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长叹一声,道:“沅风啊……”
“师父,你这是……”
我一听承元唤我“师父”便没来由地烦躁,忙打断了他,对他道:“快把钟山天宫外的百万天兵水将调去妖界外守着吧,那新皇沅风怕是和烛阴苏醒逃离脱不了干系。”
“那这里……”
“这里有我。”我脱口而出,仿佛这是一件极为自然之事。可说出来后,我自己都不由得一愣。
再看承元,他似乎也不大适应,但他还是道了一句:“好。”
第二日,承元便带走了钟山周围所有的兵马,暗暗在妖界外埋伏去了。钟山天宫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清,除了多出了几个毫无存在感的岐黄仙官之外,似乎一切未变。
昙青有时会醒过来,可她的记忆完全是乱的,谁都不知道她醒来时会处在自己人生中的哪一个阶段。有时她是那个感情用事、极其冲动又娇俏可人的小昙青,睁眼看见我便一把抱住我,娇滴滴地对我道“师父”;有时她又是那个孤冷的大神仙,还是并没有认识我的时候,她见了我,只是有些出神,然后问我叫什么名字……
有一次,她醒来时记忆停留在钟山生变前,她去人间寻我之时。她一睁眼看见我便把我拥进怀里,又狠狠地揉了一把我的脸,恶狠狠地对我道:“下次再敢不打招呼就离开,我可饶不了你!”说着,她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有些疑惑地念叨着:“诶,逆鳞呢?”
我略带心酸地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逆鳞,强颜欢笑道:“在这呢。”
她看着那逆鳞呆了半晌,一脸茫然,根本想不起来是何时把逆鳞给我的。然后她的头又开始痛,最后岐黄仙官依旧是给她灌了一碗汤,让她昏睡去了。
我拉过其中一个岐黄仙官的袖子,问他:“除了让她昏睡,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仙官叹了口气,对我道:“上神只有在昏睡时,才不会去想过去的事。”又道:“如今,上神过去的记忆完全是乱的,新的记忆又会随机附加在旧的记忆之后。层层叠叠,犹如一团乱麻。让她清醒,只会对她不利啊。”说罢,无奈地摆摆手,就要走。
我转头看向昏睡的昙青,心中酸涩难忍。难道只能让她这样一直昏睡着吗?可这样一直昏睡着,与死人有何异啊!
想着,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我的脑海中,我一把抓住了即将离开的岐黄仙官,问他道:“若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呢?”说着,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若烛阴之毒因积聚在百会穴才对她的记忆造成影响、在她以往的记忆中作乱,那若清了她以往的记忆,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岐黄仙官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一句:“仙子之意,是想直接除了病灶?”
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此法凶险,而且上神或许并不愿意失了所有的记忆。而且,事物只要存在过,必定会留下痕迹。谁也不能保证,消除了记忆便可一劳永逸了。”仙官有些犹豫。
我听了这话,也低下了头。我也不愿她失了所有的记忆,尤其不愿她失了和我有关的记忆。我想让她长长久久地记着我,我也想长长久久地记着她。可若,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靠昏睡来维持着这毫无意义的生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那个鲜活的她,而不是如今这样整日昏昏沉沉的她。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一试。”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暗暗握紧了拳头。
就算她可能会怨我,我也要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龙和鸟都好惨
我顶锅盖跑
(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写虐的手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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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割爱
送走岐黄仙官,我又呆坐在昙青的冰床前许久,脑海中一团乱麻。我看着她的面容,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那岐黄仙官让我再好好想想方才的提议,并且说最好等到承元回来之后再做定夺。然后他便匆匆溜走了,跟躲灾一样。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唯有紧紧握拳,才能抑制住这因内心惶恐不安而带来的紧张。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心想着,却忽然听到耳畔门响,知道有人进来,猜想应当是岐黄仙官,便开口道:“仙官可同意我的法子了?”
“是我。”
是敖蔚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袭绿衣的敖蔚自门边走来。她看起来也是虚弱的很,在那沅风大闹钟山天宫之后,她便一直没有缓过劲来。只是这天宫太乱,昙青和我接连受伤,反倒所有人都忽视了她也是一个刚刚受过重创的人。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不能来探望一下我的太姑祖母吗?”她反问着,来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同我一起凝视着她。
沉默良久,敖蔚终于开了口,道:“你醒来以后,有些奇怪。”
“奇怪?”
“你不像你了。”敖蔚道。
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伸手理了理鬓边碎发,故作从容地答道:“事情太多了……人总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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