢了钱哈哈大笑,有人低声咒骂……
对呀!
她跟穆襄都是习武之人,既然穆襄能闻声识物,自己就算比她差,应该也能侥幸赢几把吧,常小娥意志开始动摇,最终还是忍不住掀帘子进去了。
她不常出入赌场,对桌边那些人相互之间的眉来眼去一无所知,身上只有三两银子,常小娥努力回忆穆襄当时的所作所为,学着闻声识物,结果连赢了几局,喜不自胜。
赌之一字,小试则可,当退则退,可是抱着白花花的银子,常小娥有点刹不住脚了,银子越来越多,常小娥越玩越上瘾,在穆府时,她就喜欢跟丫头们掷筛子,但是姑娘们玩笑而已哪比得上赌场里的真刀真枪刺激,常小娥一时忘形,没留意到四周的变化,人群里一个尖尖脸白果眼的男子悄悄冲牌桌上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接下来,常小娥一路输,再也没有赢过,很快银子就输的jīng光,常小娥急了,双眼咕噜噜乱转,偏偏一眼瞥见了那庄家悄悄握起一副三个联排筛子。
常小娥怒不可遏,指着那人叫道,“你耍诈!”
“姑娘,出来玩嘛,有输有赢,这回输了,下回说不定就赢了……”
人群一人笑嘻嘻出声,另外还有几人随声附和,常小娥一概不听,坚持要看那庄家的右手。
“我们这可没这规矩,认赌服输,姑娘要是不服,欢迎下次再来。”
说话的正是那尖脸白果眼的男子,他身边站了两个守卫,看起来像是这赌坊的主人,常小娥哪里管那么多,正在起头上呢,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她正不慡呢!
常小娥懒得跟他们斗嘴,二话不说掀翻了桌子,银钱滚落一地,那为首之人当先反应过来,怒道,“臭丫头,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收拾收拾她!”
寻常打手哪里会是常小娥的对手,几乎不费chuī灰之力,常小娥轻松取胜,打得好不慡快,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还有谁要打,姑奶奶正心qíng不慡呢,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又踹翻了几个桌子,铜钱落地声叮当脆响,一些同常小娥一样被骗的百姓,纷纷哄抢一通,四散而逃,赌坊里的人只顾着常小娥,没拦住。
那为首之人见此冷笑道,“姑娘,你这玩笑可开大了,郑某今天损失的银子恐怕要从姑娘身上讨回来了!”
说着上下打量常小娥,忽然目露凶光,拧身朝常小娥扑来,只是武功实在一般,常小娥赢他绰绰有余,打了个虚晃,常小娥灵巧转身,一把扯了那人腰间的玉佩,擎在掌上细细端详。
那人受rǔ不怒反笑,yīn森森地盯着常小娥身后,常小娥暗道不好,可是已经躲不及了,一道罡风从身后袭来,电光火石的瞬间,常小娥略一歪身,掌风几乎擦着她的肩膀而过,常小娥大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家不起眼的赌坊里居然藏着这样的高手。
那人一击不成,反手掷出两颗铁莲子,常小娥没料到他出手这样快,眼看退已来不及了,gān脆借力使力,一掌拍在桌上,腾起身体,空中急转,堪堪避过他这一击。
那两枚暗器直直飞向后墙,就像cha豆腐一样,嵌入墙体半寸有余……
来人出招如此迅猛,常小娥不敢大意,急忙转身,那人此刻恰好也刚落地,悠悠转身,常小娥看得分明,原来是个女人。
那女子身姿矫健,勉qiáng称得上清秀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也在上下打量常小娥。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这里捣乱?”
那尖脸白果眼的男子似乎十分畏惧她,忙躬身上前,却被她摆手阻止了,很明显,这女子才是这间赌坊的主人,只是穿着未免寒碜了点,一身布衣长裙,发上也只别了一只银簪,满脸正气,一点也不像个地头蛇。
常小娥才懒得多管闲事呢,她只想要回自己的银子。那女子闻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姑娘真是说笑,这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别的本姑娘不管,只是耍诈赢我的银子必须还我!”
原本以为这些人蛇鼠一窝,难免还要动手,然而出乎常小娥意外的是,那女子竟然开口询问具体过程……
在她凌人的目光之下,那白果眼的男子居然微微发抖,常小娥听不清她们小声说的话,但是那女子居然叫人把银子包好递给常小娥。
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居然这么轻松,刚刚还要置她于死地,怎么一转眼,又乖乖把银子还给她?
常小娥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满心疑惑。
☆、第44章
常小娥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胡乱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居然再次见到了赌坊里遇到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在等她,见她下楼,忙起身招呼,“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乍见之下,常小娥以为她是来找茬的,可是看她恭谨的样子又不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gān脆不理,想罢,常小娥糙糙应了一声,饶过她,径直向门边走去,怎料那女子一马当先挡住了去路,微笑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常小娥想了想,随口说道,“我姓重。”
“原来是重姑娘,在下祈凤,昨天晚上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
原来为了这事?
