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沉默了许久。桑翊瑜低下头闭上了眼,平放在膝头的手悄悄地握紧直到纤细的指节泛起了白色,又再缓缓地放开了。
她的声音很轻,并不是音调很低,而是像一股很轻很淡的轻烟,似乎只要吐出一个字呵一口气,它就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我接受学校的处罚决定。谢谢各位。”
又是一阵噪音嘈杂的议论。这种谈话,这种态度,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从,所有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桑翊瑜不再多留,径自站起来微微欠身,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听别的人多说什么,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她,该重新走她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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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瑟的眼底也残留着夜不成眠的青黑。事qíng让妈妈很惊诧,事qíng让那个人很震怒。本该,她应该为了这件事乐坏了,因为事qíng出乎意料地急速地变得十分“有趣味”。闹出这么大的事qíng来,妈妈脸上又惊又不可置信,像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表qíng简直太有趣了,甚至于那个人居然第一次试着如此急切地打电话找她,一切都太有趣了。
这似乎本来就是她想象中想要的qíng节发展,不是吗。甚至其jīng彩程度大大超过了她的预计。可是为什么!
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却半点没有欣喜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丝!
不是觉得她做的事qíng匪夷所思吗,那个人不是惊诧于她原来不是一个完美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存在吗。问了一遍又一遍,问了这个问那个,把校董全部打过招呼了?那么就算要质询,今天还让她来gān什么?反正人们都倾向于把自己的错误当作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嫌恶地撇开,所有人都是如此,桑翊瑜认定她gān了,那么是不是今天也要把什么推在她身上作为回击呢,就像他们把她当作错误推在她身上……
随便吧……反正,就算是这样,她一定也会不在乎……
这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而优雅的声音。抬头正好撞进了桑翊瑜那似乎刮着翦翦清风的美丽的眸子里,颜瑟láng狈地收起自己的qíng绪转而避开她的眼睛。同时她也没忘记注意到,她的正面桑翊瑜的背后,这长长的走廊尽头正是校长办公室。
颜瑟突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感觉,可是她却露出了一个她自己都知道很难看的笑,甜甜的声音却是轻佻的语气,她对桑翊瑜说:“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都说了我什么?我进去了才好配合你圆场——”
这句话未落,桑翊瑜冰着脸,伸手迅速地给了颜瑟一个耳光——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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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桑翊瑜迅速地睁开眼睛,一看见这宽敞奢华的卧室环境,这才伸手揪住薄被按在自己“怦怦”跳得飞快的心脏上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呼……是梦……”
每次都会从最开始见面的那天,梦到最后,那个响亮的巴掌,总是成为让她从梦中惊醒的楔子。
是的,就只是个梦。不然她怎么还会那么倒霉地再次碰见那个小恶魔。不过,又梦见这个梦也够让她烦躁的。像放电影一样,把过去所有的事qíng都放映一遍,真是恼人的梦,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总是不能忘记过去——可不是吗,每天她都在努力忘记,每次她觉得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就总会做一场像这样的梦,巨细靡遗,甚至连以前看到的每一条头发都梦得清晰,让她一夜之间记起所有得一切!
最开始那两年梦到这些,醒来的时候总是满面泪水,往后这几年过去了,她慢慢地改变了自己也慢慢地学会对自己掩藏这些qíng绪。她不再半夜惊醒独自揽被流泪,可是每次再梦到这个梦,都会让她一整天心qíng恶劣。
过去过去了,可是过去留下的记忆却还在,仿佛是一道刻在她心墙上的石刻,哪怕她用白布盖起来,在不经意地被风chuī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它还在那里。
桑翊瑜闭上眼睛,她试图让自己失序的心跳快点回复到她熟悉的安静的频率上来。只是今天似乎效果不佳,心跳是渐渐平静了,可是翻腾的思绪却没有办法安静下来,翻来覆去试图在天亮前再睡一会,最后折腾一两个小时,让自己开始头痛不已的时候桑翊瑜终于放弃了。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索xing下chuáng开始洗漱。环视这间将近三千呎的公寓,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一个人住未免显得过于奢侈。桑翊瑜一边用gān毛巾擦着微湿的长发,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划过墙壁,一个人住不算最奢侈,豪宅里的装饰才是真正的奢侈。
不计成本地从外国直接买回的材料,最知名设计师的设计,若是放在以前,以她低调简朴的xing格,她不会入住这样奢华的房子,可是后来大老板将其作为留出人才的福利手段,让她入住这栋公司新建好的豪宅的顶层作为“宿舍”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时间可以改变人许多,包括行为习惯。现在她不再是那个拿着有限的固定薪水,背着求学时期的贷款,兢兢业业地努力期望在教职上有所作为的小老师了。现在的她是一间跨国大财团高薪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懂得了用尽各种商业手段去赚取更大的利润,更懂得如何用这些赚来的钱去享受生活,去品味更高的人生体验。
如果有人认识以前的她,那么他就会惊讶地发现,比起以前那个冷漠但也谦和的桑翊瑜,现在这个在生意场上玲珑八面,一掷千金时泰然自若得眉头都不动一下,在公事决断上威严冷冰得完全像一个女王的桑翊瑜简直是两个人。
桑翊瑜自嘲地笑了笑,能不变吗?有谁能经历了那种事以后,还能和以前一样永远一成不变吗?不变是不可能的,拜那个名叫颜瑟的小恶魔所赐!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冰了几分,这下好了,做了个梦,连那个人名字都记起来了。桑翊瑜没留意到自己的自欺欺人,丢开毛巾转而开启了大办公桌上那一排连着电脑的显示器,一下子,各个显示器上各种图表、折线、期货行qíng花花绿绿的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有一个是显示器专门链接到她的邮箱,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去查看上面的内容,任何时候都会来自各地方的销售信息,而她是掌控这些的人。
可是今天桑翊瑜才看到第一封她的脸色就变了。她立即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开口时声音有如寒冰:“叶子,这个是怎么回事?谁下的命令发布这些信息!”
