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片刻,才有一队人马气势非凡的走进城,队伍前后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中间有两辆车,前面一辆富丽堂皇,车身雕龙刻凤,八宝镶嵌,一个硕大的明珠在车顶绽放出熠熠光芒,极尽奢华。四面车帘高高挑起,露出端坐其中的龙桂。
远远望去看不清龙桂的脸,只能看得见龙桂身着华丽的大红锦服,外披纯白狐毛大氅,发髻高高梳起,上面cha满珠翠发簪。
紫鸾看看龙桂的发髻,又看看身边叫卖的糖葫芦,肚子适时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紫鸾伸手摸了摸怀里,结果怀里空dàngdàng的,这才想起身上并没有钱。
长叹了一口气,紫鸾沮丧的望着远处慢慢走过的龙桂,两人中间人头涌动如海làng一般,紫鸾突然觉得这就是她与龙桂之间的真实距离——可望而不可及。
紫鸾难过的用手在怀里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空dàngdàng的,似乎连五脏六腑都不见了。
“哎呀,不对!”紫鸾突然发现怀里的腰牌和银针小包都不见了,慌忙四处寻找,那里还有?地上只有被踩的脏脏的积雪。
紫鸾急的六神无主,在原地团团乱转,突然一个人温声问道:“你可是在找此物?”
紫鸾抬头一看,正是那块几次救命的金制腰牌,高兴的一把抢过,连声说“谢谢”。
那人无奈的说道:“百岁兄,你也太大意了,身负重任,怎么还能着了小毛贼的道儿呢?”
紫鸾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张猛,只得讪笑道:“是我大意了,不知大哥能否带我去见公主,我有十万火急的事qíng要禀告!”
张猛闻言双眉紧皱,拉着紫鸾疾走,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僻静,最后到了一处简陋的民宅。张猛三长两短的敲过门后,破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小fèng,露出李长河的脑袋,他一眼看到紫鸾,吓了一跳,脱口说道:“货既售出,概不退换!”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猛斥道,“快带她去见大人,她有十万火急的事qíng要禀告!”
“快快快!”李长河赶紧把紫鸾往院里让,把紫鸾带到正房,指明房间,让紫鸾自己前去禀告。
紫鸾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龙桂慵懒的声音响起,“要睡了,有事明天请早!”
紫鸾心虚的低下头,左右想了半天,最终下定决心,轻声说道:“我是紫鸾,我有十万火急的事qíng要……”
话音未落,门被咣的一声打开,龙桂光着脚站在门后,见说话的果真是紫鸾,高兴的一把把紫鸾拉进屋中抱住,用脚在身后把门关上。
“真好,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龙桂开心的说。
紫鸾把头埋在龙桂胸前,觉得踏实又温暖,喃喃道:“是啊,真好……”
龙桂高兴的抱着紫鸾直晃,晃了半晌才想起正事,低头问道:“你有什么事qíng要禀告啊?”
可惜紫鸾只回答她一声鼾声,已然沉沉睡去。
☆、心思
紫鸾朦胧中觉得身体在晃动,嘴里还有一条软滑的东西,下意识的用舌头尝了一下,觉得香甜可口,忍不住吸了一下,勉力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正在行进的马车上,龙桂坐在她的身边,一手端碗,一手执筷,夹着一绺面条放到她的嘴边。
(想歪没?想歪就对了,我是故意的~~~)
紫鸾连忙挣扎着坐起,羞愧地说:“那里敢劳烦龙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龙桂也不耐烦伺候人,见紫鸾醒了,顺势把碗筷塞到她的手里,戏道:“我以为得到了京城你才能醒呢!”
紫鸾饿的难耐,顾不上说话,三两口把面吃的jīng光,捧着空碗可怜巴巴的望着龙桂。
龙桂本想说“久饿之人不宜饱食”,最后还是屈服在那双饥渴的双眼之下,把身边的饭桶推给紫鸾,“拿去吃吧,一会儿肚子痛别来和我哭……”
紫鸾开心的把碗放到一边,直接用饭桶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饭桶吃个底朝上,又把饭桶高举过头,倒控出残汁剩水,她在下面张大嘴巴接着。
直到最后一滴汁水掉落嘴里,紫鸾才恋恋不舍的把饭桶放下,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龙桂宠溺的看着她,笑骂道:“简直是饿láng一样!”
手里却递过去一块jīng致的玫瑰糕,“要是没吃饱,这里还有。”
紫鸾开心接过,尝了一口皱眉道,“太甜了……”
龙桂一笑,“果然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吃饱了就开始挑三拣四。”
紫鸾揉着肚子认真想了想,说:“好像真是这样诶,难怪说 ‘仓廪实而知礼节’,要是天下每个人都不饿肚子就好了,那样肯定会国泰民安。”
龙桂冷笑一声,转而问道:“你为什么饿着肚子啊?”
“啊!”紫鸾这才想起缘由,急道:“龙姐姐,大事不好了,刘贤要bī着太子禅让呢,你快想想办法!”
龙桂点点头,正色道:“我也是猜到京中有变,这才急忙忙的赶去京城,希望还来得及。”
紫鸾难过的说:“风灵也受了重伤,不知道怎么样了。”
“人没事。”龙桂平静的答道:“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什么?她怀孕了!”紫鸾先是惊讶,随即伤心的无以复加,“怎么会这样……可别伤到身体,若是伤到根本再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是好啊……”
“不生孩子有什么不好?”龙桂皱着眉的说。
“这……这怎么行呢?”紫鸾讶然反驳道:“女人就是要生孩子的,不生孩子怎么叫女人呢?”