常小娥摆摆手,示意自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说着抬脚又要走,然而那女子却百般阻挠,很是自来熟地将人带到一处高档酒楼,口口声声要给常小娥“赔罪”。
常小娥正肚子饿呢,但是她摸不清眼前人的来历,江湖险恶,不敢轻易动筷。祈凤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礼貌了几声,她率先拿起碗筷将桌上菜肴一一尝过了,常小娥见她没事才安心拿起筷子。
常小娥是个多话的人,祈凤也惯于在人事上留心,席间你来我往,一会功夫两人便混熟了,常小娥慡利的xing子让祈凤现出一点疑惑。
酒足饭饱以后,祈凤结账,常小娥擦擦嘴,两人一同出了客栈,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边,常小娥伸了个懒腰,牵过自己的马,貌似漫不经心地发问,“谢谢你的招待,现在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问就快说吧!”
她说的那样自然,好像这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qíng一般,但是祈凤却注意到常小娥在说到“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祈凤生平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像常小娥这样的女子,一会装疯卖傻,一会又过分谨慎,明知她别有用心还要跟着一起来,末了居然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姑娘既然这么慡快,那祈凤也不兜圈子了,只好冒昧问一句,重姑娘腰间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常小娥低头瞧了瞧方知她指的是从离朱身上抢回来的那块玉佩,水行月的事qíng事关重大,何况还牵扯到穆襄的xing命,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眉目端正,彬彬有礼,但是人心隔肚皮,常小娥不敢冒险。
“一个朋友送的……怎么,你见过……”
常小娥信口胡诌,岂知那名为祈凤的女子一瞬间眼里却冒出了杀气,死死盯着常小娥的脸,森然道,“她是你的朋友……”
常小娥不明所以,见她如此,忙悄悄抓紧腰间的短剑,祈凤见此冷笑一声,“既然是她的朋友……那就是我祈家的敌人了……”
这时,随着祈凤一声令下,角落里忽然钻出了好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手持木棍,目光蓄满仇恨。常小娥反应奇快,见这架势便猜出此人与离朱有仇,居然好死不死撞到了刀尖上,她可没有好心到心甘qíng愿替那个妖女背黑锅!
“误会,误会!这玉佩是我偷来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常小娥此刻已经从那些训练有素的乞丐身上瞧出端倪了,如果她没记错,好像这一任的丐帮帮主就姓祈。
“偷来的,就凭你?”
祈凤虽然未曾跟离朱正面jiāo手,但她知道此女工于心计,最善使毒,凭常小娥的武功根本赢不了她。
“其实不是我偷的,是我一个……朋友偷得……我也跟离朱有仇,我也在找她……”
常小娥就是猪也能感觉到在提到离朱的名字时祈凤眼里的杀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划清界限。
“哦?你们有什么仇?”
祈凤显然不相信,常小娥既不能撤出穆襄又不想白白送死,少不得又要编故事。
“她掠走你母亲?”
“没错!你别看那水教主长得像个天仙似的,其实喜欢……女人,她徒弟为了讨她欢心,四处搜罗美女,哎,谁让我母亲长得那么好看呢……”
“这么说,你是为了寻找你母亲?”
常小娥点头不迭,“我原本打算来洛阳投靠亲友,谁知连亲戚也被那妖女杀死了,我身上没有银钱,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去赌坊赢几两盘缠。”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块玉佩当了做盘缠?”
祈凤仍然半信半疑,常小娥闻言大义凛然,“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线索,我就是饿死街头也绝对不会当了它!”
祈凤的父亲,也就是前任丐帮帮主前不久才被离朱杀死,听到常小娥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姑且无论真假,总之触动了她的内心所想,祈凤冷笑一声,眼中jīng光爆闪,“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祈凤就是活吞了她常小娥也不管,不过,听到她这句话,常小娥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对,我们一定杀了她,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常小娥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终于卸下了这群叫花子的武装,众人满怀悲愤,跟着常小娥高喊,报仇!
祈凤没有再说要杀常小娥的话,但是也没有半点要放她走的意思,常小娥见他们人多势众,开溜无异于火上浇油,gān脆见机行事,跟着她一路回到叫花子的老巢。
所幸受到的待遇还不错,而且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红漆大门,青石子铺路,虽然远远比不上穆府的奢华迤丽,但是绝对不是一个乞丐能住的起的。
祈凤似乎看出了常小娥的疑惑,语气多了一点嘲讽,“重姑娘是不是以为我们丐帮弟子就应该住在茅糙屋里?”
“哪里哪里,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门徒遍天下……”说到这里,常小娥忽然想起那间赌坊,这年头连乞丐都这么有钱,难怪过去兄弟们常说日子太艰难,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做乞丐划算……
祈凤虽然不知道常小娥脑子里在盘算什么,但她行走江湖多年,看得出常小娥并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她说的故事,祈凤并不完全相信,但是细节处却挑不出任何毛病,无奈之下,只好先将人带回来再做商量。
常小娥被软禁了。
虽然祈凤没有直接下令,但是常小娥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只是一天,常小娥就受不了了。
常小娥走后,穆襄曾经去城门打听过,知道她尚未出城,她知道常小娥身上银子不多,在附近的几家客栈稍作打听便查出了常小娥的下落,她一个女孩子家牵着一头高头大马招摇过市,要追查她的行踪并不难,穆襄很快便从客栈伙计那里得知了常小娥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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