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般说,殷兰夜岂不是很危险?”尚君墨伸手又捏了剑诀,再次向那结界击去,只是那结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叫他心下着急得要疯,每当这个时候,心里就会想,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结界之外的殷府,已然变成了一个修罗场,大量魔界弟子涌入,众人在瞬间便厮杀起来,而殷兰夜的几个兄长却被魔教簇拥在安全区域,冷眼看着之中的厮杀。殷兰夜忍住心中的恨,将手中的清光送入来人的咽喉中,血溅了满地满身,溅在她的脸上,犹如一个嗜血修罗。她从容地挥动清光,心想这时的qíng形决不能让自己死,只是眼看魔兵越来越多,她和顾秦背靠着背,渐渐被围在一个小圈里。
这时候,她突然便怀念起无面来。在云延的时候,当时她还只会背剑传中的几首诗歌,有一次师父不在,她饿极了就想在凤凰涧中捞条鱼吃,只是当时正逢雨季,溪流汹涌,一不小心便被大水带了下去,她不会游泳,被呛了好几口水,身子又撞在石壁上,让她眼前发黑。她当时真的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是那一瞬间,却有一双手将她从溪流中提起,那人一身黑衣,面具一如既往地没有表qíng,不是无面又是谁?
“师父!”她痛哭流涕,伸手去抱无面,无面的身上很暖,伸手将小小的她抱起在了怀里。那日月色也很亮,照耀着两人的身影融在了一起,无比亲密。许久,无面终于开口,“饿了就去山腰师兄师姐处吃饭,如此胡闹,若不是我回来你早就没命了。”
她抱着无面,鼻涕眼泪擦了她一身,“我怕师父回来看不见我,又要罚我抄五百遍《剑传》……”
无面哭笑不得,虽说是五百遍,《剑传》中却也只是寥寥百字,却把她害怕成了这样,“那以后你犯错我便不叫你去抄写《剑传》了,现在要罚,最先还是罚你学会游泳吧?看着落汤jī的样子多láng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父!”她羞极,之前对师父的不满通通消失,“你就会开我的玩笑!”
无面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
这大概是之后遇到过的最危难的时候了,不,比当时还危难。几千魔兵围着她,无面又在千里之外的凤凰山,这次动起手来,只怕是只能靠自己了。
只是那一圈魔兵却许久未动,一切犹如困shòu之斗,那边观战的人却似乎突然起了兴致,想看正中央之人如何怕得身心俱疲任人鱼ròu,一时间天地无声,那一抹残阳悄悄钻进了地底,却是将一抹圆月扶上了天空。殷兰夜手中握着清光,手臂却已然麻木,随着时间的移动,她的心也沉了下去——一会若是动起手来,只怕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吧?
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头顶上的结界却蓦然震了一震,尚君墨和连九毓正在其中打坐养神想着办法,那一个震动让他们几乎是喜出望外——蓦然之间,却是一个白发女子,将那个结界直直收了回去。
“师父!”“师祖!”两人惊呼出声,“你怎么出关了?”
“我若是一年不出关你们两个怕是要被这两个小玩意儿困在这里一年了吧?”无伤君笑,翩然落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靳无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困在这里?”
尚君墨皱起眉头,“或许他们的目标是殷兰夜,若是杀了她,夺取了殷家的实权,落霞洲大概就要落在齐应南手里了……不过师父,你的头发……”
他那一句犹然没有问出去,无伤君却已然是起身,踏着剑便向殷府而去。
尚君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这是她应该还不知道温兰佩的转世便在那里,若是遇到了,又该是怎么样的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方都没有动,却是眉照寒首先结束了这场游戏。她命令魔兵退散开来,一双媚眼幽然动人,却带了十二分的杀气。
“殷家的传人果不其然,便是面对这样的困境还是很冷静嘛。”她笑,手中捏着一条断骨链,“只是不知今日一战,到底是你的剑术好一些,还是我的链法好一些。”
“闭嘴!”却是顾秦飞身到了殷兰夜面前,“你想动她,先杀了我再说!”
“哟,不归剑传人顾秦,我看着你这架势,心里也是好害怕的呢!”说罢断骨链已然出手,犹如一条出动攻击的蛇,直向她的心口,顾秦蓦地向右闪避,逆身而上,不归剑瞬间吐露出一道蓝光,“好剑法!”却是眉照寒一声赞叹,手中断骨链往回一撤,眼看便要把她困在其中!
殷兰夜看得心中一紧,那顾秦却是也飞旋起来,足尖在链上借力,向上空一跃,只是那一踏却是让她的脚也受伤,眉照寒收回断骨链,冷笑,“不过就是这样还是被我伤到了,真是可惜了小美人,我的心也是好痛的呀!”
空中的顾秦哪里受得住她这种言语间的侮rǔ,瞬间返身而下,不归便朝她直刺而去,而眉照寒却不惊慌,手中断骨链盘旋而上,却是将不归刺中她之前,将她先困在了断骨链之中。
“呃!”不归剑剑锋离她只有不到一寸,那断骨链却已然刺入顾秦肌肤,有血滴顺着断骨链流了下来,落在地面。
“顾秦!”殷兰夜低呼,上手便是《剑传》第四章的一式“星如雨”,只是那眉照寒修为甚高,鞭法又yīn狠,却是一撒手将顾秦甩到一边,伸手一掌便要向殷兰夜打去!
