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东城,离镇南府不过相隔两条街道的宁宅原是上卿宁渠祖宅,空置半月,被人用百金租下,宅中一方池塘鱼儿在月光中畅游嬉戏。
圆月高挂,银色光辉圣洁照亮万物,月明汐独自坐在房梁之上,左手执鸳鸯荷包,右手紧握刻有姬桦祯之名的玉佩,心头不知孰轻孰重,凉意沾染肩上,孤寂弥漫在夜空中。
冬雪踏月而来,对着月明汐拱手施礼:“主上,炎帝又为长生殿卜下一卦,长生殿异象一月内便会显现,神农临风已自神农城出发。”月明汐挤出笑容:“坐下吧。”借着月光,冬雪看清楚月明汐手上的鸳鸯荷包,轻轻一叹道:“主上,又在想洛姑娘了?”
月明汐手腕翻转将玉佩执给冬雪打量,声音中满是嘲讽:“我不但想洛璃,我还在想姬桦祯,我怎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即使今生或许不再相见,我爱洛璃之心,不变。”
月明汐细细摩擦玉佩上姬桦祯三个字,言语扬起淡淡悲凉:“姬桦祯待我有qíng,我的心会为她欢喜,会为她忧伤,会因为无法回应她的爱而愧疚难过,她吻我的时候,我动心了。”
懊恼自责自月明汐冷峻眉眼上一览无余:“我分明还爱着洛璃,却又爱上了姬桦祯,我成了最恨的那种薄qíng之人。”
月明汐自回姬城后,内疚一日复一日,本就纤细身姿如今越见消瘦,冬雪拍了拍月明汐削瘦肩膀以示安慰:“清川殿下本是极为出色的女子,有意诱惑主上,主上沦陷在她的柔qíng中,也不能算作意外。”
敲门声在夜色中响起,格外突兀,坤琊开了门接过一封请柬,看清楚请柬之上写的靖南殿下亲启时,脸色大变。
月明汐与冬雪下了屋顶来到正厅中,自坤琊手中接过请柬,脸色微变急忙打开,笔锋柔中带刚,字体大气凛然,是姬桦祯亲笔,视线匆匆扫过请柬,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姬桦祯知晓我身份了,明晚在镇南府设宴。”
指尖的请柬被火苗吞噬,月明汐冷峻眉眼被烛光照耀得忽明忽暗,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闪过痛楚,冬雪与坤琊对视一眼,皆是看清楚眼中不赞同,冬雪拱手施礼道:“既然身份已被清川殿下知晓,为主上万全,属下建议立即离开姬城。”
气氛随着月明汐的摇头而骤然一紧:“若我只是月明汐,离开姬城又有何妨,若天下知晓轩辕夙俱于姬桦祯,连夜逃走,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况且,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明晚让朱雀玄武在镇南府外候,若有事我便会捏碎玉简。”
见到冬雪yù要阻止,月明汐摇头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再相劝,退下吧。”冬雪与坤琊只得领命退下,正厅之中只余月明汐孤单身影与烛光作伴。
☆、qíng丝如网
秋天的夜晚渐凉,月光清凉如水如给大地铺上一层薄雾,镇南府正殿中五步一烛台,照得大殿如同白昼,清川殿下姬桦祯身穿紫袍,袖口处是五种色彩勾勒出的五色鸾鸟,头戴金金冠,及腰青丝用紫色发带系起,举手投足间是霸气高贵,就连跳跃的烛光都不如姬桦祯耀眼。
月明汐坐在离姬桦祯五步之遥的距离,酒杯之中酒清澈见底,散发馥郁浓香,婢女们穿梭而过,待案几上菜肴重叠,正厅门由外缓缓合上,偌大正厅之中只剩下姬桦祯与月明汐两人。
看着桌上菜肴净是大骨炖酸菜,姜醋鱼,醋熘羊ròu片之类的菜肴,月明汐便知姬桦祯如今的心qíng很不好,沉默半晌,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寒:“我是应当称你为七王姬,亦或是靖南殿下?”
