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鬼鬼祟祟的?”慕容颜放下了手中的láng毫,眼光在苏璃身上来回逡巡。
苏璃垂下睫毛,咬了咬唇,说道,“我。。我觉得闷得慌,四处走走,不行吗?”
自从那日没有回应她问自己的那句‘是否爱她’的问题后,慕容颜已有数日没有与自己同chuáng共寝,即便有时自己在府院内遇见她,她也总是避而远之。
她的刻意冷落,令苏璃心中极不好受,所以今日忍无可忍之下,便寻到了这梨殿。
慕容颜默然地盯着她半晌,继续垂下头,拾起了笔,不动声色道,“随你罢。”
她并不是要故意疏远她,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你。。你。。”苏璃被慕容颜冷淡的语调激得急急抽气,bī得连话都说不周全。
至于么。。她至于这般小家子气么。
“是奴婢不好,不该随意进来扰了殿下的好兴致,这就从殿下眼前消失!”
苏璃眼中掠过明显的恼意,猛一跺脚,便忿然转身离去。不想却因走得太急,被裙裾绊住了脚足,身子重重磕在坚硬冰凉的地砖上,低低呻.吟了一声。
“小。。小璃!”慕容颜急忙扔下了笔,飞奔到苏璃身旁,伸出手想要扶起她。
只听‘啪’的一声,苏璃一把打开慕容颜伸来的手,忍着膝盖上火辣辣的疼,冷声道,“不必劳烦王爷,奴婢有手有脚,自己可以站得起来。”
“别闹。”慕容颜赶紧一把用力抱起了她,快步走到长案前,将上面的纸笔往旁边一拂,不顾她的挣扎便把她放在案上,借着斑驳而入的光线,翻起她的裙摆,“让我看看,摔在哪里了?”
苏璃双颊烧得滚烫,用双手拼命挡着自己的膝盖,对着慕容颜又急又恼道,“你。。你不许看!”
慕容颜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黯然,但她咬了咬牙,并不理会苏璃的反抗,只是用一只手把她的双手拢在一处牢牢抓住,另一只手撩起她单薄的裙裾,露出她光luǒ的双腿,垂在桌沿旁。
只见她两块膝盖红红的,擦破了些皮。
慕容颜见只是皮外伤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心疼地轻声问道,“疼吗?我去取点伤药来给你涂涂。”
心中咯噔一跳,莫名其妙地,苏璃突然舍不得慕容颜离开,连一小会儿也不行。她不自觉地伸足勾住她的腿,用手紧紧扯住她的衣袍,带着哽咽道,“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慕容颜猛然抬眸对上了苏璃的美眸,忍不住一阵心摇神驰,颤声问道,“你之前。。都是在yù拒还迎吗?”
苏璃这才幡然回神,发觉自己此刻与她的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自己光着的腿勾在她身上,像似最热烈的邀请。她慌忙放了下来,低头不敢再动,心口乱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下一瞬,慕容颜便贴近了桌沿,紧紧搂住她的双肩,炙热的吻就侵袭了上来。
这次的吻异常炽烈,苏璃只觉得自己被窒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仿佛都要融化了一般。慕容颜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微弱的抗议声完全吞噬殆尽,她目若星火的浅眸流转着金色的光晕,令人迷眩,令她不由自主地抬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听着从苏璃唇齿间不停流泻出的破碎而婉转的嘤咛,慕容颜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熟悉而迷幻的梦境之中。。。她全部的理智早已被汹涌而来的qíng.yù和令人发狂的思念焚得一gān二净,便qíng不自禁地伸手滑到苏璃腰间的衣带处,不自觉地开始解她的衣衫。。。
两人贴紧在一起,心跳在一处,竟是完全一致的节奏。
慕容颜痴迷地亲吻着自己身下的佳人身上每一处肌肤,她的柔唇,她的锁骨,她的香肩。。。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感觉,已经太久太久不曾有过了。
安静的宫殿内,只传来两人无比契合的心跳和衣帛拉扯的声音。
正当两人深深沉沦在难以自拔的耳鬓厮磨的欢好中时,殿外忽然传来侍从的一声恭敬地禀告,
“王爷,无忧公子来了。”
慕容颜被染上yù/望的浅眸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松开了唇。
她沉重地喘息着,满脸是汗,望着身下眼神迷离、衣衫不整的苏璃,登感一阵滚烫的脸热。
“王爷,无忧公子求见。”门外的侍从没听见殿内传来声响,便又提高了声音。
“知道了,让他在正殿内等着本王。”慕容颜定了定神,抬眸盯着映在门上隐约的人影说道。
“诺。”
苏璃的脸此时娇艳yù滴,她赶紧将bào露在外的晶莹躯体用衣衫遮住,将羞红的脸颊不自然地别到一旁。
自己刚才好像中了邪一般,怎会差点这般轻易地便将身子jiāo付予她?
