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寝殿。难怪思棋如此费劲都灭不了这火,因为这火只有昙青自己能灭。
如今看来,这火倒像是她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灵力,而无意间释放出来的。
她的手里抓着一个物件。那物件很小,她一只手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截红绳露在外边……我知道了,那是她项颈上常戴的石头。
她的脸色很不好,走路也不如平日里稳重,仿佛强打精神一样。她的神情,似乎也不太对劲了。
“青青……”我不知不觉竟莫名其妙地红了眼,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我疏忽了、我疏忽了……”她一直喃喃念着这句话,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你疏忽什么了?”我忙问道。
“几万年了,”她说着,似有些痛苦地闭了眼,声音难得地发颤,“他要醒了。”
她在害怕。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感到害怕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
“羽徵,”她忽然在我耳畔轻声道,“走。”
我不由得怔住了。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拍上我的背,似乎又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扩散到了我全身。每次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要离开钟山天宫前,她为我施下的。她说,我是妖,这凉冰冰的东西是用来保护我的。
又要走?为什么走?走哪儿去?
她在人间找了我一年多,一回来便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要我走?
“我不走,”我忙道,“我要陪着你!”
“你必须走!”她无情地把我推开,扭过头去,看也不再看我。
我又是气又是觉得好笑,还伴着难耐的焦急。我终于忍不住了,不再像平日里那般顺着她,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让我走,总得给我个理由!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走?”说着,我不禁觉得委屈,眼里的泪不停地打转,却强行控制住不让它落下。
思棋也忙帮我说话:“是啊,上神,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那小黑蛇对天宫做了什么事?是不是天宫有危险,灵力低而不能自保的就要离开?”
我能感觉到思棋是很努力地在想这件事、在为我说话了。
却不想昙青竟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道:“所有人都必须留下,不许踏出这钟山天宫一步。只有羽徵,必须要走,而且走得越远越好,至少要去三千里之外地方。”她说着,闭了眼,似乎十分不忍。
我听了,更觉奇怪了。可当我看到她的神情,便知她定是有难言之隐。
她既如此说,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她如今这般紧张,定是因为钟山出了变故,而这变故是她难以启齿的。我虽不知她为何要赶我走,但我知道,如果我留下会妨碍她,那我还是走好了。
只是我心里有些不服:凭什么她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凭什么我什么都不能知道?凭什么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若真的有事了,她大可以直接对我说的。我难道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鸟吗?
想着,我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天宫外迈去。
“羽徵,”背后又传来她的呼唤声,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闭了眼,长舒一口气,只听她接着道,“那红羽我会留着的。”
我听了有些诧异,心中的担心也更甚了。连个理由都不给便赶我走之人是她,在我要离开时却又对我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语之人又是她!她究竟怎么了?
想着,我刚要回头问,却听她又道了一句:“你快走吧。”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在她面前,在天宫里,我一向是只听她的、没有自己的主见的。如今,竟也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了。唯有拂了拂衣袖,假做毫不留恋的样子抬脚离开,随了她的心愿。
唉,我竟然又在同她赌气了,我竟然在这个时候这般拎不清轻重。
出了天宫的门,我从钟山上方飞去,便看见钟山之上烟尘漫天,烟尘仿佛化作千军万马直直向天上冲来。我眯了眯眼,心下骇然。
如今并没有风,如何会有这么大的烟尘?
钟山果然出事了。
想着思棋那番钟山瘴气影响妖族心智的言论,我大体明白了昙青赶我走的缘由。那烟尘直直向上,正向天宫而来,若我此时在天宫,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可昙青为何不直说?
难道还有别的事?
想着,我登时调转了方向,化为鸟身,向司命殿的方向拼命飞去。
有些事情,我不懂,但同为上古之神的承元应该会懂。他应当有办法,他会有办法的!
我拼了命地飞到司命殿,一进司命殿便控制不住地累瘫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承元见了我这副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钟山天宫出了什么事?”
我便一股脑地把事情都说了。
承元大惊失色,问我:“她把项上石头扯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禁疑惑他为何竟关注了这样一件小事。
“她这是想把所有事情一人扛下!”承元急急地骂了一句,便向门外走去。
我勉力站起要追上去,刚要开口再问,却见承元登时腾云驾雾,就要向钟山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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