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并不打算看我二人因这些事情再痴缠不休,又开口解释道:“可我刚把师姐魂魄修复,送她转世投生,便被天帝发现了我半生灵力耗尽之事。妖界那边,妖皇也发现了东海九公主私藏妖神魂魄之事,便来司命殿寻我以求破解之法,却不料正遇见天帝向我发难。他二人一拍即合,我敌不过,唯有假意臣服,献出半衡玦,将虞泉玉石之事告于二人。后来让妖皇耍诈引你们来虞泉,纯属无奈之举……”
“……司命殿被人监视着,好在我的灵力足以应付那些监视我的人。他们知道师姐的存在,却不知虞泉的秘密,一个个却都野心勃勃,妄想除掉我们称霸三界。尤其是天帝,狼子野心。我假做不知,曲意逢迎,所幸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师姐的所在,给我留够了时间。我知道,虞泉乃决战之地,师姐能否重回仙班在此一举,只好顺势设计,把所有人引来了虞泉。又让小白做好准备,向四海龙族求援,不然,只怕是赶不上师姐的法旨了,”说着,承元不禁苦笑,“唯有东海九公主是个变数。我没想到天帝会不顾妖皇同盟,不惜得罪东海,把她捉了来。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选了最惨烈的办法……”
我们一时沉默,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我们都明白,在她被天帝所擒之时,她便已逃不过香消玉殒的命运。杀她一个,能除了妖皇、除了我,何乐而不为?没了我,昙青和承元便都不足为虑了。天帝在知道敖蔚私藏妖神魂魄之时,便已注定了他会不顾一切对敖蔚下狠手。
敖蔚最后的选择,不过是让自己更有尊严一些罢了。身为东海九公主,她这一生,却都没怎么得到她应有的尊严。
“她还能回来吗?”问这话的是昙青。
承元叹了口气:“难说。”
或许是有机会的吧?我欠她太多了,该补偿了。
想到敖蔚,我心里一时堵的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回首望向虞泉,却发现那里还在打斗。我忍不住了,振臂一呼,迸发的灵力将打斗的双方隔绝开来。
所有人都望向了我。
“天帝祸乱世间,挑起争端,妄动干戈。此无德无能之辈,不配为天界之主!即日起,废去天帝神籍,贬为凡人,受百世生老病死之苦,方才可再度修道!”说着,我挥手便向被冰封的天帝狠狠一击,废去了他所有的修为。
天帝被冰封着,可眼里尽是绝望。绝望过后,封冰消逝,天帝无力地趴在地上,如同任何一个凡间的无依无靠、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天界妖界另择贤主,不可重蹈覆辙。”我道。
“送他去凡间吧,”我指着天帝,对承元说,“记得给他好好安排一个命格。”
承元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说着,他便一挥袖子,把天帝收进了袖中,转身就要离开。
“承元,”昙青忽然开了口,上前一步叫住了承元,“多谢。”
承元身形一顿,又转头对她笑道:“师姐,几万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如此客气,我都不大习惯了。”又道:“师姐,师父,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吧,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在你们中间横插一杠,着实是不容易。我还是抱着我的命镜,接着盘算如何摆弄他人命运吧。”
他说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唤来一朵云,飘然而去了。
我又看了看昙青。她看着我的眼睛,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她有些动容,对我点了点头。
我得了首肯,又望向四海龙族,道:“四海龙族救驾有功,从此自治四海水域,不必向天界俯首称臣。”
四海龙族一齐欢呼,唯有东海龙族愁眉不展。我低了头,缓缓道着:“东海九公主,灭妖神,诛妖皇,为天地之功臣……”我说着,轻轻伸出手去,对着虞泉之中敖蔚陨灭之处,猛然发力!
虞泉之地,乃仙凡轮回之所。一切还有转机。
一时间,山谷震荡,鸟兽窜惶。良久,当一切回归平静后,我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昙青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挽住了我的手。我和她对视一眼,她微微笑着,伸手给我理了理我鬓边碎发。
我报之一笑,强撑着站了起来,接着方才的话头,道:“既是功臣,便不该轻易陨灭。百年之后,虞泉水镜里,她必将再度降世,其势更烈!”说着,我气力不支,有些没站稳,一下子靠在了昙青身上。
耳畔传来四海龙族的欢呼声。我方才总算是用我的灵力做了一件好事。我的半生灵力,可要比承元的强许多,我的灵力可是天生地养的,要回复也比他容易多了。
“抱着你的感觉,真舒服。”我靠在昙青怀里,听她如此说着,又感觉到她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青青。”
“嗯?”
“我想一直被你抱着。”
“我就知道你这么想,”她轻轻笑了,在我耳边轻声道说着,又问我,“回家吧?”
说罢,也不待我回应,她便揽着我的腰一跃而起,落在了一朵高高的云上。站在云上,望着天空中的几片浮云,我忽然间明白了水镜中看到的一切。
我的未来便是同她一起,驾着云,携手共看这万里山河。
须臾之间,我们便回到了钟山天宫。我许久没回到这里了,一时有些恍惚。忽然又想起一事来,不由得抱歉地看向她:“苍玉灵桑……”说着,就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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