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耀虽然出生富贵,倒是个斯文xing子,谢了三娘,寻思着怎么才能见见这小娘子,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心内颇为郁闷。
倒是黎婴单刀直入,径直问三娘:“听闻你家小娘子年方七八岁,但颇有才学,不知道小娘子在哪里,能否一见?”
他一开口就点明了芸娘的年纪,倒使人免去了孟làng的想象。三娘想起前几天芸娘得到那些什么诗会状元彩头,又见着这些人穿着富贵,显然也是当时参与诗会的贵公子,现在寻上门了,只推搪,“公子哪里的听说啊,小妇人家的女儿就像公子所说,不过七八岁,能有什么才学,不过约莫认得几个字,不至于睁眼瞎罢了。”
黎婴也不是个好打发的,笑道,“夫人何必这么谦虚。我们都听说了,小娘子年纪虽小,却是才华横溢,难不成夫人认为我们有什么歹意或是......”他没说下去,但含义教人意味深长:或是你瞧不起我们?又道:“不过会一面,见识,见识,夫人就莫要推辞了。”
三娘也有些生气,我家女儿又不是馆里下贱伎子,呼之即来的。于是微微一福礼,“公子说笑了,小女真的不过在她爹爹教导下认识几个字,远没公子说的什么才华横溢,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小妇人还有客人招待,几位公子慢用。”就要走开。
他们三人坐另一桌的书童随从一直留意这边东京,听闻三娘说话,黎婴的书童就生气了,霍然站起,大声喝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可知我公子是——“
“闭嘴。没你的事。”黎婴喝了一声,颇感丢脸,不过想见识一下传送中的“李易安“,倒像以势压人的纨绔了。
三娘又福了福离开了。黎婴的书童讪讪坐下,心内颇觉委屈,他这不是为公子说话吗,这夫人不识抬举,公子怎地反而喝他了?
另一位叫巫一凡笑着劝慰黎婴和周光耀,“算了,算了,人家不qíng愿也可以理解,是我们放肆了。吃包子吃包子,小心啊!”结账的时候还特意吩咐多给钱。
晚上秋云山休沐回家,三娘不安地把芸娘随镇南王府千金去参加诗会、无意夺冠得了许多奖赏,结果今天就有公子哥儿寻上门的事qíng说了,秋云山倒没放心上,京城多玩意,方式不过三日鲜,这些公子哥儿怕也是一时兴起,过后便忘了,只吩咐让芸娘这几天先不要去铺里帮忙,他休沐,正好给夫人打下手,把三娘逗笑了,夫妻和和乐乐的挨着说了好一番话,秋云山没想到女儿如此出色,又是高兴又是感概,当晚亲自指导了一番两姐弟书法。
皇帝微服出宫的事本是私密,却禁不住人多眼杂,到底传了出去,一时间,“秋家小娘子蕙质兰心、玲珑心窍,颇有李易安之才”的名声在望京的上流社会层传扬开了,但因其出身低贱,倒没人打什么订亲之类的主意,最多感叹两声这小姑娘运气真好,要生在贵人家,被今上金口这般称赞,媒人不得把门槛踩破?
这事最先只在上流圈子里流传,渐渐的,竟也在外头传开了,只因各府各邸人多嘴杂,有嘴碎婆子丫鬟仆人当作谈资说了出去,是以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导致秋家的包子铺、秋家的小娘子,连同秋云山也声名鹊起。余家的三媳妇、她侄儿的娘亲逢人就说:亏得我眼光好,请了个好先生。你知道秋云山吗?那可是个博学的先生,教出的女儿听说可是连皇上也赞蕙质兰心、玲珑心窍,有李清照那般才华的呢!
余府老太君倒是见过芸娘的,觉着冰雪聪明,又长得好,倒是动了些念头,只是大房是个眼界高的,想着自己儿子以后肯定要娶个官家小姐才好,哪里看得上这小门小户,三房的,年纪又不登对,也就灭了心思,倒无形中免了秋家不少拒绝的麻烦。
很快的,太皇太后寿诞到了。
☆、第十三章 qíng谊
太皇太后六十大寿,皇帝有心大办,一来讨太皇太后欢心,二来一扫这两年荒灾带来的沉闷之气,故而太皇太后这寿宴,办得极华丽喜庆,皇帝更是大赦天下,邀请各省各府著名的杂耍班子戏曲戏剧班子到京表演,与民同乐,又有各地藩王、官员进贡贺礼,来京的车队络绎不绝,京城又不设宵禁半月,是以从寿诞前几天,望京就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氛围里。
太皇太后寿宴过后,林祈云就要回西南,所以皇帝开恩,准了林佑安回镇南王府跟自己双胞胎姐姐团聚几日并送行。林佑安在皇宫内谨言慎行,回到镇南王府老半天也没能放松下来,林祈云既可怜自己弟弟,又觉得好笑,揪着他脸,“小老头......“
两姐弟先去卫国公府跟老太君和卫国公、舅舅、舅母等长辈请安,小待了半日才回府。林祈云见着林佑安回府了还是呆愣愣的看书,不耐烦了,揪了他要去玩耍,林佑安全然没半分小孩贪玩心xing谨慎地问:“去哪里?”先前未入宫,好耍的都去过了,他还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他的功课还没有完成呢,而且,自从发现自己读书少,连个小娘子也比不过,林佑安内心颇为羞愧,除了功课,可着劲儿读书呢,倒是增长了不少见识,只是他懂得藏拙,皇帝查阅功课,对答也不过露个才华平平,让皇帝内心其实颇为满意。
林祈云哭笑不得,“你个书呆子,再看书都要看呆了。我们......来京城一趟,总归得给父王母妃带些礼物回去。你陪我去逛。”
林佑安这才点头,“好。我也要给父王母妃带礼物。”
林祈云俏皮的点了点他雪白米分嫩的小脸蛋,“小呆子,你还不是我?有什么不同?”
