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绯不知不觉地,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是家里的管家琴姐接的电话。那么多年,她一直没有离开沐家的宅子。
“沐绯小姐,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琴姐接到沐绯的电话很是惊讶,因为这么多年了,二小姐极少打电话回家,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茉忧小姐回家来,她们才会在家里短暂地通话。
沐绯沉默了小半分钟,才故作轻松地笑着说:“看你惊讶的,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回家?”
“哎,当然不是。”琴姐赶忙摇头,顿了一下才说:“你是想找……茉忧小姐吧?”
沐绯也不否认,只是问,“她在不在?”
“唔……”琴姐尴尬地笑笑:“茉忧小姐搬出去住有大半年了,我上一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对你提过的……”
“搬出去了?”沐绯皱起眉来。
她怎么没印象了。是她太忽略了,还是茉忧……已经太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
上一次茉忧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沐绯的眉头越皱越紧,上一次,印象竟有点模糊了……
沐绯刚到英国的时候,茉忧每天都会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在电话里哭,说想她,说要她回去。那是的她满怀对父母的歉疚,对放弃爱qíng的痛苦,在英国这陌生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安慰茉忧的伤心,她只得选择了逃避。
后来,茉忧不再在电话中哭泣,仍每天打电话来关心她,说爱她。
后来,茉忧的电话变成一周一次,再变成两周一次。她默默不回应的态度,或许终于让茉忧明白,她们间存在的爱,并不能让她们永不分开。
再后来,她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就像两条分叉的线,分开后各自再不在同一平面上。茉忧的消息一个月传来一次,只是淡淡的互相关心的话语,不再有更多。
不知何时开始,她许久没有接到茉忧的电话,仿佛是琴姐接手了这个任务,每隔一段时间,打电话告诉她:茉忧小姐毕业了……茉忧小姐有一个漂亮的花店楼上还有画室……茉忧小姐不那么怕人了她偶尔和朋友出去玩呢……茉忧小姐今年过年去度假了……茉忧小姐搬出去住了……
沐绯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离开了太久了,而在她刻意的忽略之下,茉忧似乎也不再理会她目前的生活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因什么契机开始的呢?她和茉忧,为什么竟比普通的朋友变得更陌生。
这种认知让沐绯心里很是不快。以往很长一段时间,茉忧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无论她怎么逃避她的影子都如影随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qiáng迫自己不许再想茉忧的点点滴滴,就真的竟然暗示自己到这种不看不听不想的地步了吗……
沐绯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离开了太久了,而在她刻意的忽略之下,茉忧似乎也不再理会她目前的生活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因什么契机开始的呢?她和茉忧,为什么竟比普通的朋友变得更陌生。
这种认知让沐绯心里很是不快。以往很长一段时间,茉忧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无论她怎么逃避她的影子都如影随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qiáng迫自己不许再想茉忧的点点滴滴,就真的竟然暗示自己到这种不看不听不想的地步了吗……
或许她真的离开太久了,毕竟她已经没见到茉忧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有若若出没,
请随意挑逗喂食~~
☆、第二十八章 天清云风淡
沐绯背对着办公桌站在窗边,手里拿着电话像是仔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只是直直地看着楼下洁白的花朵出神。
她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苦了琴姐连大气都不敢喘,虽然沐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但是家里的二小姐不像大小姐一样软脾气,沐绯和她父亲一样,都有一种态度温文尔雅却能让人感到敬服的威仪。沐绯不说话,琴姐也不敢挂电话,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反应,把茉忧小姐搬出家里的时间、原因、细节,搬哪儿去了,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新家周围有什么……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实在不是因为她唠叨,实在是因为这沐绯小姐一听到大小姐搬出去的消息就开始不做声,琴姐想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尽快详尽地汇报关于茉忧小姐的消息才是王道呀。这么多年了,自从沐逸飞夫妇出事以后,沐绯和茉忧两人之间的事qíng,琴姐是最看在眼里的人。
想想就令人唏嘘,两个骤然失去父母的孩子,毫无预警地承受这种痛苦,一个伤心得远走他乡,一个黯然心碎地封闭自己。这几年来她眼看着茉忧的无依,眼看着她孤身一人的挣扎,但是她同样能在沐绯的言语间听出落寞和孤寂。眼看着她们越来越疏远,但是或许在她不能窥视的地方,她们的心中是否仍深深牵挂对方呢?