“兰夜快跑!”顾秦大呼,却为时已晚,时间几乎就凝结在那一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一转世便被拖入了这一场战争的洪流?
却是一种清泉一般的气息将她拖住,稳稳放在一旁。顾秦抬头去看,那人一袭白发,在夜色中拔地而起,却是向着殷兰夜的方向。
凤萧箫!她心中大喜,霎时便安心得昏死过去。
那掌未到,掌风却已然将殷兰夜震了出去,电光石火之间却是有人飞身而上,将肩膀送在她脚下,殷兰夜借势而起,冲到半空,来人却也是使用着云延的剑法,那一把光剑平平砍出,却像是带了无限威力,叫那魔女也向后一退。她却不收手,在殷兰夜肩上一踏,殷兰夜也主动将肩膀送上,这每招每式如此熟悉,便是她当年在凤凰山上与无面一起修的《临江仙》!
师父!师父!她心中大喜,每当她为难之时,无面肯定要来救她的!只是那一回身,恰逢那人踏风而起,那一头的白发散落在空中,又有哪点是无面的影子?
“哟,女儿,你怎么来了?见了我一步跪拜二不请安,也实属是大逆不道啊!”她停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轻飘飘就是这句。
“什么女儿!”却是眉照寒也摸不着头脑,虽是败落却无端被这般侮rǔ,却是气愤得很。
“也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是不是忘了当日靳无衣为了救你将我全身血放空的事?”她笑得讽刺,“你现在身上流的血,可是我的!按理来说,得喊我声娘亲才是啊!”
“莫名其妙!”眉照寒将断骨链捏在手中,脚步却已然受伤虚浮。
“好了好了,不与你多话,回去告诉靳无衣,我出关了,叫他把脑袋抱在怀里活吧——若是哪天我一个不高兴,可是要夺来当球踢的!”凤萧箫冷笑,伸手便是一招月落银河,直直将她击飞出去。
身后殷兰夜几乎是呆住,迟钝地喊了声:“师父?”
“不,你认错人了,我是红尘无伤君,可不是你什么师父。”她没有回头,只是低笑,“顾秦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确定不先去看看她?”
殷兰夜这才想起来,连忙去看地上的顾秦,她的伤在她手上已然被止住血,现在只是昏迷不醒。殷兰夜将她一个横抱起来,“你真的不是师父?”
“不是。”她没有回头,殷兰夜有些奇怪,却只是抱着顾秦往回走,只是一回头,有眼泪便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哭?殷兰夜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在把顾秦jiāo给大夫后,她几乎是瞬间便夺门而出,本想那人已然远去,她却犹然站在原来的地点,似乎也在等着她来。
她站在她身后,有微风chuī来,那满头白发随着风扬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感觉是如此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有人在喊着她什么。
“师父!”她吃痛喊出声,面前的人终于舍得转过身来,向她伸出手。
“你看,我不是你师父,”她笑,将她扶着站起来,“我叫凤萧箫,不是无面。”
“那你怎么会知晓我师父叫无面?”
“我是这九天之上最高的仙,知道又有什么难?”
殷兰夜不忿,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只是生气地瞪着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可就是好久好久,黑暗里有火光在燃烧,那些黑衣人纷纷涌入天地盟据点,她站在最高处,看着大家的身影被淹没在那些人之中。
“副盟主快跑……”惊讶之余却是常伴着的赵虎已然残废的身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不!”她慌忙俯下身,去抓他的手,只是那人却突然变成了魔兵,正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她蓦然惊醒之时正是夜里,月光正亮。身畔的人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清醒,傻笑着问,“你醒啦?”
陆吟君这才发现自己枕着她的肩膀,一时之下有些脸红,只是房中毕竟暗,青塞维尔并无发觉。“谢谢你。”
“醒了就好……”青塞维尔揉了揉眼睛,“你饿不饿?不然我去帮你搞些吃的来?”
陆吟君这才发觉腹中空空如也,只得不好意思嗯了一声,说,“劳烦了。”
有了青塞维尔,陆吟君的生活便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她知道她身体不好,便和阮白塔要来了一架轮椅,推着她天天向凤凰山上的花田跑,什么时候抓个蝴蝶,什么时候摘朵野花,竟然是把陆吟君逗得每天欢笑不断,一时间竟然是减缓了失去天地盟的痛苦。
“倒是让我想到了大王和无忧。”阮白塔轻笑,“陆吟君遇到青塞维尔日益鲜活起来,倒是像极了当年殷无忧遇到大王时,突然像是从坟墓中爬了出来,染上了阳光的颜色……真好。”
“是啊……”公仪繁与她并肩而立,不远处青塞维尔一声红衣如火,陆吟君一身青衣如莲,热qíng碰到雅致,却是一种不一样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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