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阿翎眼角悄然滑落,子鸢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紧,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拭泪,却惊醒了噩梦中的她。
阿翎猝然伸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咬牙道:“臭丫头,我警告你,别再靠近我!”泪痕未gān,眼底分明是不舍,却又硬是bī着自己去将眼前的子鸢推远一些。
子鸢看得有些心酸,“我若不依你呢?”
“你……”阿翎抽出手来,掐住了她的喉咙,“朕不准你再靠近我!”
子鸢摇头轻笑道:“在我心里,我靠近的并不是大晋女皇,而是阿翎啊,我想今后的二十年好好照顾的阿翎啊。”
“我……我不……”
“宣华公主说的对,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了。”子鸢忽地捧住了她的脸颊,“所以我管你稀罕不稀罕,我只知道,这二十年我答应过姐姐要好好照顾你,我也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你,不要再虚度这二十年光yīn。”
“你……”掐在子鸢喉咙上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阿翎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子鸢脸上再次浮现起平时贼兮兮的笑来,“我怎么了?”笑眸之中,映出的是阿翎眼底忽然燃起的炽热目光,“我可是规规矩矩,没有乱爬女皇陛下的chuáng,可算不得欺君啊!”
“咕叽——”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子鸢暗暗一笑,道:“我可要饿死了,你看我这肚子,都饿得直叫了,还是先去找点东西果腹吧。”
阿翎有些尴尬地冷声道:“那你还不快去!”
“诺!”
子鸢笑着退出了石堂,径直往伙夫营跑去。
“咦?雀羽公主?”
子鸢才走入伙夫营,便瞧见雀羽公主在里面忙碌着,似是在做什么吃的。
雀羽公主看见了子鸢走过来,凉凉地道:“薛九姑娘看见本宫在此,却不行礼,可知道这算是犯上了?”
子鸢连忙抱拳道:“民女实在是失礼,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说着,探头过去,瞄了一眼雀羽公主正在熬的稀粥,仔细闻了一口,道,“好香啊!”
雀羽公主脸色一沉,急忙将子鸢一推,“这是本宫准备熬给皇姐吃的,你这民女离远一些,可不要污了皇姐的御膳!”
“民女可是记得,你可是对陛下说过,为何还活着?这言下之意,是不想看见陛下活着,啧啧,怎会突然想起给陛下做御膳呢?”
子鸢一句话戳中了雀羽公主的心事,雀羽公主惊瞪双眸,狠狠道:“薛九姑娘,这是我们姐妹间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多话!”
子鸢故作被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公主殿下可莫要生气啊,民女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说着,又探头往那稀粥看了一眼,“说也巧,民女也是来给陛下做早膳的,她这身子实在是太不好了,许是多年只吃稀粥落下毛病吧。”说着,子鸢卷了卷袖子,笑着看向了帐中的伙头军,“将军这里可有面米分?”
“薛九姑娘,面米分在这儿呢,您尽管用。”伙头军笑着指了指灶边的一个麻袋,又指向了堆放蔬菜的角落,“那边是时蔬,可是几位薛公子才送来的,薛九姑娘可以取材趁新鲜给陛下做顿早膳。”
“有劳大哥啦!”子鸢点头一笑,忽地想到了什么,gān咳了两声,“我做东西之事,有个习惯,不喜欢别人盯着,所以呢……”
雀羽公主冷冷一看子鸢,“怎的,你还不让本宫在这里?”
“岂敢啊?”子鸢连连赔笑,对着帐中的几名伙头军道,“还请几位让小妹片刻,可好?”
“无妨,无妨!”
“多谢啦,这里有些银子,先谢过诸位啦。”说着,子鸢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元宝,递给了方才那名伙头军,“几位大哥军饷不多,这些就算是我给几位添点军饷吧。”
“哈哈,多谢薛九姑娘!”
看着这帐中的伙头军退了出去,雀羽公主岂会不知道,这是子鸢故意支开他们,定是有话要说。
“你想对本宫说什么?”
“还是方才那些话啊,陛下多年只吃稀粥,身子真是单薄。”说着,子鸢故意凑近了雀羽公主一些,“其实凰翎公主这个称号可不好得啊,嫁入国师府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公主觉得是不是?”
雀羽公主不去答话,只是冷冷看着子鸢,“这些话恐怕不该薛九姑娘说吧,本宫与国师夫妻之间如何相处,与你何gān?”
子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民女想来想去,总觉得奇怪。”说着,子鸢看了一眼雀羽公主,“为何每个嫁入国师府的公主,都会死于难产?公主想想,难道不怕么?”
“你……”
“哎!民女可不是咒公主啊,还有一点不明白。”子鸢说着走到了蔬菜边,拿起一颗白菜来,剥了几瓣下来,在水盆中清洗起来,“为何选为凰翎公主,非要长年不吃荤食,还要gāngān净净的,就像民女这手中的菜,要洗的gāngān净净的,感觉像是送入国师府被吃的,你说,像不像?”
