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画,是刻。”蔡小纹纠正完窦二小姐的外行话,托起泥胚捏着刻刀,对着窦二小姐的摸样在泥胚上镂刻。围观人群此时都围在蔡小纹身后,看她刷刷几刀就把窦二小姐的摸样跃然陶上,又发出惊叹。
蔡小纹放下刻刀,把刻好的泥胚递给摊主,憨笑道:“师傅你来烧吧,算是我们两人做的。”摊主兴高采烈地把陶胚放在火上。耐心地翻了两个来回后,他扭头征询地望向蔡小纹,见她点头,便捏了火钳小心翼翼地把陶罐夹起,放在木盘上呈给窦二小姐看。
窦二小姐还没说话,她身旁的家丁就啧啧称赞:“真像!真像!和二小姐一样美。二小姐你看……”马屁还没拍完就被窦二小姐一眼瞪回来,他赶紧闭了嘴。
“这次,总算没有走样,本小姐赏。”家丁得令,摸出一块银锭递给蔡小纹。蔡小纹看也没看,径自望向窦二小姐道:“我不要。只请二小姐别让这位师傅损失就好。养家糊口的,不易。”
窦二小姐以眼神示意,家丁便把银子丢给摊主。摊主扑到地上,抓紧银子,抬头万分感激地看向蔡小纹。蔡小纹也没看他,只顾收拾好自己的刻刀,把背篓背回背上,对窦二小姐拱手道:“告辞。”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背后一喝:“站住!”
蔡小纹回首一望,见窦二小姐下了竹凳,向自己走近几步,脸上表情已和先前不同,没了几分跋扈,多了一些童贞。
“姐姐,我请你回家给我做陶罐好吗?我给你很多银子!”
蔡小纹一笑,扭头又走,边说道:“不好,我要去找我的师姐。”
被这么干脆地拒绝,窦二小姐咬紧下唇,脸色都随之一变,跋扈之色又回到眉宇间:“你们几个,抓住她!”
两个家丁立即扑上前,要抓住蔡小纹的胳膊。眼看他两手掌就要碰到蔡小纹手臂,蔡小纹猛然低头弯腰,曲了手肘大力击在两人肚腹上。
“啊!”两家丁捂着肚子疼得蹲下。蔡小纹还道歉呢:“对不起啊,我是习武之人。你从我背后扑过来,我就忍不住要防御。打疼了吧?”
窦二小姐气得直跺脚:“废物!你们两个,给我上!把她抓住!”
看着又扑过来的壮汉,蔡小纹气得大喊:“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要掳人吗?!”
窦二小姐倒是笑了。笑容之下,就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可是说的话是那样不讲理:“我说了,会给你很多银子的。是你不识抬举。”
“我师姐还在等我,谁要你的银子!你这是犯罪!”
窦二小姐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笑道:“我爹是县令。”
这熊孩子太讨厌了!我还是跑吧……蔡小纹明白多说无益,此地不宜久留。她扭身扒开人群,夺路而逃。这一溜烟地,直跑到了城门郊外。可她背着沉重的背篓,哪里跑得快。刚出了城门喘口气,那四个如影随行的家丁就追上来了,把蔡小纹围住。
糟糕糟糕……蔡小纹心说不好,不由有些惊慌。以一敌四,对方还是壮汉,她完全没有把握打赢。何况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吃口东西,又跑了这么一大段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有力气打架。她强压惊慌,放下背篓,抽出腰间铁扇,慢慢展开。
“你们可认得此铁扇!我可是峨眉派玄虎门掌门嫡传弟子!谁敢上来?!”蔡小纹不过是峨眉派玄虎门的俗家小弟子,哪里是掌门嫡传。说此大话只是寄希望用峨眉派的名气来吓退敌人。
岂料这四个家丁两两相觑,然后面有愧色地道:“峨眉派……是什么派?玄虎门?只知道我们城里有个猛虎门马吊馆。”
“……”蔡小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却是快哭出来了:没文化真可怕!
四个家丁见她不说话了,彼此递了眼神,就要蹬腿发力扑上去。就在这时,只听哪里高处飘来清脆女声:“四个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可耻!”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嗖嗖四声,四把飞刀夹风而到。四个家丁每人一把,都深深扎在脚边。他们跟着窦二小姐横行乡里,最多欺负欺负卖豆腐的说笑话的煮馄饨的烧陶罐的……各种街坊。刀都没有拿过,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四人登时吓得不敢移步,深怕多跨一步,下把飞刀就会扎在自己身上不知哪里。
那女声又来:“打吗?不打就滚!”
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还打啥,四个人连滚带爬地扭身就跑,一眨眼连人影都不见了。蔡小纹顾不得他们,仰头四处乱看,终于在不远的一颗大树上找到了拔刀相助的姑娘。只见她身形纤细,以紫绳束发,干净利落地扎成一束马尾。额发自然垂在颊边,随风而动。衣袍淡素,袖带飘飘,似书中傲笑江湖的侠女。望着这书一般的姑娘,如同自己的侠女梦突然成了真发生在眼前,蔡小纹看痴了,恍惚不知所以。
树上的姑娘眼看那四个男人落荒而逃,摇头轻叹一声:“哎,我就是一身的正气啊。”再低头看,见那位峨眉派玄虎门掌门嫡传弟子正张大嘴巴看着自己发呆,不禁笑道:“姑娘,你没事吧?”
蔡小纹猛然回过神,连忙答道:“没事没事!多谢侠女搭救!可否请教姓名?!”
树上姑娘整好腰间的飞刀皮囊,回道:“我不是什么侠女。你叫我……颜耳令吧。”
“……于与玉?”
“噗……”姑娘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是咋听的……我叫颜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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