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看这qíng况,晓得他是看上这个小娘子来了,心里头嘀咕了一句,还是恭敬的递过来一盏油灯,二当家随手接过,急不可耐的挥手示意他一边去。
看守的yù言又止,想来还是想提醒一下这些都是要送给“头儿”的,但瞧了一眼二当家兴奋的有些扭曲的表qíng,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甚至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抬头看什么,低着头出去了,还贴心的给把门带上。
柳娘冷静的直视着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心里头不住的念叨着平君的名字给自己力量,就这样伴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看着看守通往外界的大门又一次的关上了。
而那个提着一盏油灯的男人,带着犹如恶鬼般的表qíng,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
王定之听了平君说的理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平君,失态的大声嚷嚷道:“你是我的阿姐吗?!你还记得父亲?还记得大伯?还记得阿兄吗?!你心里可还有一点王家?!你居然为了……为了!!”
他气的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王家几个给王将军当过贴身亲兵的长辈都在场,均是面带失望的看着平君,平君心里头清楚,若不是碍于十几年的qíng面,此刻他们定然要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了。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qíng,王家这些年受过的苦头,吃过的亏,还要到何时才能平反?圣人在宫中又要如何自处?
平君浑身颤抖地试图拍马向前走,刚走两步便勒住了马,痛苦的捂着脸,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王定之觉得静静的看着无声流泪的自家阿姐,突然觉得此刻的平君实在是太过陌生,他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有种难以言述的荒唐感,各种qíng绪jiāo织之下直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王定之努力地平定下心中的翻涌,深吸几口气,眼里的神色也渐渐的冷了下来,他不再试图与平君jiāo谈什么,淡淡的嘲讽道:“阿姐便在此处想吧,太子也不知如何了,若是耽误了,太子府就成了一座火场了,阿弟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平君如何反应,领着骑士们打马狂奔而去。
平君哑声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定之带人离开。
杏仁儿在一旁听的焦急不已,好容易到了可以让她发话的场合,急忙对平君劝道:“娘子快些去吧!我说句重的,是娘子自己重要,还是王家重要?先不说李姑娘了,娘子当年为什么要嫁给赵世卿你还记得吗?”
杏仁儿家祖祖辈辈都是王家的家兵,对王家的感qíng自然非同一般,又跟平君自小一齐长大,话说的自然直白,见平君表qíng有所变化,连忙又下了一剂猛药:“便是你不去救李姑娘,我们几个替你去,我们有备而来,还斗不过几个蠡贼?当日将军不许你嫁,大郎二郎三郎不许你嫁,圣人不许你嫁,你偏要嫁,你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为了王家,为了让父亲能够好好的在前线保家卫国,为了前线苦苦煎熬的士兵,为了大陈的黎明百姓,平君心里回答道,她曾希望自己身为男儿,可以与父兄一齐上战场,保家卫国,守护这一方水土,便是生做女儿,也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
她爱这山河,喜爱这山河壮丽,也爱大陈的百姓,爱他们质朴勤奋,她爱自己的家人,希望他们一生安康。
她曾经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放弃自己的半生幸福,她曾经愿意为了这些东西一生钻营,可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儿女qíng长,她辜负了自己此前所有的信念。
平君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转过头笑着对杏仁儿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忘了。”
杏仁儿看着平君哭似得笑着,对着自己一脸的祈求,心疼不已,赌咒发誓道:“我们若是少了李姑娘一根汗毛,也不必再过来见娘子了!”
正说着不妨阿梨也艰难地骑着马过来了,她显然也碰到了王定之一行人,听了杏仁儿说话立刻接话道:“这回儿再不会犯错了,娘子快去吧!”
平君又对着几个婢女笑了一笑,什么话都没有多说,领了几个青壮,与杏仁儿几个分头走了。
平君狠狠的打着马,一路纵马狂奔将随从甩下了好远,好像这样就能假装自己的眼眶不过是被风chuī红的,她在自己心里头默默的说道:“柳娘,对不住,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立刻去陪你,我还有好多事qíng要做,不过你放心,等到做完就好了。”
被火光笼罩的太子府,渐渐的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第44章
平君的眼睛里倒影着火焰,冷冷的看着前方,太子府外早就厮杀成一片了,为了与这些bào徒区分开来,王家兵门头上都缠绕着红色的头巾,平君不过一眼扫去,便晓得了这些bào徒远非乌合之众,进度举止都有度,绝对不是所谓的平民百姓。
能在王家做府兵的青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把刷子,但这里毕竟还是天子脚下,王家也不可能真的豢养许多家兵,又不是要造反,也不愿给人话柄,因此平君粗粗看来,家兵的数量还是远远少于围攻太子府的bào徒。
虽然家兵一个也抵得上一两个bào徒,但是在bào徒的围攻之下还是有些疲于抵抗。看来只能拖个一时半刻,关键还是要靠禁军过来救驾。
平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在现场看见一个三角眼身材jīng瘦的男子,他并没有直接入阵搏杀,倒是被人群掩护在后方,不时的叫着什么。
这个就是这群bào徒的指挥者了,平君冷笑一声,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脚下不停的踩上了混战的人群,一路踏着人头、手拿破军直指那人,bào喝道:“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众人都不知如何反应,便被平君踩着脑袋一路飞驰,那头领听得声音抬头一看,见得一个修罗般的女人拿剑对着自己,踏着人群快速袭来,好像在飞一样,竟有种从天而降的气势。
他吓得本能的抱头就地一滚,躲开了平君的雷霆一击,刚刚躲开,便觉得脸上有些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却发现一手的鲜血,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遭了罪,这下更加不敢抬头,只在人群中爬行。
平君一击不中,又失了那人踪迹,心中怒火更甚,喝道:“缩头乌guī出来受死!”
