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桂不再多言,暗自腹诽:那是因为我能帮你抢那皇位,这世上也只有那个傻丫头对我是真心依赖吧。
见龙桂冷静下来,龙睿从怀里掏出一沓画像,笑着说道:“父皇和贵妃正商量着给你找个好夫婿呢,我留了心,把他们看过的画像描了来,咱们先挑挑,等他们问起也好有个应对。”
说完,龙睿把画像递给龙桂,龙桂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嘴里批评着,“老,丑,哇!这个更恶心,这么多胡子。”
龙睿看了一眼,不禁莞尔,说:“这个可是有名的美髯公,学富五车,擅长作五步诗,家里三代在朝为官,他爹现在是……”
龙桂打断他,“有什么好的,想亲一下都找不到嘴!”
龙睿慢慢收起被龙桂扔的到处都是的画像,淡然道:“总好过白丁出身,门不当户不对的。”
龙桂冷下脸,倔qiáng的把头扭向一边,说:“我讨厌现在的生活,在战栗中求生,在恐惧中死去,很多时候,我都想走的远远的,再不用每天挂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龙睿吓了一跳,说:“皇姐对我qíng深意重,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和亲?”
龙桂刚要解释,有婢女站在门外大声通报:“皇上有旨,请香桂公主入宫觐见。”
龙桂赶紧叫婢女进来给自己更衣打扮,龙睿不忘叮嘱:“千万要收着点脾气,莫要惹父皇生气。”
龙桂忙乱中胡乱答应了,急急忙忙的入宫觐见,跪地叩拜之后,未听到皇上叫她起身,只好伏在地上不动。
宁贵妃拿着一张画像挡住皇上的视线,热切的劝道:“皇上,你看这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面相就是端方之人,家事也清白,和咱们的香桂公主正是般配。”
皇上点头称是,转头问龙桂的意见,结果没看见,找了一下才发现她还跪在地上,薄责道:“快起来,怎的大了反到生分了。”
龙桂低头敛气,轻声答道:“以前是年幼无知不懂规矩,如今是万万不可乱来的。”
宁贵妃忙下了宝座上前扶起龙桂,拉到身前坐下,拍着她的手笑道:“好女儿,你的好事近了,你父皇正在为你挑夫婿呢,怕你不中意,特意叫你来亲自问问。”
说完把刚才那张画像展开给龙桂看,龙桂隔着面纱细看,发现那画像上的人肥头大耳,忍不住开口道:“这人一看就是生直富贵之家。”
宁贵妃笑道:“有资格攀上皇亲的,肯定非富即贵。”
龙桂接着说:“就算年头不好,粮食歉收,有他也不至于挨饿。”
宁贵妃拍手笑道:“就是这样,怎么能让咱们堂堂公主受委屈!”
龙桂微微一笑,说:“没粮吃就杀了他,够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宁贵妃的笑容凝在脸上,不及收回,反倒是皇上在一边哈哈大笑,宁贵妃只好也陪着gān笑几声。
皇上笑罢,劝道:“龙桂,你是整个龙国最尊贵的待嫁女儿,整个龙国的王公权贵,还不是可着你挑,你何必每天带着面纱不肯见人呢?”
龙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的说:“父皇,自从上次父皇赐婚,那个什么伟丈夫看到我的脸之后悲愤自杀,我就再也不想嫁人了。龙桂又丑又笨,唯一心愿就是在父皇身边侍奉父皇。”
宁贵妃用手掩口,咯咯一笑,轻佻的说:“就怕公主明着不想嫁,其实心里早就有如意郎君了。”
皇上奇道:“当真如此?是那家的小郎君啊?说出来让我听听,要是门当户对,我就成全了你。”
公主暗恨,在面纱后面狠狠的瞪了宁贵妃一眼,口中委屈的说:“我心中确实是有一个,有次坐车偶遇一年轻男子,身材伟岸,样貌英俊,本来十分心动,可惜落花有qíng,流水无意。”
皇上问:“怎么?他已有婚配?我可以赐他和离,断不会让你屈居人下。”
龙桂半晌不言,宁贵妃催着她说,“快说呀,让你父皇为你做主。”
催了几遍,龙桂才慢悠悠的说:“他还没有婚配,可是他……”
见龙桂吞吞吐吐、yù言又止,皇上有些愠怒,道:“到底如何?”
龙桂这才低声说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与那人相亲相爱,我是万万不能和那个人抢的。”
皇上皱眉问道:“这龙国,有谁竟然是龙桂你不能抢的?”
宁贵妃有些不好的预感,刚想出言阻止,可龙桂已经说出来了。
“是敏弟弟了,我做姐姐的,再怎么顽劣,也不敢和弟弟抢男人啊。”
宁贵妃大怒,拍案而起,“你休要含血喷人!我家敏儿怎么会和男子纠缠不清?”
龙桂假装嘤嘤哭泣,抽噎着说:“我说我不说,你们非bī着我说,我说了,你们又不信,做人真难,不如自挂东南枝。”
宁贵妃不依,扑到皇上怀里哭闹不休,“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无凭无据,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敏儿呢?”
本来好好的,一会儿功夫一个哭、一个闹,皇上也无心再去管选婿的事qíng,推开宁贵妃,怒道:“龙桂,你从何处听来这样的下流言论?男婚女配是人伦大义,男子之间怎会有什么相亲相爱?罚你去佛堂抄经,面壁思过,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说完,皇上也不去安抚宁贵妃,径自拂袖而去。
宁贵妃见皇上发脾气,也只好收起眼泪,起身恭送皇上,等她从殿门口转回来,龙桂早已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裙子上的灰。
宁贵妃冷笑一声,说:“香桂公主自己也蛮爱gān净的吗,何必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反倒落了一身不是,瞧瞧,这不是又得去抄经了?”
