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姐你……”上官皓月自是明白上官凌雪的意思的,可是一旦自己应了上官凌雪的要求,便意味着要对上官凌雪出手。自己是上官凌雪亲手带大,一身本事皆是上官凌雪所授,长姐如母,现而今却要让自己对上官凌雪jiāo手,如何狠得下心去?
“你若是还当我是你的长姐,就照着我的话去做!你若有半分手软,就当我上官凌雪白养你这十余载,你若有半点心慈,此间事了我上官凌雪……便再无你这个妹妹……”上官凌雪声音虽是虚弱,但语气里仍旧透着家长威严。
上官凌雪的话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上官皓月的心底,砸的上官皓月的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上官皓月垂下眼眸,眼睑上的睫毛轻轻晃动了几下,搁在膝头的手已不知何时紧紧攥成了拳头,便是连下唇也被紧紧咬得沁出了淡淡的血色。
“皓月!”上官凌雪见她仍在犹豫,皱起眉来一声厉喝,却未曾想道话音刚落便一阵急咳,上官凌雪赶忙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低下头去,不让人瞧见自己的模样。
“长姐莫要动气!皓月……皓月听长姐的便是!”上官皓月听她咳得难受,顿时慌张起来,脑海里再顾不得多想,赶忙出声答应,她生怕自己再做错些什么,便连长姐也没了。
“咳……好……”上官凌雪捂着口鼻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你且附耳过来。”
上官皓月依着上官凌雪的吩咐凑过去。
上官凌雪在她耳畔低声耳语道:“我已秘术做引,你佯装攻我便可,动手如亲战,莫要让旁人看出来。”
上官皓月嗯了一声乖巧地轻轻点头,又听得上官凌雪继续道:“上官家的秘术,须得上官家人的jīng血,我只怕血气不足,还需的皓月你取些jīng血来。”
“长姐但有所需,皓月便给,一点jīng血又何妨!”上官皓月说着伸手从袖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那匕首刀鞘上有着和她们胸前相同的云龙图纹。匕首出鞘,刀刃上泛着寒光,上官皓月未有丝毫犹豫地将刀刃握在手心,轻轻一抽,冰冷的刀刃划过掌心,带出一道细小的血口,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滴下,殷红的液体落在上官凌雪的掌心里,还带着点点温热。
“疼?”上官凌雪瞧见上官皓月轻轻皱眉,挑了挑眉毛问道。
“不,不疼!”上官皓月咬了咬牙说道。
“不疼才对,上官家的人不许说一个疼字!你可准备好了?”上官凌雪定下心神来问她道。
“长姐动手吧!”上官皓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亦是坚定地回道。
上官凌雪轻一点头,随即便只见将上官皓月滴在自己掌心的鲜血轻轻划开,书下符文。
“临,兵,斗,者,阵,列,皆,在,前,无极生相,垂震天地,临吾之身,急急如律令!”伴随着一声轻喝,霎时间上官皓月只觉周身咒力涌动,但见上官凌雪掌心处的血光泛动着,牵引着咒力不断翻腾,在上官凌雪面前形成一股qiáng势巨làng,劈头盖顶朝上官凌雪扑去!
上官皓月瞧见那一股咒力巨làng的攻势宛如猛虎下山,掀动试炼台上周围的气流随之一并涌动起来,这是上官皓月第一次瞧见上官凌雪使出这般上官家的秘术,但也只是这一瞬间,上官皓月只觉心头被猛然敲击了一下,幡然醒悟过来上官凌雪的意图——上官凌雪的秘术根本就不是那所谓的幌子。她不是要做戏给这天下yīn阳道上的人看,她这是在假戏真做yù要以身死为自己踏上家主之位铺路,为自己,为上官家,在今后的yīn阳道上重立一个威信!
“长姐,不要!”
眼见着那咒力的làng涛便要砸在上官凌雪头上,上官皓月不假思索挺身便朝上官凌雪扑去,只是还未待她触到上官凌雪的衣角,身子便被人猛力向后拉去,紧跟着一道暗色的身影从她身旁蹿出,径直奔朝上官凌雪,一个虎扑将上官凌雪按倒在地,双手撑在上官凌雪身旁将上官凌雪紧紧护住,紧跟着滔天咒làng便从半空中沉沉砸下,击在那道黑影之上,顿时将那道黑影压弯了腰,那黑影双肘一曲,身子复又垂低了一半,但却依旧护在上官凌雪身上替她挡去咒力。
“是式神!”上官皓月回过神来,定了定睛,瞧清那道黑影的模样,心下顿时一惊。这是谁的式神,竟会为自己长姐牺牲至此。
正疑惑间,便听得身后“哇——”地一声,上官皓月惊声回头,只见身后人白色织锦缎面的内衫上又被染出一片鲜红,面前的地上更是喷撒出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身后入目一片暗红让上官皓月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呕血之人的身上,只见上官流云只手撑在地上,胸前起伏剧烈,艰难地喘着气,眉头紧蹙,脸色苍白,额间冷汗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到地上的那一摊血污中。她身旁不知何时已然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从身上摸出一枚丹药来,qiáng行喂到了上官流云口中。
上官皓月认得那人,那是莫家的大小姐,莫晓风。
“三……”上官皓月张着嘴,喉间却猛然哽咽起来,紧跟着一声霹雳巨响从身后传来,她立刻回头,只见那一波咒làng已然被上官流云的式神阻去了大半,余下的咒刀碎散落下,贯穿上官凌雪的身子,但也都避过了灵xué要害,全然不会危及上官凌雪的xing命。
“救长姐”。
上官皓月看见上官流云的唇轻轻动了动,甚是轻微的幅度,若是换做常人定然注意不到上官流云这样的动作,但是作为血脉相连的小妹,上官皓月怎能不知晓她的意思?