气氛沉凝冷冽,月明汐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满是歉意:“随殿下喜欢。”无心的殿下两字让姬桦祯心中怒气更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头酸楚:“靖南殿下大驾光临姬城,我竟不知,薄待靖南殿下之处,还请靖南殿下见谅。”
姬桦祯一口一个殿下,月明汐听得心头一堵,却无法辩驳只得歉然道:“我不是有意骗了你,我很抱歉,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月明汐的话如初见般冷漠疏离,姬桦祯又饮下一口酒,看着月明汐身前菜肴分毫微动,冷冷一笑道:“靖南殿下不动碗筷,是否今日菜肴不合口味?”
满桌菜无论荤素,就连茶都是用柑橘做的果酸茶,喝下一口尽是酸味,尚未回话便听姬桦祯又言:“听闻靖南殿下将下嫁西陵公子,靖南殿下仙姿佚貌,西陵公子想必也是一表人才了,靖南殿下大婚之日,我定会送上厚礼。”
连连被呛,月明汐神色颇有láng狈,心中是对姬桦祯的浓浓愧疚以及心尖上无法说出口的爱让月明汐越发沉默,见月明汐并不辩解,姬桦祯只觉心口如钝击般痛疼,或许月明汐本是对任何人都如此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qíng了。
一念自此脸色已苍白,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月明汐抬头,看着姬桦祯受伤模样,心口微微痛疼,握住筷的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冰玉相击的声音压下关切之意:“殿下,莫要饮酒了。”
姬桦祯一笑尽是凄凉,眼眸中满是讽刺:“靖南殿下与我无亲无故,我是否饮酒应当与靖南殿下无关。”
姬桦祯开口尽皆冷嘈热讽,月明汐只得转移话题声音温和道:“不知殿下今日请我来,所谓何事?”姬桦祯杯中酒斟满,言语中的冰寒比秋风更冷:“清川军与靖南军对峙百年,三叔杀了靖南将军,立时被立为世子,如今靖南殿下掌控三十万大军,你说我请你来所谓何事?”
姬桦祯提及兄长轩辕璟,月明汐冷峻眉眼渐渐yīn沉,兄长之死,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若是查出夜魅是何人,兄长或许便不会英年早逝了。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平淡中听不出喜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清川殿下的对手是姬默沂,我此行也是想要将姬默沂拖下世子位,目标一致,我定会鼎力相助清川殿下,若清川殿下认为借我一颗人头便能成事,那便动手吧!”
“哐当”一声,姬桦祯扔了手中酒杯,笑容中无一丝温度:“原来在靖南殿下心中,我便是如此不堪,我若想在姬城取你xing命,何必设下此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靖南殿下说的好,我既已应了靖南殿下随我进入长生殿,便不会反悔,靖南殿下助我取金银珠宝,我替靖南殿下取那半截紫电青霜,自此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四个字出口,如刀刃般割在月明汐心头,qiáng压心头生生疼痛,月明汐起身拱手:“既如此,长生殿前再与殿下见,告辞!”月明汐转身头也不回离去,却未曾看见身后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的泪流满面。
此宴不欢而散,走在寂寥夜色之中只影成双,身后跟随的朱雀玄武见到月明汐安然进入宁宅中,虚空扭曲消失在夜色。
子时已过,秋风习习一地寂寥,宁宅外一阵急促敲门声在夜空中极为突兀,月明汐盘腿坐在chuáng榻上,灵气已在体内转了一个大周天,被姬桦祯气得生疼的心口这才慢慢平复。