“就算为了生孩子死掉也得生?”龙桂反问道,面色不愉,“难道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孩子?”
“可……可是……”紫鸾看出龙桂不高兴,又急又怕,一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龙桂也不想吵架,往后斜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把头扭向一边,沉默不语。
紫鸾只好闭嘴,心中烦闷,无聊的用筷子转碗,不料马车一颠簸,那碗蹦了几下扣到了龙桂的腿上。
龙桂不满的瞪了紫鸾一眼,紫鸾赶紧把碗放好,找东西擦拭,可在身上摸了半天只摸出腰牌和银针,紫鸾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思索了一下,拿起了腰牌。
龙桂被气的哭笑不得,随手递给她一块棉布手帕,“怕了你了,拿这块手帕擦擦算了。”
紫鸾赶忙接过,仔细把龙桂裤子上的污渍擦净,又用马车里的手炉烤gān,见污迹不是很明显才松了一口气,拿起那块手帕细看,见是块上好的柔软棉布,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jīng致的“桂”字。
“都脏了,我洗gān净再还你吧。”
“不必了。”龙桂无所谓的说,“我那里有很多,平时拿来擦屁股的。”
紫鸾脸色一黑,正往怀里揣手帕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龙桂则微笑着欣赏紫鸾脸上的jīng彩表qíng。
紫鸾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脏了的手帕揣到怀里,红着脸说:“这块算我借你的,我用完之后自会原物奉还!”
龙桂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紫鸾,紫鸾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头低的快要碰到膝盖。
见到紫鸾窘迫的都要哭了,龙桂终于爆发出大笑,“你也太蠢了,谁会在擦屁股的东西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啊?!”
紫鸾这才知道龙桂在戏弄自己,气道:“龙姐姐就爱开玩笑!”
等龙桂笑够,紫鸾才小心说道:“我问宁贵妃了,她说她不是我娘,她还说她的女儿被她亲手杀死了。”
“哼!”龙桂一点都不意外,恨恨的说:“当年她女儿死的时候我就觉得可疑,偏偏我父皇信她,以为是我娘害死她的女儿,整晚都陪着她,连我娘生孩子都不肯去看一眼,若是他去看我娘一看,说不定我娘就不会……”
就不会伤心的觉得生无可恋,在冷漠的后宫里再也撑不住,撒手西去。
龙桂想起往事心qíng激dàng,又不想让紫鸾看穿自己的软弱,只好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紫鸾心疼的摸了摸龙桂的手,安慰道:“也许你爹有苦衷也不一定。”
龙桂心知也许紫鸾说的就是事实,在名利场里,只有利益的多寡,并没有什么真qíng实意,可是想到宁贵妃仍然恨的牙痒。
对于一些人来说,绝不会把遇到的磨难归结成命运、鬼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样的话,总要有个憎恨的对象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安宁。
龙桂不想在这件事qíng上面多做解释,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qíng要做。
就见龙桂深吸一口气,哽咽的说:“我真的是太可怜了……爹不亲、妈不爱……”
紫鸾感同身受,伤心的热泪盈眶,“别这样,你知道我现在也是一个人……”
龙桂低下头用手捂住脸,“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上天才会这样惩罚我……”
紫鸾忍不住伸手抱住龙桂,哭道:“没有,我们谁都没有错,这都是命……”
龙桂悄悄移动了一下,让紫鸾抱的更舒服一些,嘴里还在叨咕着:“还好我遇见了你,这就是缘分啊!”
紫鸾摇摇头,难过的说:“谁知道是良缘还是孽缘呢……”
龙桂搂紧紫鸾,偷着翻了个白眼,继续诱哄,“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
龙桂感觉到紫鸾身体一僵,赶紧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脾气坏,爱说谎,还不够体贴,你一定忍不了我……没关系,就让我孤独终老、青灯古佛,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完这辈子好了……”
“我……”
“等我老了、病了、不能动了,想要喝口水都没人帮忙,最后渴死在chuáng上……”
“我……”
“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
龙桂感到怀里的可人身体逐渐放松,内心忍不住雀跃,恨不得替紫鸾说了:我愿意陪着你!
可惜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飞奔的马车突然停住,害的抱在一起的两人俱往后倒,紫鸾结结实实的压在了龙桂的身上。
紫鸾吓的赶紧起身查看是否伤到龙桂,结果发现龙桂一脸愤怒,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紫鸾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你自己小心,我出去看看哪路神仙敢坏我的好事!”
龙桂说完,握着长剑冲出了马车。
紫鸾呆了一呆,无暇细想,在车厢里四处寻找武器,总算找到一把短剑,握在手中也钻出了马车,远远看到龙桂正带着人和另外一伙人对峙,看衣着对方是丞相府的守卫。
紫鸾怕被认出,悄悄溜近一些,躲在一辆马车后面张望,见和龙桂说话的是个旧识——宁风。
☆、计谋
宁风站在十几人的小队前面,不屑的对龙桂说:“小毛贼没见过世面,我家的马都是打过烙印的,不信你自己看!”
说完抬手一指紫鸾躲藏的方向,幸亏她躲的及时才没有被发现。
龙桂闻言一挑眉,理直气壮的问道:“谁家的马不打烙印?你先说说你家烙印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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