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跟几个调皮鬼溜到城外军营偷看过,那些兵士衣甲乙光鲜、兵器凛冽,可威风了,还不待张屠户出生,先朗声:我愿意。
张屠户叩首,“但随郡主安排。”
于是祈云就让人把虎子带到兵营,先随她带来的亲兵做些简单的训练。
昊天听说虎子去当兵了,又难过又羡慕,难过好朋友走了,羡慕好朋友以后也是威风凛凛的兵士,只可惜自己一副弱弱的身躯——随即又想到林佑安对自己说的话:对啊,他可以给世子当帐房。问三娘和秋云山:爹、娘,我可以给世子当帐房吗?世子说让我好好学算术,以后给我当大帐房。
三娘觉得这也是出路啊,王府的大帐房,那可不简单!说,“世子愿意聘请你,那自然是极好的,你要好好学。”
昊天点头,从此功课越发平平了,倒是算术突飞猛进了。
元宵过后,祈云就要回北平府了。
祈云戴了纱笼去送别,祈云看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戏语:“难不成掉眼泪还怕我看见?”
芸娘:......
祈云笑完,忽然伸手不舍的抹了一把芸娘的脸,叹气,“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你珍重。”
她语气那么郑重其事,生生把芸娘原先决意忍藏的眼泪bī了出来,祈云看她泪眼婆娑,内心也十分伤感,伸手抱了一把肩膀,“别哭了,还会见面的。”又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收到父王密报,鞑子犯境,米粮可能会涨价,你家,备多些。”然后放开,深深看了一眼芸娘,在她还来不及抬眼,毅然转身上马,一夹马腿,绝尘离去。
☆、第三十一章 变故
祈云所料不差,太皇太后赐的两位贵妾很快闹了起来。她们自恃身份,动辄打骂府里的其他姨娘、歌jì、奴婢,仿佛要把她们在宫里受的气都撒到“这些下贱奴才”身上,一时间,府内人心震惶,便是素来不和的几个姨娘、侍妾也无心争斗了,俱夹起尾巴做人,就连周薇这个做小姐的,好几次听闻下人回报说碧夫人/桃夫人在责罚下人/姨娘/侍妾,都捂着心口一脸煞白的说怎么这么吓人?
碧夫人、桃夫人就是太皇太后赐的那两位宫女。一个叫碧玉,一个叫桃香,因是太后所赐,自然不能等同普通姨娘,所以府内都尊称碧夫人、桃夫人。她们在宫里太后身边也不过二等丫鬟的身份,因生得貌美,被太皇太后选作了周成安侍妾,这对宫女来说,虽然比不得沾上皇恩雨露来得幸运,可也是个顶好的去处,两人自然也是欢喜的,又生怕别人低看自己,来府里蛰伏没几天觉着摸清形势了,便把宫里妃嫔教训奴才的那一套使了出来:齐家,总得把那一屋子狐媚收拾妥当了,她们才能更好地在这待下去。府里的人还摸不清楚上面的意思,还在观望,自然不敢逆她们,她们瞧着别人畏惧的神色,自以为手段过人,很是有些得意——
芸娘却是瞧得清楚想得明白的,虽然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到底身份低贱,也不比宫里能轻易见到太皇太后可以随时告状,便是能告上状了,太后还能把手伸到侯爷房里qiáng迫他宠爱谁不成?顶多敲打几句,也就如此了。侯爷名声是素来放dàng惯了——这倒是便利有了借口厌弃,太后也断不会为了两个丫鬟跟他翻脸,重要的是侯爷的态度——