加上张书恒,三人换了出门的装束,再带上十几护身侍卫,浩浩dàngdàng地出门了。
望京还沉浸在太皇太后六十华诞的余庆里,各种杂耍班、戏曲班和无数远道而来的商贩还没走,货市热闹,人cháo拥挤,户部更是经皇帝恩准特意在东市新增两个集市,准许外商在此开设摊位贩卖所携带物质,并准许本地商人售卖一些特价商品,较之平日店内便宜很多,因此也深受百姓欢迎,这两市并旧两市合共四市最近是买卖热闹,人头翻涌,便是没买东西心意的,瞧着这气氛,也忍不住往里凑,越发增加了热闹的氛围,皇帝私下暗访了一次,见着这兴旺势头,又有身旁宫人奉承,内心十分高兴,连着几天上朝也和颜悦色,倒让下面官员私下揣测皇帝是否有什么喜事,丝毫不敢触霉头,庙堂内倒显出难得平和气氛,益发让年轻的皇帝觉得这年节会越来越好,因此摩拳擦掌,gān劲十足,这些看似不显眼的qíng报回报到镇南王林震威手里,不过换他一声冷笑,皇帝想拿自己叔叔开刀,做叔叔的又岂是吃gān饭的?
白天货市,晚上各种杂耍、戏曲班轮流登台,加之最近不设宵禁,各种茶楼酒肆歌苑舞榭馆儿皆通宵达旦营业,白天热闹,晚上亦繁华,较之那些名胜古迹风景秀丽之地,不知多多少好玩之处,林祈云太皇太后寿诞前便去游玩一次,自然要带自己弟弟去见识见识。
林佑安开始还一副小大人模样,姿态十分矜持,很快便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兴旺的气氛吸引,三人一路逛下来,瞧着什么都有意思,什么都想买,林祈云还好,因先前已经玩耍过一遍,只是她怜惜弟弟,加之人的qíng绪是很容易带动的,先前或许还有几分装出来的样子,后来倒是真的兴致勃勃了。三人所过之处堪比蝗虫,把入眼的都买光了,喜得那些商人小贩直把他们当散财童子看,别家商铺的都恨不得抢到自己店铺里来方好,太能花钱了,这种客人再喜欢不过——
因此,不消一刻,那随行的侍卫手里竟都塞满了东西,若是回王府再出来着实远了一点,林祈云想了想,决定:那就放到芸娘家嘛,她家就这附近,还可以带他们一块玩儿。
林佑安终于得机问自己先前的疑惑,“云姐跟她玩得很好?”都带到尚书大人府上的花会了——他们这种人家玩耍的对象也是同一层次或略低层次人家的孩子,若不是上京偶遇这一先决条件,只怕他们不大可能认识,更别说玩到一处。
林祈云没多想的点头,“她很好啊。我很喜欢她。你不喜欢吗?”
林佑安脸红的摇头,没有不喜欢啊,只是若是说喜欢,他一男孩子又会显得很奇怪。林祈云在往秋家去的路上给他讲述尚书府花会里侯府小姐刁难芸娘、芸娘如何反击,最后她又如何折腾报复侯府小姐的事,林佑安倒是知道诗会“女状元”花落谁家的事,当时还还暗地里跟张书恒讨论了一番,并且发表了不少对这首夺魁诗作的感想,倒是没想到还有另一出,当下听得惊叹,“妙哉,秋家姐儿倒真如他弟弟所说能得个女状元。厉害!”
林祈云哼哼,“你还说要跟人对对子。”
林佑安脸红,为自己自以为博学的卖弄——说不准还真丢脸呢!
秋家的包子铺距离他们所在其实有相当一段距离,只是他们兴致好,边走边逛边聊,竟也不觉远。
此时已过早市,“热腾腾包子铺”方清闲下来,三娘和一对儿女正在收拾,准备关门歇息待午市,看得一伙人浩浩dàngdàng过来,三娘赶紧放下手上的抹布迎了上去,“各位,不好意思,早市已经......”却猛然发现是镇南王府林氏姐弟还有先前一起上京的张小公子,话便凝在嘴边,慌忙问好请坐,让芸娘去泡茶,自己去倒腾些吃的,林祈云拦住她,“不用忙活了。我们来只是想把刚买的东西寄放府上,再借芸娘和小弟弟陪我们去逛逛,我知道你们还要开午市,我还你两个使唤婆子,你看行不,就上次那两个?”
三娘慌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这怎么使得......你们去玩就是了。”又对芸娘和小昊天说,“你们就随林小姐林公子张公子去玩吧。”
小昊天不过六岁,听得可以去玩,自然高兴,可他是个害羞xing子,也没欢呼,只是眼神笑容流露出了些欢喜雀跃之意,害羞地瞧着林氏姐弟和张书恒;芸娘目不错视祈云,看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欢喜不已,笑了笑含蓄的点了点头;林祈云不顾三娘的阻止,吩咐随从,让他回去叫管家把上次派到秋家包子铺帮忙的两个婆子唤过来,再派人来把这些留在秋府上的东西搬回府里去;她这边jiāo代下人,那边三娘扯了芸娘到灶炉后,悄悄塞给她小半两银子和几十个铜板,今次芸娘没有拒绝,谢过了三娘就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
那边,小昊天看着镇南王府的随从把林氏姐弟、张书恒买的东西搬入自己家里,好奇地问林佑安,“你们买这么多东西gān什么?”在他想法里:王府不是什么都有的吗?还要买的?
“买给我父王母妃当礼物。”林佑安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有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买来gān什么,就是贪好玩才买的,可是他不好意思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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