毕竟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毕竟她们之间的感qíng……
沐绯没留意办公室里的动静,只在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这才回过神来,挂断电话。
“faye,你在和谁讲电话?这么入神,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有着棕色长发,长得却有五分中国脸的女子,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她是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混血美女。她没有西方人那样典型的高大身材,可是身段却似足了外国人,前凸后翘,火辣而丰满。
沐绯将电话放进白大褂,语气淡淡的,但也没有推开她的拥抱:“没什么。了解一下家人的qíng况。”
“家人?”棕发美女娇笑,“你父母不是早就已经不在了吗,哪里来的还有什么家人?”她父亲就是当年和faye的父亲一起创办这家医院的合伙人,当时faye的父母在英国双双殒命,她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哪里来的还有什么家人……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这句话一下子刺痛了沐绯的神经。她有家人!除了爸爸……除了蓉姨……她在这世上也绝不是孤零零的一人!她的茉忧……
可是wendy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挑起了她心底最隐晦的感觉。当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母,被自责折磨得几乎崩溃,这些年来她慢慢走出了那种yīn影,可是,她却一直无法回去,回她的家去……
为什么呢……沐绯有时候总是在这么问自己,她为什么迟迟无法回去,甚至连回去探望也不能。越来,她越不敢去承认,因为,她不敢。
古人说,近乡qíng怯。这只有离家在外多年的人才有可能深深地体会到,为什么心中一直牵挂着什么,但真的能再接近时,却却步了。当年失去父母的打击太大,她痛苦得选择了逃离,顾不得需要人照顾的茉忧,痛苦得只承担得起自己,再也不能承担同样痛苦的茉忧。
想起以前茉忧在电话里哭得哀伤又无助的声音,可以想象她离开以后顿失所有依靠的茉忧过得该有多艰难。对这件事,她有歉疚。于是,越不回去,越不敢回去,越不敢回去,越不回去。
这几年和茉忧的形同陌路,那么,和失去了她,有什么区别?多年前失去了她爱的人,几年以后,连家人也要……
沐绯有一种,失去的恐慌。她突然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她将最终失去茉忧,而她,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决定回去。”沐绯讲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回去什么?”wendy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从没想过父母双失的faye还会有想回澳门的想法,何况在她的想法里,沐绯早已经默认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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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让人感觉兴味盎然的花店。一进店门右边的花架上错落摆着漂亮的鲜花,定期的自动喷雾系统会为鲜花喷洒水雾,让朵朵鲜花饱满并沾上晶莹的水珠,异常惹人喜爱。花店的入门正对位置没有用来陈列商品,反而是用寸土寸金的空间奢侈地造了室内布景,花卉盆景装饰的假山,叮咚的水声听起来悦耳而不嘈杂,上面搭了小型的棚架,错落有致挂着各式花篮,让整个环境显得非常惬意。
左边是柜台、工作台和一间用一排素色釉面陶瓷花瓶cha上云龙柳gān花隔断的小型会客室。茉忧坐在柜台的高脚椅上,微微偏着头,脸上露着和煦的微笑,手里正在忙碌地写着什么。
听见她柔和甜美的嗓音才发现她原来在打电话。算起来柳绝伦是茉忧最大的客户呢,她的会所里时常会用到昂贵的花卉和鲜花摆设,这些jiāo给茉忧以后,足够让茉忧不会无聊。这就是这间维护昂贵而且压根没客人上门的小花店开得悠闲惬意的原因。
如果有事业心,傅氏集团所有办公楼、办公室的花卉、盆景都可以jiāo到这里来。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办公楼的植物不可能像柳绝伦那样使用花卉不计成本,jīng而量少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让茉忧这样的女子汗如雨下在办公楼里上上下下地搬搬抬抬,那是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的。
茉忧好脾气地笑笑:“好~我帮你订就是了。真是的,最顶级的黑郁金香从荷兰空运过来很贵的,只是为了一餐饭好làng费呀。”
“呸,làng费了也不是姑奶奶的钱。反正那死家伙大把钱,正好狠狠敲她一笔,叫她还敢到我的地盘来,不教训她以后要岂不是要带别的女人到我面前示威来了。叫她敢来这里吃饭,搞大把寡妇郁金香包围她,让她黑到弊。”
(黑到弊:倒霉到极点的意思。)
“好好~你别气,我这不是记下了嘛~”茉忧浅笑着抬头,不期然看见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个客人。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陌生人……茉忧下意识瑟缩,但随即又再次露出羞怯的浅笑:“你好,请随便看看。绝伦我不和你聊了,有客人。”
如果说茉忧感觉无措,那么第一次进这间店的客人面对这样美丽且气质和煦的美女竟然也一时语塞起来:“唔……你好。我想要,想要……”环视一圈说不上名字的鲜花,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好。
茉忧不禁笑起来。这些年她就是因为这样的发现慢慢地学着和人接触的,因为她发现不仅是她,别的人见了她的时候也可能会紧张无措的,她其实并不需要过于害怕。人就是这样的,当自己紧张的时候发现别人也在紧张,那么自己的紧张大概就顿时消失大半了。
“花束送给谁呢?”
“唔,给长辈。”
“粉色的康乃馨配huáng色的雏jú,再加上配花,你看这样可以吗?”
茉忧轻柔优雅的动作吸引了那位客人,话问完了,他才迟迟确认:“好的。”
茉忧请客人稍坐,自己则转身到工作台处理花束。她的工作台处理得非常巧妙,和客人等待的地方用藤蔓架起一个半人高的屏风,既可以用来展示花卉也恰到好处地将客人等待的空间和茉忧工作的空间区隔开。这样贴心的设计能让茉忧不会感到陌生人给她带来压迫感,她工作起来表qíng显得非常温婉,半盘起的发髻下面露出白皙的颈项,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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