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奴肃声道:“这个老奴明白,公主大可安心,老奴先去办事了。”
叶泠兮点头示意老宫奴退下,她需要静静地想一想,若是云徽帝问起今日之事,她如何搪塞才能让云徽帝不会猜疑她一分。
一想到今日看见的父皇,叶泠兮只觉得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来,帝家无qíng,竟连皇姑姑都不放过,这大云之主、她的父皇原来是如此的冷血无qíng。
“参见皇上!”
老宫奴才离开不久,便忽地听见巡逻卫士肃声道了一句,叶泠兮只觉得心口一紧,难道父皇那么快便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你们都退下。”云徽帝声音疲惫,挥袖示意卫士们先退下,便带着景柔公主来到了房门前。
“三皇姐,三皇姐,父皇来看你了!”景柔公主急匆匆地扣响了房门。
叶泠兮只好佯作虚弱不堪地走到门后,吃力地打开门来,连忙对着云徽帝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云徽帝看见叶泠兮一切安好,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道:“你身子不适,先回去躺着歇息,朕看见你安在便好。”说完,云徽帝示意景柔公主将叶泠兮扶回chuáng榻歇息。
叶泠兮瞧见景柔公主一身láng藉,不禁问道:“皇妹这是怎么了?”
景柔公主撇嘴道:“都是曹哥哥害的,不说也罢,我相信父皇定会为我做主!”
“曹世子?”叶泠兮微微一惊。
云徽帝轻咳了两声,问道:“昨夜他可来过国寺?”
叶泠兮愕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景柔公主急声道:“曹哥哥这次是过分了,就算与三皇姐你如何亲近,也不该胆大妄为地跑来国寺与三皇姐单独……单独……”景柔公主觉得这话有些羞人,说到一半,只好硬生生地打住。
叶泠兮佯作委屈状跪地道:“父皇,儿臣与曹世子素来清清白白,昨夜是他偷偷潜入国寺想……想欺负儿臣,儿臣怕让我大云皇族蒙羞,所以在祭拜完皇姑姑后,便从国寺后面偷偷溜回皇城,直到今日清晨……”
云徽帝扶起叶泠兮,摇头道:“楚山,你不必解释,朕信你。这些年来,是朕……是朕……”云徽帝的话哽在了喉间,不觉已是满眼通红,“是朕太纵容安乐王了,所以曹世子才敢如此欺负于你,是朕错了。”
叶泠兮听出了云徽帝话中的悔意,“父皇既然知道问题所在,何不亡羊补牢呢?”
云徽帝摇头,又摇了摇头,苍凉无比地笑了笑,“朕只怕是老了。”说着,左手握住景柔公主的手,右手握住叶泠兮的手,“朕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保护好你们。”
“父皇……”景柔公主与叶泠兮俱是心头一暖,柔柔地唤了一声。
叶泠兮接着道:“父皇,只要你愿意,儿臣愿与父皇与这些国之蠹虫拼上一拼!”
云徽帝再次摇摇头道:“谈何容易……”
“父……”叶泠兮还想说什么,忽地想到景柔公主还在边上,连忙收了声,“父皇,儿臣今日甚是不适,实在是无法久陪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云徽帝点头道:“楚山你好好休养,朕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可安好,瞧见你安好,父皇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云徽帝说完,对景柔公主道,“既然你三皇姐无事,你就随朕去瞧瞧你母妃,今日你曹哥哥欺负你之事,只怕只有你母妃可以帮你出气了。”
景柔公主点点头,对叶泠兮寒暄了几句,便跟着云徽帝退出了房间,渐渐走远。
叶泠兮目送云徽帝远去,瞧着他那瘦弱愕身子,忽地觉得她的父皇似是一夜老了十岁。
“父皇,你用皇姑姑豢养皇蛊为的究竟是什么?”叶泠兮只觉得视线倏地模糊了起来,抬手微微揉了揉微酸的鼻子,“父皇,皇姑姑当初告诉过我,身为大云皇族,即便是豁出xing命,也要保住这片江山。你可知道,只要你肯点点头,儿臣即便是死,也会为您死守江山。”
云徽帝带着景柔公主甫才走出静苑,便瞧见禁卫营都尉刘平急匆匆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刘平迎上前来,对着云徽帝一拜,迟疑地瞄了一眼景柔公主,似是有话想对云徽帝单独说,又不想让景柔公主听见。
云徽帝看出了他的意图,示意景柔公主先去沈贵妃那边。
景柔公主不服气地对着刘平做了一个鬼脸,“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听便不听。”说完,便离开了这儿。
“恭送公主。”刘平惶恐地拜送景柔公主走远,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方才开口道,“臣今日看到一事,不知该不该禀告皇上,仔细想来,还是觉得来……”
“直接说,朕不想听你绕话。”云徽帝只觉得今日疲惫不堪,马上打断了刘平的话。
刘平连忙跪地道:“回皇上,微臣今日在国寺禁地附近瞧见了楚山公主。”
“楚山?”云徽帝大吃一惊,“你可瞧分明了是楚山?”
