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蔡小纹恍然,接着就感叹苏釉的有钱:“猪苓,那么贵。我家都是用皂角的。”
“我平时也用皂角啊。这不是你难得来洗个头吗……”苏釉把手下青丝全部打上猪苓水,依旧不轻不重地帮蔡小纹按摩脑袋:“小蚊子,舒服不?”
“嗯……我都想睡了……师姐啊?”舒服了,便有闲心关心些其他事情。
“嗯?”
“你不是说下午教我咋做好少东吗?”蔡小纹满心期待要学习,结果还是累个臭死,加一顿飞来横祸般的臭骂。这教她如何放得下。
“哈……我不是教了你吗?”
“啥?!”蔡小纹回头惊问,被苏釉按住脸把脑袋推回去了。“你啥时候教了我?”
“在大窑的时候啊。”
“没有啊,你不是……”
“我不是发了火骂了人吗?你要说这个吧。”苏釉收住了笑容,脸色略严肃起来,手上力度也稍微加重,似乎想增加要说的话在蔡小纹心里留下的分量:“你是不是奇怪,不就几个低品陶吗?我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蔡小纹不说话,表示默认。苏釉早料如此,便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少东,身为陶师的少东。你可以不跑订单。可以不必每天都去。可以不守着陶窑。但是有两件事必须要做。一,体谅伙计的辛劳。二,把关陶器的品质。陶器品质,是一个陶铺能够立住的根本。因为这是陶铺信誉最关键的因素。信誉,不仅对陶铺,对每个商号都是魂魄。他们今天出窑的那些次品,是订货,质量上不能过关,首先作为少东我必须要发现。然后要看得出原因。次品的原因,明显是他们偷懒所致。他们偷懒,降低了品质,就要重做。既然重做,很可能会延误交货日期。为了不延误交货,我就要请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来做。老师傅们都有自己的贵重陶器在烧制,还要分神来做这低品陶……可能由此,整个陶铺的出货计划都被打乱。你想想损失会有多大?那么导致这些损失的偷懒陶师,不骂行吗?不仅要骂,对于屡教不改的不合格的陶师,少东还要把他们扫地出门。在这点上,没什么心肠软硬,你知道吗?”这一点,也是苏釉最担心蔡小纹的地方。蔡小纹嫉恶如仇。对不算恶的人,她都会以极善相对,却漏掉了在恶与善之间,还有不善不恶的理所当然。
苏釉的这一大席话,蔡小纹都听进去了。蔡小纹也觉得颇有道理,诚恳地点点头,仰脸对苏釉道:“除了做陶。我很多不懂的。师姐教我。”
她水汪恳切的眼神,晃得苏釉心神都要乱了。乱了,便会情不自禁。苏釉从她长发里抽出双手,捧住蔡小纹的脸庞,弯腰吻在唇上:“小蚊子……你的事,我无不尽心。”
苏釉此吻此话,狠狠滴壮了蔡小纹一胆。唇上柔软,身畔清香,让她在恍惚中觉得无论做什么事,师姐都不会嫌恶她责怪她。于是她抬起右手,带花滴水地搂住苏釉的脖子,大刀阔斧地回吻。想怎么吻就怎么吻,苏釉果然没有挣脱她气势汹汹的回击。分开之时,蔡小纹得胜般地轻咬苏釉唇角,喘息道:“师姐待我最好……”
这句话,苏釉没怎么听进去。蔡小纹这一吻,吻得苏釉是有点意乱情迷。之前梁静安和公主之事,搅乱了她心底一汪春水。现在爱人近在咫尺,又刚刚深情一吻。就是下决心恪守婚后再行房事的苏釉,都芳心颤动。最怕不过动心,尤其是一点一点地动心。所谓情关越解门越锁……偶尔也是会被偷心贼撬开的。
被撬开心锁的苏釉,凝视蔡小纹白嫩的后颈,心头迷蒙一片,然后随心而动地弯腰,右手把挡住脖颈的长发拨到一边,吻在湿润的颈后。
“啊!师姐……”蔡小纹颤动一下,稍微扭头,想看看苏釉,才刚动弹,就被苏釉的左手蒙住了眼睛。
“小蚊子……别动。”苏釉顺着脖子的轮廓向上吻去,途中遇到了挂了晶莹水珠的耳垂,便如饮佳酿般,歪头咬掉了水珠,唇齿便留在了耳垂上。
“啊……”蔡小纹重重呼气,再颤巍巍地吸回。她眼睛被蒙,看不见,只能听见窗外滴答滴滴的落雨声,只能感受到耳朵上柔软酥麻。这是新鲜的感觉,新鲜却强烈到烧心。
“师姐……”蔡小纹微抬头喃喃,喉间偶有滑动,落下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晶亮滴嗒。苏釉叫她不动,她便不动。只是呼吸逐渐沉重,力气逐渐抽离……
苏釉加快了动作,一寸寸地亲吻过蔡小纹的耳朵,脖颈,再探身咬在锁骨,咬出红印,又轻轻舔去……苏釉根本不能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任何清晰的思绪,现在能说出口的,都是直接从心底掏出来的:“小蚊子……你就是我的天下,你就是我的全部……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苏釉说得自己眼圈都红了,心疼得颤抖。可是最爱之人就在自己怀里,极疼中幸福又破土而出。“小纹……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我只要你……”苏釉这幅人生画卷,被蔡小纹轻描淡写地,就勾勒出了今生的命脉。打翻了墨砚,泼出相濡以沫的梦。
有泪在苏釉蒙住蔡小纹眼睛的手心下滑出……蔡小纹抬起双手,捏住苏釉的左手,从眼睛上拉下,又抱在颊上,紧贴不放。“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陪你一辈子。师姐……这个世上,我最喜欢你……就是死了做鬼,我也最喜欢你。生生死死,都是最喜欢你!”世上之事,能两情相悦,真是太好了。生死可为之释然。当然,能好好活着就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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