慕容颜整了整衣冠,痴痴看了她半晌,终是郑重地道,“你在此地别乱跑,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了,有话要同你讲。”
苏璃不记得自己是有点头,还是没点头,只记得她临走前落在自己额前轻若薄翼的一吻,印在她火烫的肌肤上,却是说不出的熨帖。
她呆坐在她方才做过的位子上,失神地盯着她一片láng藉的长案,只觉得脑中思绪纷扰,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不知不觉竟等到了傍晚,可慕容颜却依旧没有回来。
苏璃终是站起了身子,有些恍惚地环顾四周,缓缓打量起这座梨殿。
这算是自己第二次来到这里,房内一如既往的典雅gān净,摆满了满架的书,还挂着些弓箭刀枪。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苏璃执了烛台,走近慕容颜放在架上的书籍。
她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她喜欢闻什么花香,穿什么衣饰,用什么笔墨,读什么古籍。。。她都想要知道。
诸子百家,各部兵书,应有尽有。
苏璃伸出纤细的手,缓缓走着,伸指逐一划过这些她曾经拜读过的书籍,不想在最里层的角落里,竟瞥到一册《谏伐匈奴书》。
她一愣,盯着这本书册,久久无言。
犹豫了良久,她还是伸手抽出了此书,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颤抖地翻开。
当中一页微微泛huáng带着皱痕的素笺在半空中打着转,翻飞如蝶,轻轻落在了地上。
苏璃蹲下身,弯腰去捡,浑身登时如被雷劈般,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敢动。
周围很静很静,苏璃渐渐屏住了呼吸。
摇曳的烛光下,素笺上断断续续又再熟识不过的伤痛字迹,生生撞进她的眼里,以至于拾起的素笺,似有千万斤重。
那些笔迹绵软乏力,隐约还染上了点点泪痕,将墨迹染成片片飞云:
今以此书与君相决绝,昔日因qíng所蔽,令国蒙羞,愧对漠北子民。
往后为国大计,当以家国为重。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斩青丝,伤离别。
愿君安,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卿长诀!
最后一行字更是笔枯筋断,抖不成书:
绝qíng勿语心未甘,无缘何苦忆心寒。
而角落处落着五个字:
出大汗夏缇。
苏璃盯着自己真正的名讳,久久移不开眼。
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像似有一个久远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讲话,但有些轻,听不清楚。
☆、第54章 庭斗
沈玉儿款款站在殿庭中的一处鱼池前,手作兰花,捻起鱼食细意洒下,扰起一池萍碎。
她身穿一袭茜红华服,这本该是皇后才配穿戴的服色,妖丽胭脂深扫入眉,望月鬓上cha的六对金簪也逾越了贵妃该有的规矩。
一位宫女从殿外垂首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凑到她的耳旁,极轻地道了数语。
只见沈玉儿眸光一凝,正色问道,“此话当真?”
那宫女垂下眸,从袖中掏出一块用黑布包裹之物,恭谨地回道,“千真万确。”
沈玉儿伸指将那黑布轻轻挑开,盯了半晌,唇角勾起一道明显的笑意,她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进池内,冷笑着转身走向内殿,“好极了,看来这次能一箭双雕,不但能除掉那个贱人,还能顺带替陛下拔掉一根心头之刺。”
她突然脚步一顿,脸上笑意更浓,“不对,是一箭三雕才是,若到时候她冷岚歌忍不住出面为那位王爷求qíng,岂不是也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他二人之间有私?”
“娘娘高见。”身后的宫女急忙谄媚地恭声应道。
“去准备一下,本宫要马上去见圣上。”沈玉儿昂起高傲的下巴,发话道。
“遵命。奴婢这就去备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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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颜阔步走进正厅,见那个一袭青衣的儒雅男子正闭目坐在长椅上。
听到从远到近的脚步声响,段无忧缓缓睁双眸,望着那位脸色有些cháo红,眉目俊秀的襄王殿下走了进来。
他立了起来,恭敬地一拜,“糙民段无忧,拜见襄王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慕容颜快步上前示意他起身。
段无忧抬起头,直直凝视着慕容颜,冲着她郑重地道,“殿下,不必再等了,时机到了。”
慕容颜的眉骨一动,想起先前自己曾请教段无忧究竟怎样才能除去陛下的左膀右臂,重新改写自己一直以来受制于人的命运,那时他只告诉自己要等,等一个迫不及待动手之人。
她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只见段无忧微微一笑,道,“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殿外响起一阵喧哗,有纷乱的脚步声和尖锐刺耳的拖音,“襄王殿下,接旨——”
慕容颜诧异地望了一眼段无忧,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快去接旨。
殿外的侍卫早已跪成一排,慕容颜面目凝重地走了出来,端正地跪在那明huáng的圣旨之下,低声道,“臣,领旨。”
管事的宫人缓缓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逢赏荷佳节,龙心大悦,故于今晚设家宴于太液池上,特邀皇七弟襄王同饮。钦此。”
慕容颜的眉心不落痕迹地一拧,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亲自接下圣旨,道,“臣,谢主隆恩。”
待那宫人走后,慕容颜手持那轴圣旨踏进正厅,对着段无忧苦笑道,“不知皇兄为何突然设宴,总觉得今夜会是一场不得不赴的鸿门之宴啊。”
段无忧摇着头,长长地叹息道,“唉,可惜殿下却无半点汉高祖的心狠狡诈,不然段某又何需特地前来提点殿下。”
慕容颜攥紧了手中的圣旨,咬牙问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不知先生有何计谋?”
段无忧没有回答慕容颜的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的青葱,问道,“在殿下心中,可有想要保护的重要之人?”
慕容颜一愣,默然不语。
在自己心中,自然是有重要之人,还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无论如何,她已不想再失去她了,她亦不能再失去她了。
只听段无忧接着问道,”在这世间,又可有什么人在等着殿下?”
慕容颜瞳仁一缩,指节因为握得太用力,而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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