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伦也难得谦虚起来,笑着说:“何姐见多识广,你的意见也确实给我不少灵感,我才要感谢你呢。”
上帝关上一道门,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如果说会因为某些而感到卑微,又何尝不会因为别的感到骄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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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雅公司出来后绝伦很自然地将车开往会馆,一往会馆便不能不想起贺诗钦来。没办法的事qíng,在一起六年的日子让两人的生活都和对方息息相关,做任何一件事qíng,自己身边的每一样物品都免不了和那个人有关,要勾起记忆太容易了。相反,说忘记就显得是那么不坦诚。
开到一半,绝伦还是把车调头回公寓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宽敞的房子里没有动静。贺诗钦在卧室里熟睡,只有chuáng边放的挂吊瓶的架子和chuáng头柜上一大堆的药看得出来医生曾经来过,沐绯还在那堆药旁边留了张字条,洋洋洒洒地用英文写了该什么时候吃药、有什么注意事项之类。
绝伦坐在chuáng边,俯身伸手摸一摸额头,她发尾微卷的长发因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下来轻轻落在贺诗钦的脸颊边,不过她还是没有醒来。烧倒是退得差不多了,这小破身板儿生病生多了大概已经习惯了,病来得快去得也容易。
“鄙视”了几句,很啊q地觉得心里平衡了点,绝伦转身出卧室到厨房去。绝伦从小接受的是标准的富家闺秀教育,所有的教导都是为了日后能觅得优秀夫婿,因此学习琴棋书画、穿衣打扮、仪态气质修养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消说,练得一手好厨艺也是必须的功课。只不过以前大小姐总是会有懒得动啊,会变成huáng脸婆啊,怕弄粗手啊之类的理由,和贺诗钦在一起以后竟然一次也没有下过厨。
不过破天荒的再一次下厨,再好的厨艺也用不上,因为绝伦煮的是……白粥。
广东粥之所以有名,正是因为煮白粥也有讲究,也是一件需要费心费时的事qíng。绝伦不停地小心搅着砂锅里的粥,等米粒全部自然煮烂变稠带着米香味的粥才算是做好了。
这时房里传来贺诗钦的叫声:“绝伦~绝伦——”
绝伦关掉火,盛起一碗粥往粥里滴了几滴香油,再把从空空如也的冰箱里翻出的唯一一包榨菜放了几条在粥里然后端出去。这个姓贺的小祖宗,应该不知道她来了,一醒来就乱喊,病糊涂了吧这是。
贺诗钦病得昏昏沉沉,睡得迷迷糊糊,坐在chuáng上叫了几声,柳绝伦真的进来了倒是把她吓了一跳。真有点记不清真实发生的事qíng和梦里那些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从浴室出来以后她头痛yù裂又冷又热,胃也痛得直想作呕,然后就是依稀见到医生。这就不难解释绝伦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如果她不是生病了,绝伦是决计不会来的了对吧。
她不是傻瓜,她知道绝伦为了她们之间有的亲热不开心。当时因陷在激qíng中没有拒绝,并不代表,事后不会后悔唾弃。
“你给我吃什么。”贺诗钦盘腿坐在chuáng上,没漏看绝伦手上端的托盘。
“白粥。”不用太期待山珍海味。绝伦轻描淡写地盈一声,然后把粥放在chuáng头柜上。
“我生病了耶~就给一个病人吃一把不值‘几个仙’的米啊~”贺诗钦撇撇嘴。她喜欢吃味道重一点的东西,不要吃没油没盐的白粥,嫌弃。
(几个仙:粤语,几分钱的意思。)
她煮了一个小时的粥值几分钱?
柳绝伦心里暗自气得咬牙,冷哼说:“不好意思,我煮的粥价值五万港币一碗,你是付现金还是给支票。你爱吃不吃,你不要我就端走。”
贺诗钦也没说话,侧身从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叠一千港币一张的钞票来放在chuáng上,然后冲着绝伦张大嘴:“啊~”
这个人!绝伦没好气地笑,坏的时候足以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可是和她相处起来再恨她的人也会感觉出愉快来。贺诗钦jiāo友遍天下,贺诗钦那在商界和社jiāo界让人称道的魅力,不是没有道理的。
绝伦舀起一勺已经温度适中的粥喂进贺诗钦嘴里,贺诗钦默默地吃下。再喂一勺,再吃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汤匙很大而碗很小,或许也是贺诗钦真的饿了,一碗粥没几勺很快就吃完。
语言平常甚至没有语言,食材普通甚至是最普通,没有任何一点华丽,没有任何一点煽qíng的东西,可是当白粥温热的感觉尝到嘴里滑过喉咙最终从胃部开始温暖起来的时候,贺诗钦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从小被教育要坚qiáng要成为最qiáng悍有能力接掌事业的人,懂事起她就不被允许哭,也就从没有哭过了,几乎忘记了这是怎么样的感觉。
可是就在这一刻,最普通的东西给她的温暖,却深深地触动了她。贺诗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因绝伦而起,最华丽的一个人,给她最质朴的最简单的感觉,多么的神奇。
贺诗钦突然用这样的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让绝伦觉得有些不自在。甚至这间房间和这张chuáng,也让她想起以前和昨天的种种,心中那种开心、伤心、生气的qíng绪jiāo织,她觉得坐如针毡。
说起来仿佛是很久的事qíng,其实不过是几秒钟,短暂的对视以后,绝伦把碗放在托盘上端起要走,淡淡的语调轻声说:“晚上没人照顾你,我打电话给你家人接你回香港去。”
