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见。”安净双手cha在衣兜里,转身离去。
大门关上后,我急忙向着安净的背影追去。
“学姐!”
她回头看见是我,神色有点意外。
“学姐怎么会来这里?”虽然天青气朗,适合饭后散步,但是看见柳承之不会消化不良吗?
安净等着我走到面前,眯起眼睛仔细端详。
“学姐,你不会又把我忘了吧?”我激动地要扑过去,被她用食指顶住额头。
“里面那件衣服穿反了,外面这件扣子扣错了。两只袜子的颜色也不同,鞋带松掉了。”她一样一样地慢慢叙述。
“啊?”我反应过来,低头去把扣子重新扣好,然后蹲下来把鞋带绑紧。
“失魂落魄的,做了坏事?”她若有所思地问。
“做了坏事不是应该慌慌张张吗?”我自问非常善良,就算起过贼心也没有贼胆。
她扫了一眼过来,伸手指了指后面阳家。
“你来这里是找朋友的吧,跟来gān什么?”
学姐,你没有听说过见色忘友这个词语吗?
“我只是饭后散步,没有一定目的地。”这样说着的时候,肚子居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碗糨糊被我倒掉了,而中午又没有吃东西,我饿到了极点。
安净笑了起来。
“原来你已经吃过晚饭了,我还没吃,那你继续散步,我进店里吃点东西。”说着,她就往路边的一家小餐馆走去。
我连忙尾随。
“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我陪学姐一起吧。”
才坐下,服务员便递上了菜单,我盯着菜名直流口水。
“一份意大利海鲜面。两杯柠檬水。”安净只瞄了一眼,就把菜单放到一边。
我的目光还在菜单上流连,服务员等了片刻,忍不住问道:“请问还需要点其他的吗?”
“不需要了。”我盯着菜单头也不抬地道。
服务员无声地退了下去。
“学姐和柳承之很熟吗?”居然还亲自送上门去,真让我痛心疾首。
“关你什么事。”她慢吞吞地说道。
我深受打击。
“对了,刚才学姐有看到阳遥和……柳承之的女朋友吗?”
她没有回答,深深看我一眼。
“这就是原因吧。”她最后笑笑。
“啊?”安净的心思,我从来就没猜对过。
“那两个人昨晚不是失踪了吗,所以柳承之今天才会失我的约。”看来安净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全部。
“失约?你们要去哪里……”在我惊呼的同时,香喷喷的意大利海鲜面端上桌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牢牢吸引。
“海鲜面,还有柠檬水,两位慢用。”服务员说完又退了开去。
我吞了口口水,发现安净在看我,于是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学姐在等什么,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
“等你把话说完啊,你刚才不是很激动吗?”她似乎笑了笑。
噢。
……请问我刚才说到哪里?
“对,约会,你们要去哪里约会?”我终于回想起之前的片段,妒火被重新点燃。
“我家。”安净挑挑眉,将意大利面推到了我的面前。
“啊?”我瞪着那碟热气腾腾的面,脑子刹时一片空白。
“那个……学姐?”我茫然地看着她。
“刚才说到约会的地点。”她好心提醒。
对,是说到约会的地点……等等……
“是真的要约会吗?!”为什么她不否认?
“你是真白还是假白。”她拿起桌面的一瓶番茄酱,打开盖子,倒在意大利面上。
“吃吧。”她把叉子也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要继续圆谎还是要说出真话。
“你自己付钱。”她打断我的话。
“我没有钱。”我可怜兮兮地看她。
“那先欠着,以后记得还我。”她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哦。”我乖乖地应了一声。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吃起面的时候特别顺其自然。
“学姐本来是想和柳承之一起吃饭的吗?”我忍不住又问。
她瞪了我片刻,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微笑。
“上周,我约了他帮我看房子的风水。”
我马上回忆起来,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因为我家的房客从楼顶跳了下来,脑浆和血液迸了一地……对了,那两样东西混在一起还真像这番茄酱。”她用手指了指我正吃着的意大利面。
“咳、咳咳咳……”我一惊之下,面条呛进喉咙,咳得我泪水狂飚。
第二十六章 求救
仍是失踪的第二天。
再次走在灯火辉煌的不夜城街头,我和安净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漫步。
“你打算跟着我回家吗?”安净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欣喜若狂,求之不得。
“伯父伯母喜欢水果还是糕点?”
“你不是连吃面的钱都没有吗?”她瞪我一眼。
“学姐说可以欠着啊。”我委屈地垂下头。
“我家死过人,你不怕?”她又瞄了我一眼,继续问。
生命诚可贵,爱qíng价更高。为了你,不要说是命案现场,就算是鬼屋也一样照去!
“我是无神论者。”
我知道那个人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所以,更想去那里看看。
是怎么样的人,能够让安净每次说起她的时候,都露出淡淡的伤感?
