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益茹出差回来后,本想着短暂的离别——再加上薄复彰平时在家无所事事的无聊大概会令对方对她产生想念依恋,不成想她回到薄复彰家中以后,薄复彰根本不在,直到天色暗下,才拖着大包小包回来。
薄复彰回来的时候俞益茹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打第三个电话,结果门锁响动,薄复彰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个灰头土脸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对方脏的连头发都结成了团,脸上更是布满尘土,俞益茹觉得自己一定是真爱,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薄复彰吃惊地说:“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
俞益茹:“我们提前完成工作了……话说你是怎么回事?”
薄复彰挠了挠头皮,想捋捋头发,结果因为头发结块捋不动,皱着眉头扯断了好几根头发。
俞益茹看着都痛,忍不住继续问:“你到底去哪了?去热带雨林了么?”
薄复彰说:“不是热带雨林,只是被以前的朋友拜托帮忙,去山里呆了几天。”
她也不理会俞益茹的满脸震惊,抓着头发喃喃道:“好不容易养长的,是不是只能剪掉了?”
这么说着,倒也不见得有多心痛,只是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又问俞益茹:“如意,你知道剪刀在哪么?”
俞益茹赤脚走到薄复彰身边,用手指捻起一绺来,又近距离看上还在簌簌掉落的泥沙,无语道:“去卫生间,我来帮你洗。”
脏成这样,就也不用管衣服了,俞益茹进了浴室先叫薄复彰自己去淋gān净,自己则是去接热水拿洗发液。
她先用盆接了水,想想不够,gān脆拿了一只桶接了,下一个回头,就看见薄复彰已经完全剥光,只剩下一条内裤,在冲刷而下的泥水中宛如一座白玉的雕像。
俞益茹的脸刷地红了。
她一时简直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手一抖桶便掉下来,水浇了她一身。
她本来穿着棉质的睡衣,被水浇湿之后,便贴在肌肤之上,隐隐透出ròu色。
但她管不了自己,只努力令自己维持正常说:“你你怎么脱光了。”
薄复彰没说话,她愣愣看着俞益茹,似乎也有些怔忡。
水流从她们脚下冲刷而过,地上的瓷砖泛起水光,映照出她们都影子。
半晌,薄复彰眨了眨眼睛,说:“不用桶吧,直接搓搓?”
俞益茹惊醒之后,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就一边屈身捡桶一边说:“你这得用热水泡着才能洗掉。”
薄复彰不耐:“那gān脆还是剪了吧。”
俞益茹下意识便说:“你不能剪。”
薄复彰问:“为什么?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俞益茹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但是莫名其妙的,她表面上镇定地就好像在开会一样,她抬头将目光放在薄复彰的脸上,说:“不行,我比较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比较喜欢吃土豆”,只有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到底花了多大的勇气。
这当然也是套路,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
但是俞益茹从来没有想过,当这句话是出于真心的时候,居然能带来那么大的悸动。
她又去接了水,这回一步步走到薄复彰身边,蹲下来将对方的头发浸到水里。
薄复彰蹲在她身边,俯下头长发从后全部撩到前面,水汽之中俞益茹看见光/luǒ的洁白的脊背,凹凸的脊椎骨和漂亮的蝴蝶骨,水珠顺着肌肤滑落,莹莹闪动,令人目眩神迷。
她的手穿过缠绕在一起的发丝,细致地轻柔地揉搓,感受着那些发丝在水中dàng开,缠绕在她的手指之上,每一根都好像要缠进心里。
薄复彰靠在她的膝盖上,温顺的好像一只猫咪。
鬼使神差地,俞益茹便抬起手,顺着薄复彰的脖子摸向她的脊背。
薄复彰微微一颤,抬手把俞益茹的手抓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发丝上的水珠便甩在俞益茹的脸上和身上,然后她微微起身上前一步,便跨在了俞益茹的身上。
俞益茹向后倒着坐在了地上,因为被薄复彰拉着也不怎么疼,只是顺势倒在地砖之上,天旋地转之后,眼睛在聚焦时,便发现薄复彰抓着她的手跨坐在她的身上,低头俯视着她。
而她的后背在温热的水流之中浸湿,觉得自己好像要融化在一片温热之中。
她觉得自己要尖叫要虚脱,但是她只平静地看着薄复彰的眼睛,说:“怎么了,那么突然。”
薄复彰睫毛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掉在了俞益茹的鼻尖。
她的吐息也扫在俞益茹的鼻头,令她鼻子发痒。
薄复彰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站起来走到一边,打开花洒开始淋全身。
水流落在薄复彰的身上和瓷砖上,又溅到翻身起来的俞益茹的身上。
是冷的。
大概因为这件事,俞益茹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个相当羞耻的梦,因为太羞耻不予赘述,只是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但是这一回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没有被薄复彰抱着,甚至于,薄复彰都没有睡在她的身边。
俞益茹难免患得患失,觉得自己是不是刺激的太过,引起了薄复彰的警觉。
幸而整个房子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因此俞益茹一起身,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脸被幽幽的手机光芒笼罩着的薄复彰。
俞益茹便问:“你怎么还没睡。”
薄复彰说:“上次还以为关鸠要撤单了,没想要她又来了。”
俞益茹抓起chuáng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皱眉道:“她半夜三更发什么消息。”
薄复彰站起来走到chuáng尾,然后将手机递了过来。
俞益茹便看见聊天记录上写着——
关鸠:最后通牒了!!!!圣诞节一定要见面!!!不见面就分手!!!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
如此看来,这对恋人应该经常熬夜。
俞益茹翻了下聊天记录,见上面大致是说,因为下了最后通牒,所以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至于之前那个说因公殉职的办法肯定不行,对方似乎也是颇有财力的千金,若是得知此事,一定会想尽办法查询名单,到时候一定会露馅。
具体事宜则拖到明天晚上再说,因为她现在已经焦头烂额。
俞益茹看的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活该。”
薄复彰在黑夜中问:“你也很讨厌欺骗么?”