qiáng忍在心底的泪此刻已然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疾步上前将上官凌雪从残破的式神身下拖出,奋力将她托起。
上官凌雪周身灵力咒力已然开始消散,方才那一道咒伤虽说不至危及xing命,但旧伤添新却也不容乐观。饶是上官皓月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却也还是激得上官凌雪一阵急促地咳喘,随即张口便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来。
“爷爷!”上官皓月见上官凌雪和上官流云纷纷身受重伤,顿觉悲恸万分,望向上官沉木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凄然,便是连上官家的礼数也再顾不上。
一声爷爷,叫的场下正座上的鹤发老者不自觉地颤了颤,上官沉木低着头,苍老的手捏在自己拐杖上的手复又紧了几分。
“四宿,将这二人小心地送回去!”他轻叹一句,沉声吩咐道。
紧跟他身后的角,斗,奎,鬼得了吩咐自也知道自家主人的意思,未敢又丝毫怠慢,托起上官流云和上官凌雪的身子,纵身一跃便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试炼场。
☆、第15章 暂歇
待到四宿式神身影消失,上官沉木这才抬起头来。他神色凝重,一双鹰目却是分外犀利。
他站起身,抬起手朝上官皓月轻轻招了招手,道:“皓月,过来!”
上官皓月抬头望向他,迟疑了片刻,眼神又朝四下里看了看,却只见试炼场下寂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这些目光都来自于长姐那道咒海威力的震慑。上官皓月收回目光,良久,方才迈开脚下沉重的步子缓缓朝上官沉木走去。
“家主。”她走到上官沉木面前站定,福身向上官沉木行了一礼,低声道。
上官沉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一点头,却未作多言,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从她身旁走过,面向试炼场外的众人,朗声道:“诸位,今日试炼已经结束,诸位同道若不嫌弃,前院已备下茶水酒菜,诸位同道可在舍下用晚饭。”
虽是年迈,但上官沉木说话的底气确实丝毫未减过半分,声如洪钟,字字皆若在耳畔回dàng。
场下众人见东道主既然都已开口,便也不再多留,纷纷起身,彼此间低声jiāo头接耳却都步履沉重地向前院而去。
“皓月。”待到众人都在式神的指引下纷纷离去,试炼场中独剩上官皓月和上官沉木二人。
“家主。”上官皓月吸了吸鼻子,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的泪到底还是涌了出来,她赶忙抬手用沾着血污的袖子将涌出的泪水拭去。
“皓月,你记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上官家的家主继承人……”
“家主,恕皓月不能从命!”顾不得诸多家规礼数,上官皓月跪倒在地,将上官沉木的话打断了去。
“你……放肆!”上官沉木断是没有想过一向乖巧的上官皓月竟会如此决绝地违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老人又怎生容得这小辈如此放肆。他将手中的拐杖沉沉地在地上跺了一下,yīn沉着脸厉声喝道:“休要以为过了这试炼你便可以毁了这上官家的规矩!”
“皓月不敢,只是皓月自认为没有继承上官家的能力,皓月现下能安然跪在爷爷面前全凭三姐姐舍身相护,都是三姐姐她……”上官皓月回想起方才上官流云呕血的那一幕,心下顿时拧痛起来。明明是这上官家最不受众人待见的人,自幼玩世不恭的xing子从未被长辈喜爱过,藏拙在府中连式神也都瞧不起她,三年前因着一场口角,被眼前的老人一怒之下逐出家门,四海流làng,可到头来偏生是这样一个人,在最紧要的关头舍命护着这个家的每一个人。自己这条xing命是上官流云救下的,眼下上官流云生死未卜,自己又怎能去坐这家主之位!
“你说的,是流云?你们此番入阵到底是何qíng况,怎到现在还不见阳晨出来!”上官沉木闻言怔了怔,低头目光深沉地望向上官皓月,轻一挑眉,问道。
“阳晨表兄他……他已经殒身在阵法里了!”上官皓月听他提起上官阳晨,心下怔了怔,垂下眸子,颤了颤声说道。
“什么!”上官沉木闻言,一双鹰目立时瞪圆,却是万分震惊。
“是皓月亲眼所见,表兄被瘴气吞噬,若不是三姐姐搭救,只怕皓月也……”
“这阵法中怎会有瘴气?”上官沉木听见瘴气二字,脸色瞬时一沉,变得严肃起来。凡有瘴气之处,妖怪横行,上官家世代降妖,怎会容得瘴气出现?更何况这瘴气还毁去了自己一个孙儿!纵生死之事在上官家这样的yīn阳世家也已是常见,但眼下白发人松黑发人,让上官沉木怎生不悲戚恼怒!
“莫非不是家主所设?”
“荒唐!我上官家何曾会设这般肮脏的东西!”上官沉木冷哼一声,拐杖又沉沉在地上拄了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上官皓月愤然道。
上官皓月闻言亦是吃惊,她怔了怔,垂下头也心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低头沉默了片刻却是兀自小声嘀咕道:“难道真像三姐姐所说有人yù要动我上官家。”
“你方才这话,是说流云一早便知此事?”上官沉木虽是年迈,但也不是耳聋匮乏之辈。上官皓月那一声嘀咕自然也是入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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