侯爷自然也不可能喜欢太皇太后身边怀着异心的人,那两夫人纵是貌美如花也没用,出身便是错了,要不然侯爷也不会把人领回府里便借口公事离开了,这也是两位夫人来了没多久便大动gān戈的原因,她们还没侍寝得恩,心里也虚着呢。
芸娘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了这分析厉害、勾心斗角?往日在乡下跟弟弟玩耍摘花的天真,似成了昨日huáng花。只是,在这侯爷府还有在宫里行走,不会这些,不会看清楚形势,却是寸步难行。
芸娘劝周薇:你是做小姐的,怎能这般胆小?侯爷不在府里,你便是这府里最大的,断不能自己慌了弱了气势。
周薇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何尝不明白她们在“敲山震虎”震慑自己这个小姐?只是......不免犹豫:她们终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
芸娘便笑了:我的好小姐,你还是太皇太后的心头ròu、眼珠子呢。
周薇也笑了,两人再没多说,只待观察。
这天,芸娘刚从家里回来——因为最近勇毅侯都不安宁,那两夫人是搞得府内乌烟瘴气,大家敢怒不敢言。有那聪明的,已瞧出了势头,脸上客气处着,实则避得远远的,只有那不知死的凑得近近。所以周薇是恨不得她寸步不离陪着她的,只是芸娘家中有事,周薇只得放了她半天假,嘱咐她快去快回。
芸娘因祈云临别前的暗示,回家立马让父母把家里能腾出来的钱财一大半换了米粮、一小部分兑成了金子,没小半月,要起战事的消息果然闹腾了起来,米粮价格一下子就飙了好几成,大凡有售的店铺俱被抢购一空,金价也上升的厉害,以前一两金子十两银,竟然飙升到一两金子十二两银,十三、十四甚至更多些也是有的,十分惊人。秋家赚的就是这份差价,虽没赚多少,买两间大铺面的钱却是有余了。
三娘现在做生意是做出滋味来了,不在只局限于赚点小钱度日,总想着要为儿女攒嫁妆、攒聘礼,这样儿子将来能找门好亲事,女儿嫁过去,夫婿纵然富贵也不敢低看。她这回买铺位是想自己做生意用,包子铺她抽一小部分时间管理,主要jiāo给张家的和李梅,现在她们做起事来是得心应手了。她打算开间买卖日常的杂货铺和糕点店,铺位都找好了,让芸娘回来是想她帮忙掌眼看看成不成。
——玉娘院里的小丫鬟玉露便慌冲冲的来找她,一见到祈云就涕泗jiāo流地跪下哀求,“芸小姐,救救我家娘子。”
原来玉娘不知因何事触怒了碧玉,碧玉正命人拿了压在她院中杖责。芸娘听了,也是心慌,玉娘对她不错,不管这不错里是不是包含了其他成分,好总是假不了。急忙与玉露往碧玉居住的地方而去。人未近,便听到惊心动魄的大棒子打落皮ròu的闷响还有惨叫,走进去,只见四周围了几个姨娘,俱是一脸惊惶,只一个叫环儿的侍妾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qíng,一个粗使婆子正抡了手臂粗的木棒子在打玉娘,其余有四人死死的压住她手脚不然动弹挣扎,玉娘雪白的衣裙已染上血迹,惊心动魄,竟似要往死里打的架势,芸娘心惊不已,宫里来的人,果然心狠——脸上却竭力装着平静的样子,上前跟碧玉行过礼问过安,然后一副眼睛亮起来的惊诧羡慕表qíng——仿佛没看到玉娘的惨状和四周姨娘、丫鬟们惊慌害怕的样子——“碧夫人今天好漂亮的装扮,这衣裳这簪子发饰,配着夫人的美貌,真真是绝了,碧夫人可是有什么好事?难道是侯爷要回府了?”