雀羽公主身子猛地一震。
“难道国师府一脉上下都有怪癖,就喜欢女子gāngān净净的。”子鸢说着,看了看雀羽公主,“公主可要小心啊,这男子有怪癖,伤的终究是女儿身啊。”
“你……不要说了……”
“我听娘亲说过,当年是见过公主母妃的,是个温婉可亲的美人儿,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行刺国师?”子鸢说着,拿着洗gān净的白菜走到雀羽公主身边,“我还听过另外一个传闻,蛊虫繁衍之时,需要一具gāngān净净的尸体,国师府中最多的可是蛊虫啊,这嫁入国师府的公主,都要gāngān净净,若不是国师父子有怪癖,那便是……”
“你住口!”雀羽公主仓皇无比地怒吼了子鸢一声,她慌乱无比地拿起帕子,垫着端起熬粥的小锅,快快地倒出一碗粥,几乎是逃跑似的端着粥碗跑了出去。
子鸢摇了摇头,看着小锅中的稀粥,将洗好的白菜拧成小片,丢入了稀粥中,微微一笑,“能喝到雀羽公主熬的粥,阿翎,你定会欢喜一些。”
“九丫头,找了你一圈,原来你在这里。”忽地,一个锦衣少年掀帘走入帐中,正是子鸢的四哥。
子鸢笑嘻嘻地回头看着薛四公子,“四哥,你来得正好,我还说一会儿熬好粥去找你呢!来来来,把你那瓶装着可解百□□丸的药瓶jiāo出来。”
“昨夜我明明一路护你很好,你不该中毒啊!”薛四公子一急,上下看了子鸢一眼。
子鸢摇头笑道:“四哥莫慌,你把药丸给我便是啦,我自有用处。”
“也罢,现在你确实比哥哥更需要这药丸,留在你身边防身也好。”薛四公子点了点头,将药瓶拿出来,递给了子鸢。
子鸢笑着接了过来,“谢啦!四哥!”
“等等,还有一事,四哥要跟你说。”
“何事?”
薛四公子看了看周围,凑到了子鸢耳畔,说了些什么。
子鸢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了一些,想了想,道:“信鸽继续让它带信去,不可惊动了阿耶那。之后我们启程回返上京,一路上飞出的信鸽,就劳烦四哥小心捉下,至少我们要清楚阿耶那的动向。古语不是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痛饮粥中毒
“启禀陛下,雀羽公主求见。”
石堂之外,忽地响起侍卫的声音。
阿翎身子一颤,激动地走到门后,想要马上打开门,看见那个心疼了许久的妹妹,却终究僵在了手指触到门扉的那一霎。
她默然垂下手,道:“请她进来。”说完,自己却往后退了三步。
“诺。”
房门被内侍小心推开,雀羽公主端着一碗稀粥,就那样木木地立在原处,一双带着疑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阿翎。
阿翎愕声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说完,她伸出手去,想要牵她入内,却被她往后退开躲过。
阿翎的动作僵在了原处,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雀羽公主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听闻皇姐昨日晕倒,所以臣妹才……才……”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稀粥,迟疑地不知该不该把稀粥递给阿翎。
阿翎心头微微一暖,笑道:“有劳霞儿费心了。”说着,便从雀羽公主手中接过了稀粥。
稀粥的暖意从指间透入心头,阿翎不禁红了眼眶,她看着雀羽公主,“霞儿,待一切都好起来,姐姐保证,你会没事的,姐姐……”
“哎!”
子鸢突然伸出手来,把阿翎手中的稀粥拿了过去,把自己另一只手中的白菜稀粥给阿翎递了过去,“你总是吃那些白粥,可一点都不好,还是吃这个罢。”
说完,子鸢看了雀羽公主一眼,仰头便将那碗稀粥喝了个gān净,笑道:“这碗白粥,就由我这个民女喝吧。”
“你……”雀羽公主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阿翎惊瞪双眸,怒然看着子鸢,“那是霞儿给我的粥,你怎能?”
“咳咳……”子鸢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皱眉看着雀羽公主,“公主殿下啊,你这粥中到底是加了什么啊?怎么吃起来……怪怪的?”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雀羽公主慌乱地猛烈摇头,转身仓皇地跑开了。
子鸢看着雀羽公主跑远,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房门前,把房门掩好,这才转过了身来。
“臭丫头,你怎么了?”阿翎意识到子鸢脸色不好,连忙放下手中的粥碗,上前扶住子鸢的身子。
“咳!”
猛烈的一声咳嗽响起,子鸢张口便吐出一口黑血来。
阿翎恍然明白了一切,她看着子鸢手中空dàngdàng的粥碗,咬牙凄声问道,“你知道这粥里有毒,为何你还要去喝?”
子鸢咧嘴艰难地笑了笑,“我若不喝,女皇陛下,你可要翘辫子啦,咳咳。”
“你!”
“嘘……”子鸢示意她莫要惊惶,将手中空碗放下,静静看着桌上的另一碗粥,“你快吃点东西,我没事,死不了的。”
“这个时候,我如何吃得下东西?”
“那粥可是雀羽公主熬的粥,我亲手洗的菜,你当真不喝?”子鸢眨了下眼,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污,“你放心,我之前已经吃了四哥的解□□,虽然说不能把毒彻底解gān净,可是这毒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我的xing命,再等上五日,待长生子杯有效果了,我身上的毒便可以清除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流鸢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