坤琊开了门,门口处姬桦祯酒气熏天浑身瘫软,靠在凝风身上才能勉qiáng而立,身后是数十名将士重重护卫,月明汐闻声而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眼中只有姬桦祯,凝风歉然道:“月姑娘,抱歉,殿下在正厅中大醉,说什么都不肯休息,吵着要来找你。”
看着瘫软如泥的姬桦祯,月明汐心隐隐作痛,qíng感压下理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透出深qíng,从凝风身上将姬桦祯打横抱起,大步朝卧房而去,冰玉相击的声音自风中传来:“凝风姑娘,你们先回府,清川殿下不会有事。”
在月明汐怀中,熟悉冷香缠绕,冷风掠过脸庞,姬桦祯渐渐睁开双眸,看清楚月明汐冷峻眉眼,双臂缠上月明汐玉颈,稍一用力撑起身子,吻上月明汐双唇,冷香传入心头比酒更令人沉醉。
门自身后合上,月明汐心尖苏麻,俯下身子温柔回应姬桦祯炽热的吻,一个吻便是缠绵入骨,姬桦祯瘫软在chuáng榻体内空虚想要更多,双臂紧紧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让月明汐与自己身体相合。
酒香馥郁涌入舌尖,看着身下姬桦祯中衣已乱,迷醉双眸已合上凭借本能索取,月明汐骤然一个激灵,不能趁着姬桦祯醉酒要了她的身子,冰心诀自体内运转,眼眸渐渐清明,轻吻姬桦祯眉间,将姬桦祯拥入怀中,酒力上了头,得不到月明汐的回应,姬桦祯在月明汐熟悉怀抱中安稳睡去。
日光柔和唤醒了沉睡的大地,街道上人声渐渐鼎沸,东城中偶有马车经过发出的声音,泛着金色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卧房中,月明汐盘坐软榻双眸微闭,身旁水灵愉快跳跃,随着呼吸钻入月明汐体内。
chuáng榻上,姬桦祯睡颜安静散发淡淡慵懒,长睫毛微微颤动悠悠醒来,月明汐同时睁开眼眸,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闪烁青光,急忙起身几步迈向chuáng榻,声音关切中带着小心翼翼:“桦祯,身体可有不适?”
姬桦祯坐立在chuáng榻上,看向月明汐冷峻眉眼恍若迷离,这月余身旁没有月明汐的陪伴,心头未曾安稳过,月明汐将挂在chuáng头上的狐裘大氅披在姬桦祯身上这才坐下,握住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满是歉意:“桦祯,莫要生气了,可好?”
只记得昨晚在镇南府中大醉,不知为何醒来会在月明汐身旁,原来不论醉梦醉醒,即使被伤的撕心裂肺,心尖上牵挂的人只有月明汐。
姬桦祯缓缓靠近月明汐,手臂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秀美绝俗的容颜靠在熟悉肩膀,贪婪吸着月明汐身上特有冷香,声音悦耳带着qíng意绵绵:“汐儿,我是不是中了你的蛊,不论你身份为何,如何待我,我爱你,想你,心头柔肠千结,无你,无欢,无喜,无悲,此生,我只愿许你天荒地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求而不得的苦痛涌上心尖,两滴泪碎落在月明汐肩头。
姬桦祯的泪让月明汐心头窒息般痛疼,此时只想抛下一切,宠爱怀中泪眼迷离的女子,月明汐捧起姬桦祯泪颜,轻柔吻去姬桦祯落下泪珠,将姬桦祯紧紧搂在怀中:“桦祯,我喜欢你。”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姬桦祯贪暖般贴上月明汐的身子,声音带着颤抖:“汐儿,抱紧我。”直到感到骨骼传来淡淡疼痛,才方知不在梦中,眼前说喜欢她的汐儿,的确是朝思暮想的那人。
姬桦祯心尖苏麻轻轻吻上月明汐玉颈一寸一寸直至吻上月明汐柔软唇瓣,呼吸萦绕间已是意乱神迷,舌尖如灵蛇般钻入月明汐散发淡淡冷香的唇中。
察觉到月明汐对她的亲热并无一丝抗拒,月明汐呼吸渐渐散乱,融化在姬桦祯羞涩的吻中,姬桦祯心头思念的疼痛慢慢散去,她的确是汐儿心尖上的人,屋内满溢的阳光照在心头驱散笼罩在心头的yīn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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