安净放慢脚步,于是我加快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来可以,但不要被吓到。”
她语气平淡,却充满警告意味。
“学姐你又打算吓唬我。”我胆子再小,一个故事听几遍,总会习惯。
她神色复杂,目光中带着一点点无奈。
“没有吓唬你。”
一路上,我费尽心思去咀嚼她那句话,里面的成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惨白色的月,损缺成一弯残弓,转眼又被云层遮蔽。
月黑风高。
和我想象的不同,我以为安净所说的三层建筑物是奢华型别墅式的洋房结构,没料到是一栋很普通的砖木楼。
我跟在安净后面,走进大门。
一楼很空,没有家具,只停放着两辆脚踏车,活像一个宽阔的地下室,照明仅用一盏节能灯,灯光昏暗,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是灰蒙蒙的。
“学姐,这里可以租给别人开店啊。”
“以前租过。”她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我还站在原地打量着这空dàngdàng的地方,荒废了多可惜,看起来比我家还要大。
“卖什么的?”我好奇地问。
“冥币香烛。”幽幽的声音从楼梯上面飘来。
我顿时毛骨悚然。
“学、学姐等等我!”
上去的时候,二楼的门已经被安净用钥匙打开。
“不是已经没有人住了……?”我好奇地在她身后探头往里张望。还没开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安净没回答,径自走进黑暗里。
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传出来,却不见灯光亮起。
“学姐……?”我在门外喊了一声。
“开关在里面……”她话音未落,便传来了一连串东西碰撞之声。我心一紧,连忙冲了进去。
在漆黑的空间里行走,伸手却摸不到墙壁或家具,我大声地喊着安净的名字,她却没有回答。
我掏出手机,屏光在浓重的黑暗中显然过于微弱,我努力地睁大双眼,也仅依稀看到地板上散落着凌乱的画纸,没有被纸张遮盖的地方,竟是鲜红色的。
“观自在菩萨,杏仁菠萝蜜瓜西多士……”
我正虔诚地念着心经,却突然感到有样温软的东西慢慢地攀在了脚上……似乎是一只……手?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命地跺着脚,转身就跑。不料才冲了几步,身体便撞在了一堆不知明的物件上,我收势不住,和那些东西一起摔落地面。
“你……好……大……的……胆……子!”yīn沉的声音充满了骇人的寒气,仿佛从地底钻出。
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把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难道……刚才被我一脚飞踹开的是……
“请问是学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吗?”那把声音近了,而且就在咫尺。
“学姐——”我扑了过去,双臂抱到了一具纤瘦温暖的身躯,“好可怕哦,学姐,我还以为这黑暗是神秘的黑dòng,把你吞到了不知明的彼方。”
我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我差一点被你踢死!你居然还敢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抒qíng!”
“因为学姐不出声,我以为是鬼来抓我……”
“我被那堆书绊倒了,摔个半死,疼得说不出话。”
“学姐,请感受我冰冷的手,我是真的很怕嘛……”
“你在摸哪里啊!滚!”
没有光亮的世界,乱糟糟一团。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簇qiáng光she了进来,明晃晃的刺目。
“搞什么,闹哄哄的吵死了!”
拖沓的脚步声和光柱慢慢靠近,然后,光明瞬间降临。
“爸爸,你又改动了电灯的开关?”
我听到安净的语气充满无奈。
受到刺激的眼睛自动闭上,好一会儿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才发现身处的地方和一楼同样宽大,家具也不多,除了一张被画稿湮没的大chuáng外,还有一个陈旧的衣柜。
房间四周堆满了书本杂志,墙壁挂满了素描和油画,木制的地板被颜料染得一块红一块橙,犹如huáng昏时瑰丽的晚霞。
“我换了个瓦数更小的灯泡,顺便把开关线路也调整了一下。”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粗犷魁梧的大叔,他一边用手摸着络腮胡子,一边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看我和安净。
“这个人是来看风水的吗?”大叔狐疑地指着我问。
“不,风水大师有事不能来。”安净把我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不是说好今天要来的吗?怎么可以失信?”大叔说动怒就动怒,还一副想抽人的模样。
“虽然他诚信不好,但看风水的本事很好。”安净把我也拉了起来。
“你是怎么办事的,养你那么大,一点用都没有!”大叔转而瞪向我,目光仿佛能吃人,“啧,不是说过了以后别带外人回来吗?一个两个都还不够,你想连累我到什么时候!”
bào躁的大叔越说越生气,yīn戾地扫了我和安净一眼,转身走掉了。
“这就是我爸爸,吓一跳吧。”安净平静地道。
原来,她之前所说的不要被吓到……是指这个。
“不会啊。”我摇摇头。
“说谎。”安净开始弯下腰去捡那些被我撞落的画册。
我蹲下来帮忙。
“我不知道爸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我发现安净看了过来,于是对她笑笑:
“所以,真的没有被吓到。”
“你爸爸……”她迟疑了一下,没有把话问完。
“不知道,没见过。”我发现手里捡到的居然是本相册。
安净没再说话,专心地整理房间。
我躲在她背后翻着相册。
“学姐,放寒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相片里记录着安净的成长,但来来去去,拍照的地方总离不开学校和家。
“没空。”她冷冷地回绝。
“那我还可以跟你一起去写生吗?”我换了种说法。
“……可以。”
我欢乐地把相册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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