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醇的香味隔着纸包都能闻到,蔡小纹爱吃,很是高兴:“这个山东来的吧,可贵呢!”
“嘿嘿,师姐我有钱。”这句话苏釉没说完。完整的应该是: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可是苏釉莫名地觉得,就算两个人能发展到谁养谁的地步,那也应该是蔡小纹养她……莫名而已,也许只是想听到“我养你”的承诺,谁掏银子无所谓。
两人进了房。蔡小纹熄了灯笼。苏釉脱下披风,已经不用吩咐,熟捻地把披风大衣挂上衣架。蔡小纹收拾饭桌上烛台,苏釉弯腰拖开凳子。两人配合得自然而然无比默契,好像一起住了很多年,而不是一个夜晚。
“师姐啊,菜做好了,我去端。你坐吧。”就是因为饭菜刚做好,蔡小纹担心苏釉回来晚了吃不上刚出锅的大菜,才提着灯笼守在门口翘首以盼。
“我带了酒来,给你倒上吧?”
蔡小纹连忙摇手:“不不,我喝不得酒。嘿嘿,只好你自用了。倒在小猪壶里就行。”
苏釉是习惯喝点酒解乏的,只是之前不知蔡小纹不喝酒,便只从放杯具茶壶的矮案上取了一个酒杯。开了酒坛,她把酒倒进小猪壶里,顺便用手丈量小猪壶壶口的宽度,继续考虑怎么做壶网才好。
刚盖上壶盖,蔡小纹就左手一碗右手一盘地破门而入。
“还有还有。”她放下盘碗转身又去厨房。苏釉低头一看,一碗蒜酱,一大盘白花花的猪肉,都切成了薄片。
苏釉还没见过烧猪肉烧得这么白,感到很奇怪:这该怎么吃?她好奇地捏筷夹起一片,看到蒜酱,猜想应该是沾着吃。于是她试探性把肉片滚上蒜酱,丢进嘴里。
“难吃!不不……是好吃到难吃了!”的确是好吃的,好吃到苏釉语无伦次了。她完全没想到白肉片加蒜泥酱会这么浓香爽口。当蔡小纹双手端着个大盘子进来时,小半盘肉片已进苏釉之腹。
“小纹,这个菜叫什么?好吃!”
“这个,烀肉啊。你没吃过?”
“烀肉?没有……”苏釉出生江夏,算是南方人。虽然搬来北方城镇玉峰已经十年,还真没吃过这北方年度大菜—烀肉。
蔡小纹把手中的盘子顿在饭桌中央,一脸得意道:“今天吃个硬菜!”
苏釉伸头一看,惊得筷子上的肉片都没往嘴里送:“猪头?!”
金黄色的半个大猪头平躺在一圈白菜中,油光滑亮。蔡小纹上下搓手,带着邀功的表情道:“烀猪头!做这个可不容易,累死我了。”
苏釉嚼着肉片,义正言辞地谴责蔡小纹:“你不是最喜欢猪的吗?还吃它的头。虚伪!”
“才不是虚伪呢!”蔡小纹理直气壮,坦然地很:“这是爱的结合!”
在美好食物面前,就算是“爱”和“结合”这种词也不能激起苏釉的遐想。烀肉和猪头都奇香无比,强烈刺激她的食欲。她吧唧一口肉,滋溜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要说这烀肉烀猪头确实不同一般肉菜。烀肉还算简单,用刀切成大块,放进盛满水的锅里,和调料一起煮,然后闷在锅里烀。烀熟后,直接把肉块切成薄片,沾蒜泥吃,香掉舌头。烀猪头则麻烦些,除了煮,还要用火熏烤,烤成黑色后在放进温水里用刀刮,刮完猪头竟成金色。这时再放水煮,出锅后要比烀肉还多几分味道。苏釉第一次吃烀肉烀猪头,直感畅快淋漓。她不知道蔡小纹是把过年才会做的菜拿出来招待她。也不知道这两天她已把蔡家的存肉吃了一大半。
蔡小纹吃得没有苏釉那么专注,还能记起她们的本行。经过陶鉴偷艺,她已明白苏釉制陶的技艺的确在她之上,有心想和苏釉探讨:“师姐,你觉得怎样才能让陶器走得更远?”
“呃……”苏釉正专心致志地啃一块金黄嚼香的猪皮,含糊答道:“我们用心做,做好陶。”
“那是自然,”蔡小纹是抱着很严肃的态度,继续很认真地道:“我认为不仅陶师要做好陶,买卖的方式或许也能改进。现在陶器都是放在陶铺里等人上门,为何不能挑担那样走街窜巷地叫卖呢?”
听蔡小纹这么郑重地提问,苏釉终于停下筷子,略微想想就笑道:“不是所有买卖都适合走街窜巷的。比如卖菜,就适合叫卖,因为可以吆喝。我家店铺旁有菜集,常听他们喊。咳咳……”苏釉清清嗓子,学道:“卖菜咯!香菜、辣青椒、绿芹菜水灵哟。蒜儿、好韭菜、架冬瓜大个哦!大娘,来两把青菜吧,摔一下鲜得出水。”
“哈哈哈……”蔡小纹乐的咯咯直笑:“你学的真像!”
“你看卖菜的吆喝就好听。要是我们做陶的也吆喝,就不是这味了。你听啊:卖陶咯!黄陶,黑色釉,双彩小猪壶哟。茶壶,红酒罐,双层高足杯哦!大娘,来把小猪壶吧,摔一下吧嗒响!”
“哈哈哈哈哈……”蔡小纹笑得枕着手臂爬不起来。
“还有,谁会挑着这么沉又易碎的陶器到处走啊?我们这行,就该把陶器放在铺里等客人上门。因为你今天吃猪头,听到卖青菜的来了,可能会再买把青菜炒着配菜。但你有合适盛水的器具,就不会再买个陶壶了。要说真正有什么办法,倒是有。”
蔡小纹听到这句,立马挺起腰,急切地道:“师姐你说你说!”
“通过官商,让陶器珍品走进皇廷!如果皇家喜欢上陶器……比如皇上,带头用陶器,那么陶器必然能风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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