龙桂抬手把面纱摘下,露出一张阳光英气的脸,连死气沉沉的殿内都为之一亮,可惜那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是冰寒刺骨,“我自然是洁身自好的,也看不得别人红杏出墙的,若是有那不安分的人落在我的手里,定让她后悔从她娘的肠子里爬出来。”
说完,龙桂迈步离开,步履轻盈,可每一步都如利刃出鞘,光芒闪耀,带着危险和血腥,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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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龙桂离开,宁贵妃才敢小声骂道:“狂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活该嫁不出去!”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大了就要被bī着相亲,还要到处解释为什么不嫁人,真是无奈啊。
☆、考试
龙桂是不会在乎别人在背后说她什么的——不过是失败者仰天吐口水,除了显得可怜又可笑之外毫无意义。
出了寝宫,龙桂带回面纱,迤逦走向佛堂。
佛堂昏暗幽静,龙桂一步踏入,立时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这里和外面的秋高日慡是两个世界。
佛堂两边有两列金铸佛像,佛像高大,面目狰狞的俯视龙桂,龙桂行走其间,如微小的蝼蚁。
然而龙桂毫不在意,悠闲如chūn日踏青,径自走向正中佛案前的蒲团上坐下,摘下面纱,抬头看了看案上,那里供着一盏豆大的长明灯,和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龙桂伸手取下经书,信手翻阅,经书上的字端正秀丽,只是时年日久,字迹已经变成黑褐。
用手轻轻抚摸着经书上的字迹,龙桂想像当年母亲贵为皇后一呼百应,到底是什么样的事qíng让她常伴青灯古佛,用金针刺血写下这本经书。可惜佛祖并未保佑她福寿延年,生了弟弟不久,她就驾鹤西去,留下这本未抄完的经书供在案头。
母亲的虔诚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小小的龙桂从中学到佛祖的六字真言:求人不如求己。幼小的龙桂护着更加幼小的弟弟,紧盯着那些高官和嫔妃的脚,唯恐一时大意就被踩到尘埃里去。
“谁能想到我们竟然平安的长大成人了呢?”龙桂笑着颇有些得意,把经书恭恭敬敬的放回案上,拿起一串佛珠拨动。
佛堂静逸,只听到沙漏流淌的些微声响,还有龙桂的喃喃低语: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
huáng昏时分,有宫女送来素食,龙桂伸了个懒腰,问道:“有何动静?”
宫女低语:“燕公子受了伤。”
龙桂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淡然问道:“怎样?”
宫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臂,低声说:“出了点血,无大碍。”
龙桂听了不置可否,挥手打发宫女离开。
宫女走后,龙桂没有去动饭菜,而是看着那盏跳动的油灯发呆,脸上风平làng静,心里却在怒火滔天:江湖人士就是靠不住,才把人撤走就让紫鸾受了伤!
左思右想之后龙桂有点坐不住,站起身在佛像前徘徊返复,最后qiáng自镇定下来——父皇说的对,是真命天子自会遇难成祥。
然而,龙桂还是忍不住双手合十向佛像祝祷:“愿我佛慈悲,所有罪孽由我而起,因果报应还请加诸我身,无心者平安喜乐……”
事实上紫鸾一点都不平安喜乐,此时紫鸾正靠在椅子上,一只短箭穿过她的右侧上臂,把她钉在墙上,血顺着她的手臂汇聚到她纤细的指尖,滴落到地上,在地上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疼痛和失血让紫鸾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口中像塞了棉花一样,无法发声。
“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他们不会想让我就这样静静的死去吧?”紫鸾这样想着,意识开始迷糊起来。
终于有脚步声急匆匆的靠近,门被大力推开,有人跑了进来,看到紫鸾的样子,想抱又不敢动,只能急切的大喊:“快请大夫来!快请大夫!”
终于等到有人来了,紫鸾放心的晕了过去,又在剧痛中醒来,发现一个小厮扶住自己的肩膀,另一个貌似大夫的人则用一把小锯锯断箭矢,锯子每一次推拉都带着伤口痛彻心扉。
紫鸾死死咬着牙忍着不□□出声,任冷汗湿透衣背。
好在那枝箭并不如何结实,很快就被锯断,紫鸾终于可以松口气,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的背。
大夫也送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琢磨了一会儿如何下手取出断箭,最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快点啊!磨磨蹭蹭的gān什么?难道怕我们陈府付不出诊金吗?”
有小厮赶紧上前劝道:“少爷息怒,大夫可是不能得罪的啊!”
大夫讪笑一声,拿着刀认真的比划来、比划去,割开紫鸾的衣袖,就是不下手取箭。
紫鸾等的不耐烦,左手攥住箭尾,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拔出断箭,“噗!”的一下,鲜血喷的老远,吓的陈萧童大叫:“血!血!快、快、快点救他!”
大夫一愣,到底是医者,较常人镇静,连忙把上好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止住了血,又用棉布仔细包扎住伤口,口里还不住埋怨:“你也忒鲁莽,若是碰了大的筋脉,岂不是要喷血而死。”
紫鸾扯扯嘴角,想说这只是小伤,和爹娘受的伤比差远了,无须大惊小怪,可是身体却虚弱的让她无力反驳。 52书库推荐浏览: 珺主 腹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