俞益茹便说:“谁能喜欢欺骗?”
“可是你不是也经常在欺骗别人么?”
俞益茹噎了一下,她憋了半天,说:“我双标狗,不行?”
薄复彰在黑夜中低低笑出声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那样的无伤大雅,对不对。”
俞益茹不说话。
她知道有些事观念上是一回事,做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仔细想来,她好像是没法那么义正言辞地批判关鸠。
于是她叹了口气,说:“但是我能抽身而走,关鸠连抽身而走都不肯,又有什么办法呢。”
薄复彰从chuáng尾爬到了chuáng上,靠近了俞益茹,黑暗中她的身形化作微光中的剪影,婀娜鬼魅,她说:“你总是能抽身而走么?”
俞益茹挑衅道:“你不是调查了我么,你难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每次都抽身而走?”
薄复彰倾身靠近。
在那一瞬间,俞益茹觉得薄复彰想要吻她。
她经历过这样的时刻,约会的对象想要吻她的时候,或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者看着她的嘴唇,或者不断地靠近,或者深长的呼吸……
在黑夜之中她无法看清薄复彰的眼神,不过她认为此刻就是那样的状况。
往常她会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避开,但是此时她却期待着,渴求着,她看着夜色中的剪影,感受到对方的发丝划过她的前胸。
然而薄复彰从她的身上滚到了一边,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翻身睡去。
☆、第33章
这天晚上,俞益茹没能睡着。
但是该gān的工作还得做,等到下班时间之时,俞益茹已经困得不行,结果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房间里正夸张地尖叫着的关鸠。
她穿着一件复古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倒是宛如四十年代的淑女,只不过行为举止和说出来的言语都和淑女扯不上关系,她说:“……我真骗不下去了,屏幕前面我分分钟就要跪下来了,所以我就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控制不住了……”
被关鸠挡住的坐在chuáng沿上的薄复彰听见开门声,歪着身子望过来,说:“如意,你回来了。”
俞益茹点了点头,一边脱大衣一边问:“这又是怎么了?”
关鸠此刻转过身来看她,神qíng灰败沮丧,吓了俞益茹一跳。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憔悴的面色多半是因为关鸠自己画了个憔悴的妆容,用了蜡huáng的米分底,又涂了青黑色的眼影。
她忍不住吐槽:“你化妆化成这样,是想吓人么,万圣节可已经过了。”
关鸠耷拉着眉毛:“我是为了复合自己的心境。”
俞益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qiáng行符合心境的人,她简直就怀疑关鸠是不是真的伤心。
她诡异地看了关鸠一眼,望向薄复彰又问:“她是怎么了。”
薄复彰说:“她坦白了自己是女的。”
俞益茹:“……我以为这是最难坦白的呢。”
她听到此话,也觉得qíng况够呛,又望向关鸠,问:“对方是什么反应?”
关鸠说:“……从我坦白开始,就没有回复了。”
俞益茹点了点头:“要是我的话,也当场把你拉黑。”
她这话一出口,关鸠一行清泪就滑了下来,其中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一秒,把俞益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目瞪口呆,连自我反省谴责都升不起来,心中只想:什么鬼,这就哭了?
关鸠哭着蹲下来,抽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原谅我,我完了……”
她先是低声抽噎,三秒后就变成嚎啕大哭,妆花了一脸,简直惨不忍睹。
俞益茹终于慌乱起来,她主要是想关鸠是薄复彰的朋友,自己就这么把关鸠说哭了,薄复彰会不会怪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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