电话对面是助理的声音,从那甚至带着点颤抖的声音可以佐证她被桑翊瑜冷冰冰的语气冻得不轻:“桑……总,这份声明涵是杜总亲自起糙然后亲自盖上公章发布的,再加上她说你已经同意董事会把你调走的决定了,说你过几天就会动身去上任,我,我们秘书处没有办法。”
“杜敏?”桑翊瑜气得语调都高了几分:“我就知道是她!我是答应了没错,可我人还没走呢,第二天你就敢通告全公司说我jiāo接工作调任别处了,你等着,我马上到公司找你算账。”
最后良心大发安慰了无端遭受自己脾气的助理两句,桑翊瑜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抽痛的额头。难道是因为到了夏天?所以她的一切事qíng就又开始不顺了。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梦让她醒来的时候感觉比没睡觉还累就算了,头还疼着,又有工作上的事qíng来烦扰她。
桑翊瑜想,或许,她无端地想起过去的那些,是和这个有关吧……她即将调任澳门。
六年了,自那天带着最简单的一点行李,顶着那让她的感觉像寒冰一般的烈日回到香港以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而现在,她又将要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tot)//若若的桑老师~
这么萌的老师,应该收给小猫自己用
≥﹏≤不过最好不要打小猫
因为小猫若每天被拔毛揪尾巴已经很悲催咧
再来个会打人的,若若会变成360度全方位无死角苦命猫。。。
求花花两朵,原地满血复活!
还有还有哟~亲亲们儿童节*^_^*若若对着镜子挤出一个最萌的表qíng,给你们笑一个~
☆、第一二五章 恍然若从前
一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从地下车库开出来,低沉却充满动力的引擎声轰鸣着像箭一样前进。为这天清气朗的清晨拉开了开始的序幕。安保人员升起栏杆,对那位坐在右侧驾驶座上气质冷漠、仪态高雅的美丽女子只来得及看上一眼,跑车就开上马路绝尘而去了。
换做以前,谁也想不到桑翊瑜这种个xing的人会开如此骚包的跑车,可是现在桑翊瑜独爱这份张扬。最特别的是,桑翊瑜的这种张扬并不让人觉得协调,相反的,她冷傲的气质和她足以鄙睨天下的地位和能力,让她的张扬就像是冰与火共存、白与红搭配、低调与奢华结合。这样的桑翊瑜,复杂多面,就像一个立体的艺术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多久都能源源不断发觉她新的美丽,十分迷人。
桑翊瑜开车到天方集团的时候,电梯外面就已经围了几个副总,桑翊瑜一出来他们就都跟在她后面,有抓紧机会让她签文件的,有拿计划书向她请示再次确认计划的,还有不知所措害怕人员变动影响自己地位的。桑翊瑜的一大早就是在这种忙碌又高压的状态下开始的。
“这个签好了,下次不要拖到最后一刻才找我签字,万一出了什么事qíng耽误了我会追究你的责任。”桑翊瑜把文件往旁边一放,也不管身边的人是不是能接住,她继续快步地往前走。
“是,是。”下属在一旁点头称是。
“原定的销售计划不变,销售的节奏控制好,不要因为新官上任后给你们的压力就随便打乱计划。我是调职,可是这个计划是上报过董事会的,你在怕什么?”桑翊瑜冷眸一敛,语调qiáng硬而没有商量的余地。
下属又不断点头称是,领导的决绝果断是下属最qiáng烈的信心保障,谁在这种压力下还敢提出更多疑虑呢。
“这个价格不合适,告诉代理商我们最多折价十五个点。大单?大单又怎么样,没利润谁做。没有谈不下来的价格,你努力不够就加倍努力,人员不行就撤换团队,去做!价格这么低,我们帮他打工啊?!”
桑翊瑜一边说话一边快步地穿过副总裁办公室外面开放的秘书办公室,最后她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来转身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一串尾巴,满意地看着尾巴们识趣地快速离开,她这才一推门就进了办公室。这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烫金大字:副总裁 杜敏。
副总裁办公室里的是一位穿着保守稳重的女人,留着同意款式保守的短发,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这个人是杜敏,与拥有这家天方集团的家族是同一个姓,而事实上她和这个家族也确实是一家人,杜敏是天方集团死去的老太爷年轻风流时候生的私生女,后来得到老太爷的承认而正式进入家族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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