贺诗钦却伸手拉住她,语调带了两分急切:“绝伦你先别走。你知道我xing格就是坏我从来不承认我做错过什么事,可是我想我真的是做错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蹭蹭亲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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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小半章
说来也有些不可思议,这对jiāo往同居了六年的“前”恋人竟极少有坐下来好好谈心、聊天的时候。一来是贺诗钦很忙,常常是绝伦醒来之前已经离开,回到家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二来是绝伦本也不是那种矫qíng得时常谈人生谈理想的人,用一种内敛的不让贺诗钦感到束缚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qíng,谈得太少了,互相迁就的多了。
“绝伦,”贺诗钦缓缓地开口,她在试图用语言来还原心中的想法,最近对于绝伦,她想到的点点滴滴显得那么陌生,“我想我犯了一些错误,仿佛是自己的生活太顺利,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都那么完美,让人产生一种微妙的yīn暗心理想要打破这种完美。对一个完全不在我以往熟悉的世界里的一个人,我误以为那是一种心动。你在我的心中,总是完美的,舒适得让人容易忽略这种好的存在,我以为我能够离开。可是事qíng却不是这样,我习惯你的陪伴,我习惯你的味道,我习惯你时时在提醒我我需要每天回到有你在的地方。这些习惯,是一种依赖,我才发现你存在的,早已经比我想象中的深。这段时间对于柯葳也好,对于其他别的人也好,我会去欣赏,我会觉得相处愉快,可是我不想要她们。”
习惯。绝伦不无心酸地想,她之于贺诗钦,只让她感觉习惯所以有这段时间的纠缠,难道是这样吗。
贺诗钦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努力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种种复杂的心思:“我想要的是你。讽刺的是在我自己亲自决定舍弃以后才发现。柯葳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她身上有吸引人的特质,但是我发现我对别的人都不是这种‘想要’的感觉,就算是有类似‘喜欢’的qíng绪,也根本不想有亲密的接触。特别是那天亲吻你的时候,我的感觉更qiáng烈。于是我知道,我对自己的感觉犯了错误,误以为那种对柯葳的欣赏是一种特别的感qíng。最后一次约柯葳谈这件事qíng以后我没有再见过她,可是我并不会牵挂,而你,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经常想起一个人。”
“我的错在于这几年来我渐渐把你的存在当成平常,不再去探究你的表面之下是什么。这段时间我渐渐发现,你像你,又不像你。你还是柳绝伦可是又多了许多东西,仿佛被隐藏了的迷人的一面。是我太不用心,忽略了,也是因为你有心无心的隐藏。为什么你表现出来让我看到的,不是你的方方面面而只是某一些面的你,不让我看到你的真xingqíng,而越来越像你觉得我会喜欢的女人。漂亮,好打发,迎合我的喜好,或许每个人都会喜好这样的人,但是这是不够的,我要的并不是这样的你。”
“嗯哼,那是因为以前我傻。”绝伦轻轻哼着,鼻子都开始发酸了:“以前对你的每个举动每句话都要仔细计较得失,每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就在想怎么做才能让你同样回应我,同样对我不能自拔。现在我知道了,一个人要是无心的时候,你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平常的,更不会留心去发现真实的你。”
越说越气,更越说声调越冷。说着这些话,绝伦身上的气质变得无比冷冰,仿佛是抽离了自己从一个第三方的角度去审视甚至是嘲讽自己。贺诗钦惯见柳绝伦在社jiāo场合众星拱月时的骄傲,却极少见她如此冷傲,仿佛鄙睨一切的姿态。
“可是我现在发现真实的你了呀~”贺诗钦突然有种抓不住柳绝伦的感觉。她说以前,仿佛现在早已不是了。贺诗钦莫名的有些鼻酸想哭的qíng绪来:“虽然不是全部。但我期望这会越来越多的。”
绝伦想,平心而论贺诗钦这几年是很疼她的。就比如定居在哪里的问题,绝伦的生活圈子和朋友都在澳门,贺诗钦几年来早出晚归地奔波在香港的公司和澳门的住处之间,从未要求过绝伦迁就她的步伐。但是,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那种一个主角上演“恍然大悟”然后便哄得女主角乖乖的,高高兴兴地和好如初,一切又都和从前一样的电影戏码,她是做不到的。
她有她的尊严,她也有她的骄傲,对任何人都如此,哪怕是她爱——不,绝伦甩甩头,她该告诉自己该决定喜欢董捷,以后她该爱的人应该是董捷才对。如果说贺诗钦认为她不是她命定中的那个人,那么她必定也不是她的。
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甘心见她和别人在一起了?自己曾经腻了的玩具又突然又觉得新鲜起来,霸道得丢掉了也不许别人碰?万一以后又厌倦了呢,万一走近一看再次确认自己确实是不再喜欢了呢,是不是,又要同样的,再一次将她关注的目光完全抽离,再一次抛弃。
绝伦的心酸痛起来。无论过了多久,再一次触及那因爱而起的伤痕,总是会针刺一般疼痛。她美丽的眸子低垂下来,贺诗钦只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和长长的睫毛。柳绝伦说:“我不明白你这么说的用意,我也不想明白了。如果是道歉,我接受,因为我在心里已经认同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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