“微臣确确实实瞧分明了。”刘平笃定地开口,“微臣认为此事甚是严重,所以才前来禀告皇上。”
云徽帝倦然挥手,“你且下去,此事朕自会处理,切记,不可将此事说出去。”
“诺!”刘平得意地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他今日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云徽帝,是想卖个人qíng给九千岁,毕竟今日曹世子与楚山公主皆没有在祭祀大典出现,若是云徽帝严查下来,虽说不一定会真罚曹世子,可总归会让九千岁觉得心烦。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云徽帝不严查此事。
云徽帝瞧着刘平走远,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寒色,只听他喃喃道:“安乐王,你如此快的想要把一切推到楚山身上,是想bī朕不追究此事、息事宁人是么?”
看来如今连禁卫营也成了安乐王的掌中地,他叶承天当真是孤家寡人了……云徽帝不甘心地握紧了双拳,在夜色之中瑟瑟发抖。
“父皇,只要你愿意,儿臣愿与父皇与这些国之蠹虫拼上一拼!”
云徽帝心底又响起这个声音,不禁凄然一笑,“楚山啊楚山,你我就两条命,如何跟这些蠹虫拼啊?”
☆、第二十八章 .芳心早染尘
醉今宵,酒酣如昔,歌舞依旧。
后院小阁之中,苏折雪已备好了热水与gān净衣裳,等着子鸢回来换洗。
苏折雪倚在小阁栏边,忧心地瞧着外边的夜色沉沉,不时轻轻发出一声低叹。
“你越来越不像当初我认识的那个苏折雪了。”阿翎忽然冷冷开口,起身走到苏折雪身畔,“心蛊虽难解,可要是让心蛊给迷了心智,那你离死期也不远了,你切莫忘记了你现在是在大云。”
苏折雪正色点头,对着阿翎恭敬地一拜,“请主上放心,折雪知道事有轻重,断不会因为私qíng坏了主上大事!”
阿翎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苏折雪,道:“我突然觉得好奇,这臭丫头与你相处这三年,究竟是做了些什么,竟让你有如此改变?”
苏折雪微微一笑,走到了装满热水的水盆边,伸手安静地试了试水温,笑道:“只因为她是个呆子。”
阿翎愕了一下,“呆子?”
苏折雪笑然摇头,又喃喃道了一句,“不错,呆子。”声音微苏,只让人听上一句,便有三分醉意。
阿翎寒了脸,“或许……或许这臭丫头……”
真不该留么?阿翎第一次感觉到了迟疑,明明她知道子鸢的存在已经使棋子苏折雪改变了,可偏偏一想到不该留此人,自己却又下不了手。
觉察到了主上的冷意,苏折雪连忙正色道:“主上莫怒,折雪虽然已有心蛊,可却还记得主上的大事!”
阿翎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折雪,“这臭丫头临时变计,不知道在国寺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回来,你可得问仔细了。”
苏折雪怔了怔,“主上不亲自问她?”
“我才不会似你这般,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等一个呆子回来。”阿翎凉凉地说完,走到了小阁门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吩咐道:“折雪,待她回来了,仔细看看她可伤到哪里了?我在大云没多少可用之人,她必须得好好活着,为我所用。”
“诺。”苏折雪有几许愕然,她错愕地看着阿翎走出了小阁,仔细想了想方才阿翎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当初在大晋,苏折雪是见过阿翎杀伐决断的模样,可从未见过她也会关心棋子的伤与死。可是转念又想想,确实如今她能用之人没有几人,似乎也在qíng理之中。
“呼——”突然,一条黑影从檐上掠入了小阁。
小阁之下,阿翎终于舒了一口气,喃喃念了一句,“臭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子鸢笑嘻嘻地跳到苏折雪身后,一瞧见苏折雪已给她备好热水与gān净衣裳,不禁笑道,“还是姐姐懂我,这一身脏兮兮的不洗个gān净,确实难受得紧。”说着,便急急地解起了自己的衣裳。
“让姐姐来帮你。”苏折雪脸上忽地一红,只见她柔柔地按住了子鸢的手,“让姐姐先瞧瞧你,到底有没有伤到哪里?”
子鸢只觉得心口一暖,摇头笑道:“姐姐莫担心,我确实完好无损,不信你瞧。”说着,已当下褪下了外裳,露出了内裳,那血渍果真是少了大半。
苏折雪紧紧盯着血渍,还是有些狐疑,“你说,你今日咬死了一条蛇?”
子鸢点点头,一想到今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刻,竟自笑了出来,“姐姐,你定没想到,国寺之中竟然藏了一个大秘密!”说着,子鸢解开了内裳,准备褪下裤子,跨入浴盆沐浴。
苏折雪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得厉害,只瞧见子鸢的锁骨,便背过了身去,听见水声响起,一颗心也跟着不规律地噗通狂跳起来。
“什么……什么大秘密?”苏折雪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她心底难以抑制的小小激动。
子鸢想了想该从哪里讲起,“姐姐你知道长公主叶承梦么?”
苏折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点头道:“长公主不是已在多年前殁了么?”
子鸢在浴盆之中解开了裹胸布,舒慡无比地呼了一声,“这皇家果然无qíng,你可知道这长公主竟然被大云皇帝拿来养皇蛊!”
苏折雪吃了一惊,忍不住转过身来,“养皇蛊?”
子鸢正色点头,“不错,养皇蛊,可恐怖了。所以,我才动了念头,一把火把这害人的东西给烧了!”
苏折雪恍然大悟,“今日国寺之火,果然跟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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