手中破军不停,起落之中,带起一片人头,平君任由鲜血洒满了衣服,执剑昂然矗立,周身一米之内无人生还,犹如地狱之恶鬼!
却远远的听见王定之的叫声:“阿姐!!门破了!!快去救驾!!”
官家不甚重视这个儿子,又自持天子脚下,百善之地,太子府的侍卫并不多,这会子叫一群bào徒一合击,即使中途有人救驾,也是不到一刻钟便被破了门。
平君晓得自己今日不开杀戒,是泄不了这心中之火,嘴角冷冷一笑,追杀着这些狂徒直入了太子府。
这下子更是显得这般人是有备而来,一两百人一入府,却不分散开来,而是直直朝着后殿太子的寝殿而去,一路上既不抢掠,又不放火,只埋着头朝前冲。
太子府的侍卫们一下子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因着bào徒们也不与王家兵纠缠,宁愿手上挨了一刀也不还,倒是生出了一些摧枯拉朽之势,险险就快破了后院门了,这叫王定之焦急不已。
王定之本就体弱,又不擅武力,带兵过来不过是向太子表个衷心罢了,王家兵也是以整体素质见长,一共五六十人,能拖着两百bào徒这些时辰实属不易,这下子实在是看着有些大势已去的意味了,王定之只觉得五脏六腑俱焚,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姐!!快去带着太子走!!太子不能死!!”
这些人里头说的上武功高qiáng的,也只有平君了,王定之是期望他阿姐赶紧抢先杀入后院,带着太子现行逃走,他们已经在这里拖延了一刻钟了,这里毕竟是太子府,住的人乃是储君,哪怕官家再不看重这个儿子,待他百年过后这也是大陈的君主,再过一会儿说什么也会有禁军过来支援,只求平君能再拖得一两刻!
王定之能懂的道理,从小在军营里头摸爬滚打长大的平君没有不懂的,只不过她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手中的破军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人命,可是这人好似无穷无尽,教她都有些脱力了。
好容易抢到了后门前,那群人却是率先一步将门撞开了,吓得的里头堵门的小huáng门四下奔散而逃,前头进去的几个人也是不管不顾,眼睛都不看那些小huáng门一下,由着那个领头的带着直直朝太子寝殿而去。
太子虽然说年纪小,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意思,又从来没得到他那个倒霉父亲一天的疼爱,但到底是太子,他就搬了一把椅子,端坐在寝殿里头,看着他的大伴带着仅有的几个侍卫跟小huáng门搬了家具将门堵死。
太子咽了咽口水,心里头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此刻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他qiáng忍着恐惧,开口问他的大伴道:“冯大伴,逆贼离此地可是近了?”
冯大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颤抖着说道:“听着是不远了。”
冯大伴忍了又忍,还是出口埋怨道:“殿下当初就该逃的!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
太子摇了摇头,茫然道:“他们既然敢过来攻打太子府,自然是有准备的,不过是分几个人出来罢了,后门角门少不得有埋伏,说不定就是在前院闹的大了,bī着我从后边哪儿的逃出去,等着我上钩呢。”
冯大伴叹了口气,也晓得是这个理,太子说的是对的,自己一行侍卫少了地势的依托,难说能挡的了多久,太子府好歹也是按照只比官家次一等的规格修建的,逆贼从外头攻进来也是不容易,禁军赶过来按道理来说也不要一刻钟,只要等到禁军过来救驾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军队过来救驾。
太子听着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的想道:“看来今天是天要亡我,我活了这么大,却是没什么用处,也没让阿娘过上一天好日子。”
外头已经有逆贼拿了木桩在撞门了,侍卫们一头一脸的大汗,举着武器守在门后,有几个小huáng门顶着门,已经实在是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冯大伴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就随手抄了张板凳举着站在太子身边,两个脚跟筛糠一般哆嗦着,口中喃喃道:“便是教我死了,我也要护住太子。”
太子见了冯大伴这模样,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这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呢,外头用力一撞,几个小huáng门连着家具也一起被撞飞了。
一行杀气腾腾的bào徒瞬间跟侍卫们战成一团。
兴许是他们跑的快,只带了几个人,侍卫们好歹也是挡上了一挡,冯大伴瞧着自己帮不上忙,便站在后头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可知道面前这位是谁!!这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们这些逆贼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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