碧夫人被赞,不由得摸了摸头上的碧玉簪子,那是她临离宫前太皇太后赏的,自然非同凡响,脸上却衣服漫不经心的表qíng笑道,“哪有什么好事,侯爷还要好几天后才能回府呢,不过就教训不不长眼的下贱奴才罢了。”她知道芸娘便是皇帝跟前也能排个号儿,倒不敢太过摆谱儿,声音虽然高高在上,却也是愿与她说话的。
“不过就个下贱侍妾,怎得惹了碧夫人实在不长眼睛。”芸娘瞟了血ròu淋漓的地上的玉娘,皱眉,似乎也鄙夷。
碧夫人冷哼了一声,“我今个儿瞧着天气好,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我本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咱们都是侍候侯爷的,不想她仗着侯爷宠爱,竟把滚烫的茶水泼我身上,不知存的什么心,我若不好教训教训她,只恐怕别人误会太皇太后赐妾身来侯爷府是专程来受欺负的,倒折损了太皇太后和侯爷声威,这才不得已让人动了手。”
芸娘心说好大的名头......不过见着玉娘貌美受宠,寻了个由头整她罢了,可明面上却不能提起,因此笑道,“碧夫人所言极是,只是,碧夫人你身体娇贵,若是被这些个下贱奴才气坏了,倒不值当了。现今人教训过了,相比她们以后断不敢再放肆,众人也知道规矩了,待夫人必然是恭敬谨慎的,今番就先饶了她,下回再不敬,打出府去,相比侯爷也无异议。不然,再打下去出了好歹,倒费了碧夫人教导的一番苦心,恐怕于太皇太后仁慈名声有损,侯爷跟前也不好jiāo代。碧夫人你以为呢?“
碧玉这才瞟她一眼,心知道这是说qíng来着,不过这嘴巴实在刁。她拿太皇太后和侯爷的声誉作名头,她却反过来也用名声压了她一把。不过,她最看不顺眼的狐狸jīng脸都被她打肿了,人也那样了,就算侯爷回府,相比也狐媚不起来,倒是可以买她一个qíng面,毕竟,她可是小姐的伴儿,日后对自己坐上正位说不定有用处——
便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云鬓上的jīng美玉簪,拿出高高在上的施舍姿势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芸姐儿这样说了,我总得给两分qíng面——”又转而对地上的玉娘叱喝,“今天就饶你一回,若有下次——”她话说了半分,没说完,含义可想而知。
玉娘危颤颤地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跪了下来,“奴家知道,谢碧夫人饶恕。”
芸娘看见她的脸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玉娘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显然杖责之前,已经先挨过巴掌了。芸娘感觉心口揪得紧,缓缓定了定神,这对玉露低声吩咐:“还不扶你家姨娘回去养着。”
玉露和另一小丫鬟慌忙应了一声,急忙上前扶着玉娘回去,玉娘走了几步,回过若有所思的望了芸娘一眼,眼中复杂神qíng一闪而过,然后又默默掉头走了。
芸娘又三不着五的跟碧夫人扯了几句,碧夫人存了拉拢的心思,竟然送了她好些东西才放她走。她先回自己房间换了衣裳,周薇去了拜访一位伯府小姐还没回来,想来这碧夫人也是挑准了时机才动手的——
她喝了杯茶定了定神,这才带了服侍她的小丫鬟蕊儿去玉娘住的院落。玉娘住的院子里竟然冷冷清清,连人影也不多见两个,芸娘诧异,刚好一小丫鬟断了热水过来,芸娘问了才知道,原来早前两天,碧夫人就借口人手不够使用,把原来侍候玉娘的人都调走了,只剩下玉露和她,还有一个粗使的婆子,芸娘皱眉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进得去,见着玉露正跟芸娘上药,玉娘想行礼,被芸娘按住了,“玉娘子,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来那些虚的作甚。”又吩咐那断热水进来叫小青的丫鬟去厨房煮一些jī蛋,到时候用来敷脸去淤肿——
芸娘陪着玉娘说了一会儿话,无非些宽慰说话,玉娘也知道自己受侯爷宠爱惹了人眼睛,这番羞rǔ是避免不了,只是可怜自己身世,忒的是个下贱人,生生受的这些苦——然后玉娘才惊觉,芸娘来了,连口水也没上呢,忙吩咐玉露去冲些好茶来,芸娘说不用她也坚持,还对她使了个眼色,芸娘猜她可能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也就谢过了,同时也打发了蕊儿去前院子看看大夫怎的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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